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蘭恩側躺在床上,酒飽飯足刷論壇,快活似神仙。
孤獨是什麼,忘了,不熟。
愉悅感使大腦皮層活躍,這時,他突然坐起來,腦海中靈光一閃。
索倫·霍格
他終於想起來這個名字了,這他喵的不是那個阿卡姆最終戰役副本裡那個異鄉人組織的boss嗎?因為是第一個團滅玩家使得主線任務直接失敗的大boss,哪怕後麵再也沒有出場,論壇裡也還殘留有他的不少遺跡,可想而知當時索倫帶給了玩家多大的壓迫感。
不是變態花匠讓他鬆了口氣,至少不用擔心身邊人了,但是異鄉人組織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啊!
話說回來他到底是為什麼會被盯上,這說不通啊,前世任務裡也根本沒有蘭恩這號npc,蘭恩想不通,他到底哪裡引起了蝴蝶效應?使得這個應該去琢磨邪惡計劃的組織盯上了自己?
話說回來,異鄉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也記不太清了,隻知道他們最後毀滅阿卡姆……
一想到這種大佬不知為何盯上了自己,蘭恩簡直欲哭無淚,非常想去問一句為什麼。
他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你們□□組織努力去完成自己的滅世指標不好嗎,為什麼要盯上他一個普通人?
現在立刻離開阿卡姆還來得及嗎……
蘭恩非常憂愁,這一憂愁,就憂愁到了第二天。
早晨的陽光又叫醒了一個不眠人,蘭恩在奧格爾欲言又止的眼神下堅強地離開家,繼續在心理治療室裡坐著。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玩家好像格外安分,連慣例的騷話都不說了,搞得蘭恩自己都有點不適應。
叮鈴~
蘭恩抬眼,困得連微笑都不想擺出來,麵無表情看著來人。
阿爾奇邁著沉重的步伐進來的時候,整個人被這撲麵而來的壓力震懾在原地。
蘭恩其實經常笑,他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人會洋溢一股生機勃勃的柔和感,衝淡了他身上的非人的美,外人隻會覺得這個少年生得過於美麗,卻不會覺得他非人。
阿爾奇也是,如果不是通過自己的能力知道了蘭恩的身份,誰也不會想到他會是邪神,可能還是極其危險的那種。
但今天的蘭恩,無疑是把他心裡僅存的那點僥幸吹飛了。
壓力,如同直麵深淵般的壓力朝阿爾奇撲麵而來,讓他幾乎忍不住轉身逃離這片空間。
他能感覺到今天的蘭恩因為未知原因心情似乎很不愉快,哪怕說錯了一句話都有可能萬劫不複。
但是阿爾奇還是忍住了逃跑的衝動,他一步一步走到蘭恩麵前,神色有些黯然。
一看他這樣,蘭恩還有什麼不明白:“看來我是說對了。”
阿爾奇有些頹喪,眼底青黑:“是的。”
時間回到昨晚,蘭恩掛斷電話後,阿爾奇其實隻有一半相信。
畢竟那可是艾伯特,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他當然不可能因為蘭恩的隻言片語懷疑朋友,比起身份疑似邪神的蘭恩,他還是更相信艾伯特。
但是蘭恩也確實沒有撒謊的理由,在猶豫之下,當天晚上他進入了夢之隙,繼續使用自己的能力問艾伯特的事情。
結果,就得知了艾伯特確實參與過不少神秘聚會的事情。
難以形容阿爾奇那一刻的心情,有憤怒,有羞惱,還有就是深深的茫然。
作為一個心理學領域的專家,又是和艾伯特一起長大,他一直以為自己算得上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之一,但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一切都是他自以為。
是他真的太傲慢了嗎,竟然那麼久以來都沒有察覺到艾伯特的不對勁。
“艾伯特經常去參加一個神秘的聚會,並且加入了某個秘密組織。”
阿爾奇苦笑,他是隔了一天使用能力,意外的是這次黑衣人問的問題沒有之前的那麼難,又回歸了普通的海龜湯,這一次他隻失敗了一次,暫時失去味覺,這個代價完全
可以承受。
阿爾奇猜測,可能問題的難度和上一次自己問的內容有關。
“什麼組織?”蘭恩問。
阿爾奇嘴唇動了動:“異鄉人……”
怎麼說呢,不出所料。
蘭恩喃喃:“索倫·霍格,異鄉人的首領。”
艾伯特就被他派過來的嗎?
這時,異變突起,在蘭恩說出這個名字後,仿佛和之前的話形成了什麼連鎖反應,阿爾奇的神色開始不對勁,等蘭恩發現後,青年已經彎下腰抓住自己的胸.前的衣領,大口大口喘氣。
阿爾奇腦中一陣天旋地轉,大量的信息湧入他的腦中,頭疼得幾乎要昏厥過去,蘭恩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在阿爾奇即將倒下前扶住了他,而阿爾奇也立刻抓住了蘭恩的衣袖。
“催、催眠……”
“什麼?”
“我被……催眠過……”阿爾奇眼前一陣黑色的斑點,他甚至聽不到自己說了什麼,耳邊不斷浮現一個男人模糊的話語,他在念著毫不相乾的詞彙,原本浮現在他腦海中的信息情報開始逐漸褪色。
不、不行,再這樣下去他又會忘記。
阿爾奇緊緊抓住蘭恩的衣服,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張開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好似舌頭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但是蘭恩已經看懂了他的意思。
雖然有點難以想象作為心理學大師的阿爾奇會被催眠,但現在看樣子是根據關鍵詞起效果的心理暗示。
時間急迫,可能留給蘭恩猶豫的時間不到兩秒鐘,他捧起阿爾奇的臉:“看著我。”
阿爾奇用儘最後的力氣看向蘭恩,他們的距離很近,從未那麼近過,那雙熠熠生輝的綠色眼眸就近在眼前,充斥他滿心滿眼。
啪——!
說時遲那時快,在阿爾奇所有注意力被魔性的美貌強行牽扯到他的臉上時,蘭恩沒有絲毫猶豫迅速在他耳邊拍手,通過特殊的技巧發出極大又極其清脆的拍掌聲。
阿爾奇腦海中的聲音瞬間中斷了,腦中一片空白,連神經都好似被麻痹住了。
“阿爾奇醫生,你還好嗎?”蘭恩拍了拍阿爾奇的脊背,不太確定地問。
他剛才用的這個技巧名為貓騙,最早起源於日本的相撲比賽,說白了就是利用假動作轉移注意力,同時利用拍掌或者大吼之類的聲響乾擾精神,造成瞬間神經麻痹,催眠術上有不少基於此類的運用,算是一種瞬間催眠的技巧。
當然實際使用起來有很多限製,蘭恩剛才也是迫不得已,在千鈞一發之際想到了這個技巧的存在,加上他自己的‘魔性之顏’的加成,想著說不定會有效。
阿爾奇呆了兩三秒,才緩過神來,眼神複雜地看向蘭恩。
“謝謝。”他第一次真誠地對蘭恩說,“如果不是你,我剛才估計又會在心理暗示的作用下忘記,那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
“不客氣。”蘭恩聳了聳肩,等阿爾奇自己站起來後才鬆開手,“而且我也很好奇,是誰給你下的心理暗示?”
“……我不知道。”阿爾奇垂下眼,“我不記得是誰,但是應該是我很小的時候。”
“?”
“是環境,唯一想起來的破碎片段裡,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阿爾奇聲音沙啞,神情恍惚:“我現在……很混亂,腦子裡亂七.八糟的。”
啊這。蘭恩瞬間開始心虛,不會是剛才那一下把孩子乾傻了吧?
他仔細看了看阿爾奇的表情,更加心虛,完了,他就沒有在阿爾奇醫生臉上看到過那麼無辜迷茫的臉,這指不定是把人弄傻了。
蘭恩連忙把阿爾奇按在椅子上:“不介意的話,我們來做個精神分析吧。”
“你被下的心理暗示,應該年代很久遠了,如果是和邪丨教有關聯,那麼這個給你種下心理暗示的人,很可能是為了保護你,所以才封印了你之前的記憶。”
阿爾奇沉默地仍由蘭恩把他按在座椅上,閉眼扯了扯嘴角:“保護?可能吧。”
“介意和我說說嗎,有關於你想起來的那段記憶。”
阿爾奇神色掙紮,最後,他低下頭緩緩說:“我被封印起來的記憶是關於我父親的,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不在我們身邊了,我原本以為那個男人是在外麵有人,所以才不來見我們母子,但是剛才我想起來了。”
“他不是在外麵有人,而是因為他加入了某個秘密組織,”阿爾奇神色冰冷,“他忙著從事他的‘偉大事業’,怎麼有空估計我們的死活?”
蘭恩:……
明明他也沒有搞過邪丨教,為什麼這一刻有被內涵道。
他果斷轉移話題:“你父親參與的組織,就是‘異鄉人’?”
“很有可能,”阿爾奇麵無表情,“我曾在他少數幾次回來的時候悄悄跟在他身後,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外麵有人,不過好幾次都被他發現行蹤,但有一次……我的記憶很模糊,應該就是找到了什麼,不過我現在想不起來了,如果回到熟悉的地方,應該還能想起來更多。”
他頓了頓,低喃著道:“我要回去……我會回去。”
“回去,然後找到這個組織犯罪的證據。”
“找到證據,然後呢?”蘭恩問道,“你自己也擁有類似的奇異的能力,不會以為如果找到證據,就真的能夠用人類的法案讓他們進監獄吧。”
阿爾奇愣了一下,沉默了。
令人難堪的寂靜彌漫在兩個人之間,如同地上靜靜爬行的毒蛇,等待著獵物露出破綻的那一刻
說實話他剛才的反應確實是有證據就能抓人,哪怕警察不行也能找稽查局,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眼前的存在會讓自己這麼做嗎。
最終,阿爾奇露出了苦笑,他對自己說,不會到了這一步,你還能認為能夠輕易脫身吧。
在當初和邪神妥協的那一刻,就意味著不斷地妥協,直到逐漸步入深淵。
“請幫幫我。”他對邪神祈求,“請告訴我……該怎麼做。”
剛想說阿爾奇可以去向稽查局舉報的蘭恩頓時沉默了。
等下,什麼意思,你這副‘寧願自己深陷泥潭也要拖隔壁邪丨教下水’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他這裡是泥潭嗎?
哦打擾了,好像在所有人眼裡,他這裡也是邪丨教。
蘭恩頓時無語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