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是萬物凝聚出的最純粹的生靈,它們代表了所有植被、山川與河流的意誌。
“好,”會長磚頭望向房門的方向,“那我們就試一試,準備了這麼久,總不能到最後也沒用上。那女孩,是叫菲伊·羅是嗎?讓我們看看,她的‘一些人’在什麼地方?”
*
拿到了想要的情報,菲伊火速趕往努齊城。
懷亞特的城堡和之前一樣,隻不過這一次,花園裡在也沒有孤寂的大小姐了。
“你怎麼可以為我準備明豔的黃色?”希爾端著骨瓷杯,盛氣淩人,“我是去參加典禮,不是去當交際花的。還有這些鏤空和碎花,懷亞特並不需要如此複雜的款式來彰顯暴發戶一般的土氣。”
侍女低下頭,連忙把準備好的裙子撤走了。
菲伊被仆從帶來的時候,希爾正在翻來覆去看她第二十三條禮裙。
“我真的除了粉紅和大黃大綠以外,沒有彆的顏色的裙子了嗎?”
大小姐扔下繁複的領紗,一轉頭便看到了她最好的朋友。
“菲伊!謝天謝地,你終於來啦!”是與剛才完全不同的欣喜,仆人們偷偷抬眼,看向門外站著的年輕女孩。
她一來,大小姐的說話聲都溫柔了很多。
最後,希爾讓所有仆從去忙他們自己的事,她自己則興致勃勃帶著菲伊一頭紮進懷亞特家三層的禮服室。
晚飯前,兩人終於選了兩條黑色的。不是太複雜的款式,也不佩戴碩大的花朵。更方便活動,也更低調神秘。
“果然在學院呆久了,已經看不習慣其他顏色了。”希爾認命地說。
菲伊對穿什麼無所謂,能方便動手就好。
突然知道了黑月亮的老板隱藏在皇家,她對這一趟旅程充滿期待。
“對了,”晚餐時,看著隻有兩人的長桌,菲伊出聲詢問。
她記得希爾還在為繼承伯爵之位努力著?
“彆提了,”大小姐擺擺手,想到了什麼畫麵,小臉一下變得通紅。
她讓旁邊的仆從離開,這才低聲說道,“自從上次.....咳駭,經曆了堂哥的偷襲,爸爸他便不怎麼願意出門了。對於魔女學院的事情,他並不清楚。在當初把我接走時,薩利拉導師就留下了偽裝的入學通知書,爸爸隻知道我在一所隱秘的學院研修。”
經過兩個學年的學習,希爾已經脫胎換骨。她的魔力像是蓬勃生長的豆苗,每天都在刷新著懷亞特伯爵的認知。
“偶爾我自己在花園練習,爸爸他還會偷偷在臥室的窗戶看我。”希爾語氣有些酸酸的,她的確在慢慢扭轉父親對她的看法,但曾經的傷痛是無法彌補的。
“這次的典禮也是爸爸放出來的一種信號,”希爾放下銀叉,嚴肅地看著好友,“我會作為懷亞特家族唯一代表,出席這次典禮。”
菲伊挑了挑眉,“恭喜你,希爾。”
懷亞特伯爵年事已高,再加上經曆的創傷。恐怕用不了多久,不,也許在這次典禮之後,伯爵之位就要正式交給希爾了。
“大陸上最年輕的女伯爵。”菲伊低下頭,在桌下張開一隻手。
魔力湧動,一朵漆黑的花在她掌心綻放。
泛著淡淡金光的花蕊猶如最為璀璨的晶石,直接驚呆了見過無數珍寶的大小姐。
“送你。”菲伊將花朵彆在希爾盤起的發髻上,淺淺的金光裹挾著薄透的黑霧,逐漸在大小姐的頭發上緩慢暈開,仿佛一層柔紗,但希爾清晰的從上麵感覺到了“保護”的意味。
她怔了一下,想說什麼,可菲伊已經起身離開了餐桌。
盛大的典禮很快如期舉行。
貴族們的事永遠排在第一位,震蕩的審判被悄無聲息暫停了下來。
一下子,中央城所有街道都被裝飾上了不同的貴族徽章。眼花繚亂的魔法絲帶點綴著街道,皇家偌大的宮殿更是竭儘所能,將一切美麗華貴的珍稀植物滿布各個角落。
一輛又一輛的馬車駛入宮廷的大門。
這既是典禮,也是皇室一年一度的開放日。
除了頂層貴族,還有大小官員、修遠的總管和副主教,隻要沒有被關進去的,都被邀請。
無比明亮奢華的宴席大廳,一排又一排的仆人,帶領著身著白袍的主教與副主教們,走過映射出倒影的大理石地麵,優雅落座。
之後是大小官員、騎士團高層、為帝國做出傑出貢獻的富商。
在皇室擁有過姓名的人們,都將在這次晚宴上擁有一席之地。
最後,才是大貴族們。
“我有點緊張。”希爾之前不是沒來過,但這還是她第一次獨自一人代表懷亞特。
“放輕鬆,”菲伊替她整理珍珠項鏈,“你把他們都當成大白菜就行。”
“噗!”兩名少女在休息廳裡笑成一團,等笑夠了,希爾才問,“菲伊,你最近好像有點奇怪哦!”
“有嗎?也許是假期太難得?”菲伊看了看個人麵板上不斷上漲的、已經突破75%的世界線修正率,輕輕呼出一口氣。
自從她將珍妮孤兒院的名單交給導師們後,修正率就一直在緩緩上升。
看來不僅是她,導師們也沒有停歇過。
亞爾維斯那邊吸納扶植新的信徒的事也在順利進行,更多星火早已燃燒於這片大陸的無數角落上。
她每天都能感覺到更多的信仰之力在身體裡生長,就連金色的心臟也從石頭一樣的存在,開始慢慢的在她胸腔裡顫動。
已經沒有什麼事,是能讓她退縮的了。
“走吧希爾,”推開休息室的大門,黑色長裙在地麵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
燈光把菲伊的眼睛照的極亮,她說,“讓我們開始把。”
為了彰顯貴族的尊貴地位,屬於他們的席位在最靠近屬於帝王的金色高背椅下方,就在代表神主的修院對麵。
他們走過每一張長桌,接受所有人的起身行禮。
在此期間,菲伊仔細觀察過每個人。可遺憾的是,她並沒有發現什麼值得注意的家夥。
直至行至最後一張長桌。
風在耳邊吹拂,擁有一頭金發的大主教緩緩投來目光。
他的白袍上繡滿金色的大鐘,奇異的瞳孔顏色像是藏了一輪璀璨的太陽。
大主教眼底一直沒什麼情緒,但在接觸到眼前的兩抹黑色時,動作卻忽然停了下來。
他轉動眼睛,視線在希爾發髻上的花朵上掃視一圈,最終落在一旁的少女身上。
她不太高,一頭柔順的灰發被簡單束在腦後。帽子形狀的發卡彆在頭頂,暗紫色的眼眸猶如布滿雷暴的天空。
她直白地回應著自己的目光,從未聞到過的奇異的靈魂香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大主教慢慢摩挲著已經碎了兩塊晶石的戒指,一點一點咧開嘴角。
他想起不久前,布達佩斯呈上來的報告。
“深淵裂者儘數死亡,是魔女在北境襲擊了他們。”
“但他們仍然獲得了線索,北境的居民都在討論,是一位灰頭發的少女,和珍妮進行了最後一次戰鬥。”
“昆西也曾交代過同樣的情況,擁有灰發的女孩,潛入了他的房間。”
“真是一次美好的邂逅啊,”大主教低聲笑了一下,“能夠和你相見,這將成為我最幸運的一天。”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了。
那可是一直以來最為尊貴的主教大人!長桌上登時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然而黑裙搖曳,少女卻不合時宜拉開椅子。
“刺啦!”尖銳的聲響劃破空氣,像巴掌一樣扇在大主教臉上。
菲伊平靜地坐了下來,眼底仿佛閃過一道道驚雷。
“我也曾無比期待和您的相見。相信我,”少女一字一頓地說,“見到我,絕對是您這一生,最‘幸運’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