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梁無霄倒是終於舍得多勻給他一
些關注了,因為唐錦文死了。
但那個時候??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已經不再像年少時那般渴望被關注了。
可為什麼?
到底是為什麼,你要對我這般苛刻?!
“師父,您還記得我十六歲生辰那天,您都對我說了些什麼嗎?”
楚新檀深吸一口氣,終於又鼓起勇氣去和被困住的梁無霄對視。不出所料,對方看過來的目光中透著滿滿的失望。
“為師那時罰你,是因為你做錯了、且不知悔改,楚新檀,難道你到現在都還沒想明白,你究竟錯在哪嗎?”
“我錯在哪兒了?我有什麼錯!我錯就錯在當年不應該上天和峰!”
楚新檀忽然激動起來,雙眼發紅,仿佛是看仇人一樣的目光狠狠刺入梁無霄心口,刺得他微微一抖,隻覺得眼前之人的目光竟然會比奚峪手中的冰刺更讓他發冷。
他索性閉上了眼,不想再看那張臉。
卻沒想到這麼一個微小的動作瞬間激怒了楚新檀。
噬心蠱再次被催動,豆大的汗珠從鬢角滑落,梁無霄悶哼一聲,雙臂纏著重重的鎖鏈,被人扯著刺進肩胛的冰刺,拖進百丈深淵。
張狂的笑聲從四麵八方襲來,被他親手封印在此處的魔修們迫不及待地要來湊這場熱鬨,看看昔日高高在上的淩霄宮掌門人會被折磨成什麼樣,他們期待不已。
奚峪現出真身,高大的男人肩頭扣著已經和血肉融為一體的骨環,一雙透著邪氣的紅眸此刻裝滿了興奮。
“瞧瞧這張漂亮的臉,染了血倒是顯得更好看了,如此模樣,怕是聆音樓裡最美豔的花魁見了都要自愧不如吧?”
“這麼一說,本尊忽然也想知道,與梁掌門春風一度究竟會是個什麼滋味兒了……”
聞言,楚新檀眼皮一跳!
他下意識看向梁無霄的臉,卻見對方仍舊閉著眼,眉頭微皺,竟是對奚峪方才的話毫無反應,就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梁無霄越是這樣冷靜,就越讓人心裡打鼓,總忍不住想,他會不會還有後招。
可噬心蠱一發作,他經脈已然被毀大半,如今更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連本命法器都喚不出來,隻能任人擺布,又有什麼威脅?
這麼一想,楚新檀放了心,聽著奚峪口中那些難以入耳的汙言穢語,心底甚至湧現出了一股“大仇得報”的痛快與難以言喻的躁動。
是了,這便是他日思夜想的畫麵。
他恨極了梁無霄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對方越是狼狽,他心裡積攢多年的那種委屈、怨恨和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就越是能痛快宣泄。
甚至,他腦袋裡一閃而過的,還有頂替奚峪先人一步的扭曲想法,連他自己意識到的時候,都被生生嚇得心頭一突。
“怎麼,終於知道怕了?”
奚峪無心關注其他人,隻掐著梁無霄的脖子,逼迫對方轉過頭來看他。
被他用鎖鏈緊緊扣住的人一直在忍痛,傷口冒血,身體微微發著抖
,如今又被他掐住脖子,側過頭來,汗濕的臉上顯出幾分酡紅,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更是悄無聲息地蒙上了一層水霧,水光瀲灩中,格外動人心神!
奚峪當即一窒,按在對方下巴處的拇指情不自禁地用力了幾分。
也就是這刹那間的分神,忽然一道寒光亮起,劍氣擦著奚峪的眼珠掠過。
——竟然還是小看他了!
意識到這一點時,痛楚已經在眼周散開。
奚峪吃痛,捂住左眼退開半步,看著梁無霄就這麼生拔了穿透血肉的冰刺,一雙寒星似的眼眸如荊棘般刺來,唇角竟然還帶著幾分笑!
“想殺我?你還不配。”
*
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換來一線生機。
梁無霄並非聽不懂奚峪羞-辱他的那些話語,也並非完全不在意。
隻是他向來能忍,忍到終於得了一時的喘-息時機,便拚著氣血逆流的劇痛,生生壓製住了困住他的蠱蟲。
肩胛骨的破損讓他每動一下都吃儘苦頭。
血液仿佛都要流乾了,他冷的要命,整個人幾乎已經是強弩之末。
逃離極寒之淵的代價就是,他暫時壓製住了蠱蟲一刻多鐘,然而很快就被反噬。
他跌跌撞撞走在山林間,腳步虛浮,雙眼已然快要不能視物,處處都是昏黑一片,此時,哪怕過來一個凡人,都有可能殺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逃到了哪裡,又走了多久,這是他第一次用傳送法寶逃跑——在此之前,逃跑二字絕不會出現在他的生命裡。
樹枝劃破了他的衣袖,露出滿是淤青的手臂,格外觸目驚心,不知不覺間,他走進死路碰了壁,最後一點力氣也快要離他而去。
“當啷!”
手裡的劍掉在地上,他沒力氣再撿起,隻能摸索著靠在石壁上,慢慢坐下去。
強弩之末,也終於是到頭了。
梁無霄虛弱地靠在石壁上,意識逐漸開始渙散。
他隱隱約約聽到了遠處傳來腳步聲。
這麼快就追來了嗎……
“唔!”
意識徹底陷入混沌前,他用力咬破舌尖,疼得悶哼一聲,也算艱難喚回些許神智。
腳步聲也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