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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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門。
“祁王殿下,太孫殿下已然帶柳小姐回到長安。”
“繼續監視。”
待信徒退下,祁王回頭看向席芳,“你那邊進展得如何?”
“已遵祁王要求。隻不過,皇太孫早有戒備,就算是我親自出手,也沒有把握能搶走教主。”
祁王不以為意道:“走個過場而已,你家教主不是很希望能夠與皇太孫喜結連理麼?正好如她所願。”
席芳沉默了一下,開口:“祁王不擔心麼?我家教主回來,也許皇太孫才是贏得終局之人。”
祁王眉梢微挑。
司照與墮神之賭局,他不過是和席芳提了一兩句,沒想到他不止看出端倪,還下了判斷。
“本王從不認為,神明必會贏局,隻要是賭局,本就有輸有贏。”
席芳先是一驚,旋即了然:“原來祁王引倀鬼入城,打得是這個算盤。”
“噢?怎麼說?”
“神明若贏得終局,太孫失了仁心,祁王樂見其成;倘若神明輸局,仁心便會歸還殿下,可偏偏倀鬼襲城,此鬼食人之魂,無論仁心或是其他代價都會啃噬,如此,太孫雖贏猶輸。”席芳用一種近乎恐怖的眼神望去,“神明不能複生,而祁王殿下你,可成為真正執掌神燈之人。”
“洞察秋毫鬼麵郎君,無怪夢仙筆會選你為主。”祁王舉起一盞麵前的神燈,那神燈躍動著一種奇異的光:“隻是,我也沒有想到,阿照能將結界守到最後,將倀鬼瞬息滅儘……明明為瘴氣所侵,還能夠記得去找他的妻子,這份執念比之神明風輕,竟也不遑多讓了。”
席芳斂眉,麵孔流露出一絲複雜之色。
“不過你不必擔心,一個沒了仁愛之心的人,又如何能夠感受到彆人對他的愛?”祁王誌在必得地笑了:“靜待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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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司照沒再難為她,由著她扶好前鞍。
直到柳宅附近,街頭巷尾掛滿了花環紅綢,紅妝素裹,著實一派喜氣繞梁。
迎親之日歡騰祥瑞本屬正常,但前一日倀鬼襲城,新娘子都失蹤了一整夜呢,這笙歌迭起免顯得詭異。
柳扶微想去看個究竟,司照手握住她的腰,本有帶她下馬之意,不知何故忽爾一僵。
他又不讓她下馬了,將她帶到鄰棟宅邸裡。這院內處處東宮衛,他將她抱入屋中,這裡前一夜經過一輪搜查,桌椅東倒西歪,滿地花瓶碎片,柳扶微立刻想明了原因,此地本是袖羅教駐守,一為護她二為逃婚,想必是東窗事發之後,柳宅四周宅邸都被殿下的人占據了。
她心中更虛,想開口都不知從哪句開始,司照把她抱到臨窗的美人靠前,鬆開她身上的縛仙索,道:“把脈望摘了。”
她遲疑,“殿下,昨夜你被倀鬼所纏,後來是如何脫身的?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不然,你先讓我……噝!”
下一刻指骨一疼,他竟將她指上脈望硬生生扯了下來。
“把脈望給你,是看你虛弱,給你療傷的。”他將脈望捏在手心裡,俯視她,“現在看來,我每一次心軟,無非多被你利用一次。”
她不解他為何又變了態度,試圖重新解釋:“我當真沒有想逃,我是被人帶走的……”
“我知道。”他道:“當著我的麵。”
柳扶微瞳仁微顫。
“我認出了他,他告訴我你的前世。”他語氣平靜,靜謐的房間內,她更能明顯感覺到他周身的深戾不斷發酵,“城南出現的瘴氣,是神燈之霧,能招萬鬼,可噬人魂,亦可迷人眼,一旦悉數釋出,天地一片迷朦,誰也看不到誰。”
他蹲下來,目光流連在她的臉上,啟唇:“彼時,我看不到任何人,但我的一線牽感知到,你出現了。”
他說話時,喉間仿佛冒著腥氣:“你把他帶走了。”
柳扶微難以置信,脫口道:“我那時根本沒有看到你……”發現他玉麵更冷,她心裡“咯噔”一下,“是他扮作左鈺的模樣,我一時沒有分辨出來,後來他帶我去萬燭殿,逼我點燃神燈助他複活,我都沒有答應的,殿下,我拜托你信我……”
他像沒聽到後半句,捕捉到了一個詞:“扮作?”
“是,這段時日,諸多事都是風輕所為,如今左鈺也不知所蹤……”
她說到這裡,忽然發現自己能夠提“風輕”二字了,整個人呆了一下。
司照:“所以你最初以為他是左殊同,願意和他走,後來發現真正的左殊同不見了,又回來了?”
“不是的,我,我是為殿下而回來的啊。”她真摯道。
他顫了顫睫毛,眼眸裡濃稠的墨輕輕一漾,像在判斷她這句話的真偽。
“咚咚”兩聲叩門之響,隻見汪森立於門前:“殿下,柳府閨中假扮太孫妃的人,我們已經帶出來了。”
司照慢慢起身。
柳扶微以為自己聽錯了,一瘸一拐踱到門邊:假扮她?不是已經讓席芳停下了麼?怎麼可能?
然則,汪森等人抬到院中的女子當真生得和她一模一樣的容貌,甚至沒有任何易容的痕跡,就連衛嶺進來時都大吃一驚,但人被弄昏過去,問不出虛實,汪森說:“殿下說不可驚動旁人,為防萬一我們就多用了點迷藥……現下,是否要把人潑醒?”
司照抿直唇線:“把她的耳飾摘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汪森依言照辦,果然耳飾一摘,那副屬於柳扶微的麵容變成了另一人。
衛嶺和汪森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大氣不敢喘一下。
“都退下吧。”
門又一次重重闔上,兩人的目光膠著著,可這一幕何其荒謬,以至於她的自我辯白都虛弱:“……不是我。”
他氣勢凜冽,她被逼得步步後退,眼圈泛紅:“昨、昨夜,我被席芳他們帶走的時候,分明說過我不逃了的,我想……應該隻是教中的消息有些滯後……”
這個回答顯然不能讓他滿意,他攤開掌心,掌心躺著一顆紅色藥丸:“那麼,這是什麼?”
就在方才他抱她下馬時,他在她腰間兜內摸出了這顆藥丸:“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這是貴教一種能讓人麵目全非的藥丸,名叫‘娘不認’,對吧?”
這一句,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砸進鏡花水月的湖麵。
他修長的手撫摸上她的肩,淺淡地提了一下嘴角,笑容毫無溫度:“微微,我剛剛竟……又要信你了。”
沒等她再應話,他忽地抱著她的後腰,將她整個人摁倒在美人靠上,牢牢困在身下。
距離貼近,他的瞳仁像無儘暗夜盛著猩紅。
她被突如其來的熏灼嚇著,想起之前差些令人窒息的吻,忙拿雙臂捂住自己的臉,急出含混的哭腔:“我這回……沒有說謊,真的真的真的……這顆藥丸隻是以備不時之需,殿下,我們有話好好說,你不要這樣,我不喜歡這樣……”
靜默一瞬,他不再繼續欺身。
她尚未鬆一口氣,空氣中傳來一聲細響。
腳踝處有冰冷的觸感,她疑惑地偏頭看去,竟看腳踝處套著一個精巧的金環,又哢嚓一聲,另一隻腳也被緊緊地鎖上。
不知這是什麼法器,拷上的一瞬間,渾身上下每根毛發都像被困住了一般,她後背發寒,茫然地望著他:“殿……下……”
他手裡握著冰冷的鏈條,通紅的眼尾弧度微微向下,語調異常溫柔:“但是,怎麼辦呢?我喜歡你這樣。”
柳宅外鞭炮齊鳴,笙鼓震天。
他手撫在她臉上,將她額間的亂發彆到耳後:“吉時已到,該去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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