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都講完以後,向盛駿做了彙報。
盛駿其實很少參加這種會議,公司每個部門都有負責人,他這個大老板隻偶爾負責一下某些重大決策。這次來,還是因為公司這兩年境況每況愈下,外表看起來依舊如日中天,可他們都知道公司已經在走下坡路。
隔壁的光芒傳媒最近聲勢日盛,他們家老總背景深厚,挖走了華娛很多核心人物,要取代華娛在娛樂圈的地位好像也是遲早的事了。
這時候氣勢就很重要。
很多娛樂帝國都是突然間崩塌的,有的是老板出了事,有的就隻是投資方向出問題,華娛接連撲了兩部大製作,直接導致市值蒸發了幾十個億,投資的影視城也沒有收到預想效益,現在很危險。
所以下一部古裝大製作還要不要繼續推進下去,影響可能很深遠。
宋瑋是支持繼續拍的。
他為這個項目付出了很多心血。
但最後他們還是叫停了這部古裝商業大片。這幾年懸疑動作類小電影以小博大,賺的盆滿缽滿,古裝大製作已經逐漸失去市場了,很容易吃力不討好。
宋瑋有點失望,但也沒辦法。
更煩了。
最近諸事不順,他壓力大到掉頭發!
會議開到了晚上九點多,盛駿請全體加班的員工去吃夜宵。
沉悶的會議室頓時一片歡呼。
大家紛紛往外走,宋瑋卻把老王給叫住了。
老王叫王文德,主管藝人經紀這一塊,原來華娛還沒這麼壯大的時候,都是他一馬當先帶著他們公司藝人跑業務,那時候他們還屬於要求彆人的角色,老王各種飯局跑下來,混成了老油條,有些手段也很低級,沒少往大老板床上送人。京州繁華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依舊有他們求人的時候,這時候老王都會挑新人去擺平,不過他一般都講究一個你情我願,名利場很容易讓人迷失自我,有的是想往上爬的人。
但他確認阮霽不是這樣的人。
他……
他的腦海裡浮現出阮霽可憐小巧的一張臉。
“昨天飯局,阮霽是怎麼回事?”
老王笑了笑,說:“去之前我問過他要不要去,他自己說想去,沒想到他酒量那麼差,還好有蘇思銘給他兜場。”
宋瑋嚴肅地說:“他被人下藥 ,你知道麼?”
老王很吃驚的樣子:“下藥,這怎麼可能?酒我們都是自己喝的,他就是摻著喝了幾杯酒……他跟你說他被人下藥了?他現在怎麼樣?我還說他怎麼不說一聲就跑了,手機也關機。”
宋瑋沉著臉說:“他是小孩子,很單純,以後不要打他的主意,這種場合也不要帶他去。”
老王職銜不如宋瑋高,但他是元老級人物,第一次見宋瑋用這種命令式的語氣跟他說話,有些意外,還有點不高興,扯了扯嘴角,說:“你很罩著他啊,小情人?”
宋瑋臉色微變:“他是我對象的弟弟。”
老王明顯是真吃驚了:“……這我真不知道。”
宋瑋看到阮星遇已經從他辦公室裡出來了。
公司的人有認識他的,笑著跟他打招呼。
宋瑋走過去,說:“不是讓你早點回去休息麼,怎麼還來找我。”
阮星遇聲音困乏,以至於聽起來像是在撒嬌,慵懶地說:“我給你帶了點吃的。”
“我們要去吃夜宵,星遇一塊去吧。”從隔壁穿著外套出來的盛駿說。
阮星遇是真的困。
不用走的劇情他真的一點都不願意走。
“我不去了,困的要死。”阮星遇臉上依舊帶著點笑,一頭紅發和他疲憊的小臉形成了奇異的反差,有一種瘦弱的豔麗,身上的光芒收斂,隻剩下一點微光。
“你要出去聚餐的話,那這吃的我也帶走了。”他對宋瑋說。
買的點心貴死了。
他其實沒有那麼張揚的時候,身上的非主流氣息就會淡很多,沒有那麼俗氣,看起來其實有一點阮霽的影子。宋瑋有些煩躁,又有些愧疚,說:“我送送你。”
下樓以後,宋瑋難得把他的司機叫了過來,讓他送阮星遇回去。
老王在上車前看了宋瑋他們一眼,對盛駿說:“老板,你知道那個阮霽,是宋瑋小舅子麼?”
如果可以用小舅子來形容的話。
他仰頭看向盛駿,見盛駿望著上車的阮星遇,不置可否地微微挑了一下眉。
夜色裡看,他神情那樣冷冽,身高駭人,給人極強的上位者的壓迫感,看阮星遇的神情,像看一頭待宰的羔羊。
阮星遇在車上小睡了一會,拎著點心回到家裡的時候,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開了門發現阮霽又在彈琴。
哥們要不要這麼努力凹人設,這都幾點了怎麼沒人告你擾民啊。
算了算了,的世界總是有很多解釋不了的行為。
就當是作者寫的bug好了。
在彈琴的阮霽回頭看過來,看到阮星遇拎著一個紙盒子,垂著頭在那換鞋。玄關處的頂燈從上往下照下來,他的一頭紅發透著點霧色。
他們倆關係並不好,阮星遇從來看他就不順眼,從他改姓阮以後,他們幾乎就徹底不說話了。
但阮星遇就是不肯搬走,非要留下來膈應他們母子。
他是我不好受彆人也彆想好受的炮灰受。
阮霽把鋼琴合上,不敢彈了,自己默默坐了一會。
等到阮星遇出來洗澡的時候,就看見阮霽一個人默默垂淚。
嘔。
又來,又來。
你哭給宋瑋看才有用啊。
這年頭都不流行這種柔弱小哭包了吧?
洗完澡以後阮星遇也沒回自己房間,而是在客廳裡把他買的點心都吃掉了。
阮父和白玲都不在家,不知道去哪裡打麻將了。
他一邊吃點心,一邊點開《一簾幽夢》看了一會。
阮霽在自己房間裡,隱約聽見男主喊:“沒錯,你失去了一條腿,可她也失去了半條命跟她的愛情!”
他臉色一變。
阮星遇是知道什麼了?
他想了想,又安慰自己想太多。
他覺得自己真卑鄙,竟然和自己名義上的哥哥的未婚夫這樣不清不楚的,他又陷入那種理智和衝動交織的痛苦裡,一個人默默地躺在床上流眼淚,想起早晨的時候他從酒店的大床上醒來,看到的宋瑋的背影。
他真的,好想擁有這個男人。
他們堅守住了身體的底線,但是心靈的底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