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願我們一同在黑暗沉淪……(2 / 2)

所以這是個非常冷門的技能。

但菲依卻把這個技能練的等級非常高,她通常用來看boss的弱點。這個操作為她節省了相當長的攻略boss的時間,也是她登頂戰力排行榜第一的關鍵技能之一。

“我路過時偶然聽來的,”菲依懇切地問,“可以教我嗎?學姐?”

“這倒沒什麼.....你一定能順利升學的,等到了三學年自然會學到。隻是.....”娜娜一個頭兩個大,“我也背不下來顯像占卜的古咒語,課本在這,要不你...自己來?”

菲依:“.....完全沒有問題。”

她做好了超長古咒語的心理準備,然而真翻開課本時,菲依還是沉默了。

這也太rm長了吧!

哪有人會編出整整三頁A4紙那麼長的咒語啊!!

這玩意兒真的要每次釋放都背一遍嗎?!一定是瘋了吧!!

......算了,一想到後期自己也必須要用這個技能去更穩妥的刷boss。她還是含淚打開了薄皮本,開抄。

又是一輪深夜,月光狡黠,尼尼徽鎮大部分人都陷入了安眠。

亞爾維斯也不例外,這兩天他聽話的沒有離開家門一步,連藥劑鋪都沒有去。一直在家中用治愈魔法吊著妻子的命,等待盧克大人的消息。

這無疑讓他的精神更加搖搖欲墜,就算入睡後,也仍然睡的極不安穩。

夜色朦朧,靜謐無聲。

突然,一道矮小的黑影出現在亞爾維斯的床前。

菲依像是一道鬼影,慢慢將手中的乾草放在僧侶臉旁邊。

這是來自彎曲森林的睡叢,一種灌木類植物。曬乾後擁有治療失眠的功效,無毒無味,是很多藥劑師和醫生的第一選擇。

不想受其影響時,可以在舌下含一片劈啪綠蘿的葉片。

很快,睡叢發揮了效用,亞爾維斯一直緊擰的眉頭緩緩舒展。

菲依推了他一下,沒反應。這才默默翻了白眼,開始誦念無比冗長的古咒語。

顯像占卜是一種可以將預知的畫麵變成畫麵的占卜之數,成像的時間完全取決於魔力值的高低。

菲依嘗試了一下,憑她現在的等級,釋放後隻能維持5秒左右的成像。

更何況她還在此之上,融合了入夢的魔法。兩兩相加,可能看不到什麼畫麵,占卜就會中斷。

所以來之前,她做了豐富的準備。

藍條不夠?嗑藥唄!

她的大本營可是藥劑鋪,揣上十七八瓶藍藥,沒藍就喝,爭取讓亞爾維斯在夢裡看見未來連貫的真實。

很快,漣漪般的半透明波紋逐漸散開,僧侶再次擰眉,他發現自己居然站在修院長廊中,兩旁都是熟悉的神主畫像。

但周圍沒有一個人。

“我怎麼在這兒?”亞爾維斯驚訝地看看自己,他的身體也呈半透明狀,像裝在瓶子裡的水,“這是.....夢?”

忽然,身後傳來響動。他下意識回頭,看見後方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盧克大人!盧克滿臉笑容將三名聖教軍迎進屋。那三名聖教軍明顯是銀錫修院的,因為他們的盔甲胸口,刻印著熟悉的徽章。

亞爾維斯距離他們非常近,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

“真的是夢。”

正在此時,領頭的聖教軍說話了,他說,“你說給昆西大人的‘禮物\',準備好了嗎?”

昆西大人?亞爾維斯當然知道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這是銀錫修院的副主教,第四把手,一位大名鼎鼎的土係大法師。也是包括尼尼徽鎮在內的,周邊所有小城鎮修院的其中一位掌管人,權力頗大。

這樣的人根本不會出現在他們這個小修院,就算是派人,也隻是在大事發生時派人過來。

等等,大事?

亞爾維斯激動起來,難不成是選拔修女的事?那這些聖教軍出現在這兒,是不是代表他的瑪麗安被選上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聽到更多,眼前的景象倏然潰散。如同石子擊入湖麵,一圈圈煙白的霧將他包裹。

然而下一秒,他又一下子置身於自己家中。天空一輪明月懸掛,他美麗的女兒瑪麗安身披鬥篷,臉被兜帽遮住,跟隨剛剛那三名聖教軍出來,沉默地踏上了院門口的馬車。

那是一輛極為低調的馬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亞爾維斯平時根本不會注意到這樣一輛車。

緊接著,他看見了自己。

那張熟悉的臉追了出來,用充滿卑微和恭敬的語氣不停地問道,“難道真的無法帶上我嗎?我想送送我的女兒。大人們,我想——”

一名聖教軍不耐煩地將他推開,“她已經是銀錫修院的人了,不要做多餘的事。”

到此,景象又破碎了。

亞爾維斯愣愣回神,被迫再次轉換場景。

這一次,他來到了昆西大人的家。

無比華美的走廊上,仆人低頭打掃,兩側牆壁掛滿了昆西本人的畫像。

透過乾淨的窗戶,能看見外麵被夜色掩蓋的馬車。

是剛才瑪麗安乘坐的那輛馬車。

為什麼馬車會在昆西大人的家中,而不是在銀錫修院內?

亞爾維斯心中升起疑惑,突然,他看見前方一扇不起眼的小門被打開,他的女兒昏迷著,被兩名聖教軍抬著走了進來。

亞爾維斯愣愣地看著他們急匆匆穿過他,停在一扇房門前。

“昆西大人,‘禮物\'送到了。”

禮.....物?

亞爾維斯愣了一下,一股難以言喻的危機感席卷全身。

他剛想邁開步子衝上去,然而畫麵又換了。

這一次,地點是在昆西的臥室裡。

亞爾維斯看見了終生難忘的一幕。

他的女兒,他從小捧在手心的寶貝,他和他妻子日日疼愛的的小姑娘,赤身躺在地毯上,昆西像頭巨牛一樣壓著她,手邊散落一地虐待的道具。

亞爾維斯的眼睛仿佛被女兒的血糊住了,他呆呆地看著一切,憤怒簡直如同噴發的火山,“砰”一下在腦海爆出衝天的熔漿!

下一刻,更多的畫麵籠罩下來。

亞爾維斯看見昆西享受完畢,把瑪麗安像狗一樣拴住自己床頭後,大手一揮給盧克升了職,調到了另一個更加富饒的城鎮當一把手。

他看見金幣堆滿了盧克的房間,盧克臉都要笑爛了。然而盧克卻拒絕了他想要探望女兒的事情。

“瑪麗安現在可是最神聖的修女,如果你冒然去見她,不就等於把你妻子曾被黑暗侵蝕過的事情,昭告整個銀錫修院嗎?那你女兒可是會被趕出來的,你不為女兒的前途考慮嗎?”

他還看見盧克親自挑選了心腹為他在新的修院旁邊建造了兩層高的房子,還在地下挖出了一間隱蔽的地下室,整齊擺放上了一個個被封印住的小盒子。

“真好啊,”盧克笑眯眯地看過這些小盒子,自言自語地說道,“誰說黑暗生物毫無用處必須就地殺死?你看,隻要好好使用,它們就會是最得力的奴仆啊哈哈哈哈哈哈!”

在夢裡,一切都清晰可見,

亞爾維斯清清楚楚地看見,那些被封印起來的盒子上,貼著一張張熟悉的名字。

[食皮鬼(已馴化)]、[掏腦鼠(已馴化)]、[隱士蜘蛛(已馴化)]、[魘怪(未馴化·危)]......

那一瞬,好像有人死死掐住了亞爾維斯的心臟,他所有的血管都絞在了一起。

憤怒、狂躁、後悔、恨意、驚怕——無數情緒瘋狂撕扯著他,讓眼前的一切都開始劇烈震動。

畫麵像碎掉的玻璃,一片一片落地後消失。

亞爾維斯最後所看見的,是一雙從天空中俯視他的巨大的眼睛。

那雙眼睛遍布整個夢中世界,暗紫色的瞳孔毫無波瀾地盯著他,像是絕對無法違抗的、萬能的神明。

亞爾維斯滿臉淚水,“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嘖,看見未來後情緒居然波動成這個樣子了?連夢境都碎了。”菲依麵色無比蒼白,她費力抬手擦擦嘴,最後一支藍藥也徹底告罄。

“還是太弱了.....連這麼幾個轉場都做不到....”

死靈倏然上前,一下子馱住昏迷的主人,像蛇一樣順著窗戶離開。

它剛剛消失,床上的人“刷”一下睜開了眼睛。

望著熟悉的天花板喝和草木的氣息,亞爾維斯僵硬的身體才終於慢慢放鬆。

“是夢嗎.....”可為什麼,憤怒、恐懼和悔意都如此真實?

夢裡的一切都如此....真實?

僧侶再也睡不著了,他披上外袍,來到妻子的房間,重新釋放起微弱的治愈魔法。

順便,開始重新審視最近發生一係列事情的所有細節。

結果,越回憶,越心驚。

妻子是在半個月前突然被食皮鬼襲擊的,而在意外發生的前一晚,亞爾維斯剛剛收到盧克以修院名義贈送的雙管燭台。

盧克總是有意無意打聽他妻子的病情。

他想要一些治療道具,可修院的倉庫卻因突發意外而暫時關閉了。

幾名魔力值高的僧侶,最近也都因意外情況而請假在家。

三個月前,瑪麗安替他送午餐,偶然在修院撞到了盧克。平時脾氣暴躁的盧克,那天卻絲毫沒有生氣,還紆尊降貴,親自將瑪麗安送到了亞爾維斯的房間。

冷汗一層一層往外冒。

亞爾維斯顫抖著起身,慢慢走向桌邊的雙管燭台。

他想起自己殺死的第一隻食皮鬼後,一直認為家裡安全了。無論是放多少次治愈魔法都沒用,也是因為妻子受傷太過嚴重。

他從來沒想過,家裡很有可能還有一隻食皮鬼的事。

精美華麗的雙管燭台被提到另一間,亞爾維斯緊緊盯著,取出最後一點修院裡的神聖之水,毫不猶豫傾倒在上麵。

“吼——!”一聲淒厲的慘叫突然響了起來,渾身呈現棕褐色、乾瘦到隻剩皮包骨的食皮鬼被迫顯形!

亞爾維斯目眥欲裂,眼疾手快將結界石擺在燭台旁邊!

食皮鬼被困住了,不管不顧瘋狂撞擊著結界。

僧侶慢慢後退,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殺死一隻了。

他像個溺水的人,大口大口呼吸著。腦海裡塞滿了女兒像破爛布娃娃似的,被昆西壓在身下的樣子。

......那不是夢,絕對不是。

那就是事實,夢裡的一切都是未來會發生的事實!

盧克那個狗東西,在算計他最寶貴的女兒!

亞爾維斯憤怒地跳起來衝向門口,他打算當麵質問那個混蛋!然而腳步卻在大門前硬生生停住了。

撕破臉後,怎麼辦?盧克是修院級彆最高的,他魔力渾厚又強大,隻需要隨便做點什麼,亞爾維斯後悔悄無聲息死去。

寫信向上麵舉報?可昆西就是銀錫修院的四把手,他不會允許信被其他人看見。

把瑪麗安秘密送走?可自己和妻子都跟瑪麗安有親密的血緣關係,隨便什麼高級血緣魔法都可以讓她的位置被迫暴露。

自、自殺....?

不!他死了,瑪麗安就更加無人庇護了!

亞爾維斯瘋狂扯著自己的頭發,仿佛一隻瀕死的野獸般哭號。

還有誰?還有誰可以幫幫他?還有誰能夠幫幫他們?誰都行誰都行!他的瑪麗安....他的小天使.....!

等等!

一道閃電突然劈過亞爾維斯的腦海!

他驟然想起之前一個人曾對他說的話——

“如果神主無法聆聽到你的願望,為什麼不試試其他的可能呢?”

對啊....還有其他的可能.....

向著魔女許願。

亞爾維斯從地上跳了起來,發狂地衝進月色,在午夜大力拍打著藥劑鋪的大門。

溫納斯被嚇了一跳,她安撫著死靈,拎上魔法燈將門打開一道小縫兒。

外麵,是亞爾維斯惡鬼般的臉。

“你知道怎麼召喚魔女....對不對....”僧侶眼眶通紅,“你之前對我那麼說,絕對知道如何召喚魔女,對不對?!”

溫納斯微微一怔,“您在說什麼?您先冷靜一下,先生,我認為您現在....”

“砰!”亞爾維斯衝了進來,一把將門鎖死。

“求求你,教我。”他慢慢地滑跪在地,“教我怎樣召喚魔女....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心臟、肝肺、皮膚、頭顱,抑或是生命靈魂都可以!隻要魔女想要,隻要她能幫幫我,幫幫我的瑪麗安,救救我的妻子,懲罰豬狗不如的家夥!我全都願意送給她!”

“轟隆——!”

震耳欲聾的雷聲突然劃破天幕,刺眼的閃電撕碎濃重的黑夜。

暴雨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白霧在地麵彌漫蒸騰,宛如翻湧的巨浪。

又像神明的憤怒。

藥劑鋪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之後,被燈火映照的晦暗不明的少女,慢慢露出一抹笑容。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亞爾維斯先生。如果您的心願是真誠的,魔女大人會聽到的。”

“願我們一同在黑暗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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