朦朧的視野裡,“左殊同”嘴角上揚,同一副皮囊,一瞬之間竟是截然不同的氣韻。
神明也不再偽裝,隻問:“我是哪裡露出了破綻?”
司照道:“哪裡都是破綻。”
“噢?”
司照的確發現左殊同身上一些不對勁之
處。
尤其是在對柳扶微的態度上。他心中雖存疑,始終未往風輕身上想??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最多是懷疑左殊同是否因調查神燈案過甚,也被牽涉其中。
今夜在看到煞氣的瞬間,司照就已想到神燈案。甚至於,在踏入城南區時,都做好了與左殊同聯手對陣風輕的準備。
但這一路左殊同斬殺倀鬼所用的劍招皆非逍遙劍法,且如鴻劍乃是天下第一劍,妖魔避趨之才是平常,而水倀竟還主動攻擊,反倒令人生疑。
最重要的一點是,當他問左殊同何人操縱倀鬼,左殊同說不知。
無論是煞氣還是倀鬼,都與神燈有密不可分的關聯,他司圖南能想到的,左殊同沒有理由不能。
三緘其口,隻能說明不願讓自己更多聯想。
哪怕是前一刻,司照出手仍是試探,但一滴血就引來倀鬼異動,霎時間,諸多繁複的思緒攏為一線。
他終於意識到風輕的轉世之軀即是左殊同。
司照長睫微垂,掩住了內心的驚濤駭浪。他深知大敵當前,最不該讓敵人知道自己心中所想。遂強行穩住心神,不鹹不淡地應:“你引我至此,不就是為了告訴我真相麼?”
風輕眼眸微微一眯,似在辨認他話中虛實:“是麼?殿下既知我是誰,孤身而來,會否托大?”
如鴻劍應聲插入池中,頓時,四周積窪內倀鬼一一浮出水麵,便如活人忽從水底站出來,一個接一個,乍一眼看去,竟有上百之眾,雖狀如活人,麵如死狀,當真是鬼魅。水倀們狀如瘋癲,齊齊攻向司照。
但下一瞬,它們身形一僵,便如一尊尊雕塑般定在原地。
***
皇城某處,祁王正慢踱於暗室。
室中信徒們正閉目垂首,手捧神燈,其中一信徒忽覺燈芯異狀,開了口,“我,感覺不到神尊所在了。”
其餘信徒接二連三應和。
祁王愣住,隨即步出室外,望著不遠處紫熒大盛的結界,眸色一凝:”阿照……”
與此同時,結界邊上的大理寺官員忽爾急退兩步:“言寺正,殿下的結界,進不去了。”
言知行一詫。
但見紫熒燃成一堵煙牆,將外界徹底阻隔。
柳扶微原本還有所遲疑,見此狀迫不及待地奔上前去,言知行見她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柳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柳扶微:“言寺正,這結界是殿下所設的麼?”
“是。隻不過這道結界方才隻攔倀鬼,眼下不知生了何故,大家都不得入內了。”
柳扶微的心猛地一提:“裡邊就殿下一人麼?”
“還有左少卿,其他人都先撤出來了……哎,柳小姐?”
柳扶微試探地去觸那道結界,竟出乎意料的讓她穿手而過,橙心想要同她一起,結果腦門被這堵“牆麵”反彈了出來:“姐姐?”
柳扶微料想是脈望之力,她心係司照和左鈺的安危,又唯恐言知行把她攔下,不由分說就奔向
屏障之內。
***
深巷中。
風輕目光環繞一圈:“你怎知阻隔外界,可阻擋水倀?”
司照抬睫:“因為攻擊我的人,不是你。”
“哦?”
“神明,不能殺凡人,否則會失去神格。這本是你教我的。如果說,今日的神尊還能重現於世,靠的是神格不滅,那麼眼下操縱水倀者,必定另有其人。”
而百隻水倀,需百盞神燈,自不會在城南區內。
司照啞聲:“所以,阻斷就好。”
風輕的神色終於起了變化。
此處的陰煞之氣可常人惡念急劇增長。
今夜將司照引到這裡,本就是要徹底激發他的心魔。
一旦他在絕望中越陷越深,倀鬼便可輕而易舉吸食他的神髓。
未曾想,皇太孫在這種境地之下,竟還能保持冷靜。風輕唇角一勾:“我還當是我請君入甕,想不到,卻入了殿下彀中。”
“彀”字音落時,司照幾乎沒有遲疑,手中的劍如白虹經天劃破長空。
一道紫光,一道黑光,兩道劍氣撞出蓬湧翻卷,激起水花千朵萬朵。
司照當然知道,與神明近身搏鬥,這無異於以卵擊石。
但他知道,能把風輕隔絕在此的機會怕是隻此一次了。
又或者說,今日兩人隻有一個能夠活著離開這裡。
既無退路,隻能放手一搏。
玄鐵重劍在風輕手中竟舞出了美妙的劍花,縱然司照的劍帶著千鈞之勢,也被一層一層削弱,剛柔之中蘊含著不同的勁道,飄飄若仙。
這便是神明之劍麼?
司照並不莽撞。
他能隱隱察覺到風輕的緊迫感。
原本這位墮神大可潛藏於左殊同身上按兵不動,今夜舉措,倒像是……再不出手就沒有機會了。
尤其麵對自己的侵襲,風輕並未對自己動用任何神力抑或是法術,僅僅是劍。
這反而更印證了他的推測——神明不能殺凡人。是以,縱然風輕手持的是天下第一劍,卻不能對自己痛下殺招,隻能以防禦為主。
且風輕似乎受了重傷,不足以施展。
是以,這等交織並未持續太久,哧地一聲,風輕的肩背又受一劍,更多鮮血滴落水麵。他那副看似平靜的眸光裡帶著一股風起雲湧的瘋狂,竟是不慌不忙:“好幾百年不曾和人打得如此儘興。司圖南,隻怕再這麼打下去,我當真會輸在你手裡呢。”
“隻是,你今日若殺了我,左殊同也就死了。”風輕話意中莫名帶著一種詭異的輕鬆,好似在求證著什麼,“你不認為他是無辜的麼?”
司照的劍擺布著寒湛湛的冷光,劍隻頓一瞬:“既是你的轉世之軀,便不算無辜!”
風輕被這股劍氣逼得步步後退,嘴角露出一絲譏笑:“你不是說,隻有看到影子時,才會知道光照何來麼?”
“你所信奉的道,不是罪業論跡麼?”
“那麼,左殊同做錯了什麼?”
這句話像帶出了無形的力量,司照的劍勢因這一句弱下:“若他活下來,會讓更多人陷入危境,自然要殺。”
風輕聽到這句,臉上不再掛著那淡笑的臉譜,透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惡意:“那你可有想過,你的太子妃會不會為左殊同報仇?”
司照白皙的手骨節凸起:“她不會……”
“在你全心全意對待她的時候,她尚且想著逃婚,你覺得,你殺了她最心愛的哥哥,她還會願意做你的妻子?”
交錯混雜的情緒襲過司照的麵容,他支撐到這一刻的心神終於開始崩亂:“她不會。她若知道左殊同就是你……”
“你當真認為,她一無所知?”風輕已被砍出深淺不一的劍傷,明明處於頹勢,笑意卻是更甚,“有沒有可能她早已知曉,隻是不告訴你?”
司照瞳仁微縮。
“我知當年皇太孫為了贏我,早已翻過所有有關我的典籍,熟知我的生平……”風輕道:“想必你應該聽過,飛花這個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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