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是個炮灰反派,但他很想活。
晏陵聽罷,微微闔眸,而後,又用更淩厲的目光,審視著麵前的少年,寒聲道:“你莫不是忘了,你是怎麼把那東西,生生灌入了我的口中!”
“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個誤會,我也是受了賤人挑撥,一時豬油蒙心了,我跟你道歉,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原諒我吧,不行的話,我給您老人家磕一個!”林安解釋道。
但很顯然,他的話不具有說服力,在晏陵淩厲的目光注視下,言語十分蒼白無力。
晏陵冷冷地盯著他,瞳眸顏色太淡了,讓他看起來清冷又疏離,好似一片落雪,隨時都會被陣清風吹走。
此刻卻又麵色酡紅,汗如雨下,讓他看起來清冷與嬌媚雜糅,很奇特的一種氣質。
既不顯得豔俗,也不顯得寡淡,總而言之,一切都恰到好處。他美得恰到好處,沒有任何一個五官美得喧賓奪主。
拚湊起來,就是世間最完美的存在——晏陵毫無疑問,他的存在,就是美的化身,也是神最完美的傑作。
林安艱難地吞咽了一下,突然有點理解,為什麼書裡的男男女女,要對晏陵如此癡迷了。
就是這麼一愣神,外邊突然傳來了錯亂的腳步聲,林安大驚失色,趕緊轉頭望向了晏陵,正好撞入了那雙幽深沉寂的眼眸,他甚至在這雙眼眸裡,看見了自己驚悚至極的扭曲麵容。
靠!
好醜!
林安震驚,為什麼自己現在這麼醜!
“不怕,”晏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但很神奇的是,他身上有一種足以安撫眾生的悲憫感,“我可以保你。”
林安才剛要小鬆口氣,卻又聽晏陵道:“但我有個條件——”
“我的無情道不能破,但你必須想辦法,徹底清除我身上的毒。”
他的眼眸似有穿透力,一下就穿透了林安的靈魂,將他死死定住,林安油然生出一種被毒蛇一口咬住了大動脈的錯覺。
耳邊,緩緩響起了冰棱碎掉的清脆聲:“不管,你用什麼方式。”
雖然,還但是……林安就很想知道,自己的爪子,現在還握在晏陵的大兄弟上。
眼瞅著魔尊帶人即將破門而入了,都要捉|奸在床了,晏陵打算怎麼保他。
林安麵色慘白,默默收回了手,順勢在晏陵素白的褻褲上擦了兩把。
晏陵:……?
他盯著林安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指,那指尖微紅,還隱隱散發著晶瑩的光澤。
腳步聲越來越近,林安心急如焚,整個像熱鍋上的螞蟻,迅速跳了起來,滿殿尋找藏身之處。滿腦子三百六十度循環播放大字幕:
完了。
完了啊。
完犢子了啊。
就在這緊要關頭,晏陵起身,一把抓過林安的手臂,隨意一扭,卡擦一聲,差點沒把他胳膊生生擰下來,林安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一道符籙啪的一下,重重打在了他的天靈蓋上,瞬間如墜冰窟,手腳具涼,隨即晏陵以一種四兩撥千斤的手法,看似隨意曲指,反手一彈。
林安瞬間被打飛出去,輕飄飄地浮在半空中,眼睜睜地看著晏陵抓過角落裡的油燈,毫不猶豫往自己的脖頸上一按,伴隨著一陣白煙四散,皮|肉被炙烤的氣味,也瞬間彌漫開來,晏陵手一鬆,油燈墜地。
原本被小畜生啃咬出來的牙印,也瞬間蕩然無存,卻留下了半個巴掌大的血肉模糊。
最後一刻,林安聽見殿門從外破開的聲音,以及一道嬌柔的男音:“奴親眼所見,絕不會看錯,晏守玉膽敢勾引小殿下,簡直不知廉恥……”
之後,就什麼都聽不見了。
林安憑空消失了。
魔殿內,燈火通明。
魔尊氣勢洶洶,帶著侍妾以及一眾侍衛破殿門而入,手裡還提著一條通體漆黑的長鞭,鞭身似狼牙一般嶙峋鋒利,散發著陰森的寒光。
此刻正居高臨下,冷冷睥睨著扶著桌子站立,病弱楚楚的仙君,猩紅的瞳眸,落在仙君頸上的傷痕時,狠狠顫了顫。
須臾,魔尊寒聲道:“本座問你,那個孽子何在?”
晏陵麵無表情,仰頭望了一眼魔尊,而後緩緩搖頭:“我不知魔尊這是何意。”
“呦,仙君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呢。”這侍妾雖是男身,但打扮得卻花枝招展的,湊過去抱住魔尊的手臂,嬌嬌柔柔的像隻漂亮孔雀,嬌聲軟語道,“魔尊,奴看不如直接搜殿罷,就這麼大點地方,彆說是藏個大活人了,就是藏隻小螞蟻,也能被當場揪出來!”
魔尊攥緊長鞭,審視了晏陵片刻,剛要抬手吩咐侍衛搜殿,卻聽晏陵道:“怎麼,這就是魔尊待客的誠意麼?”他抬起頭,細密糾纏的銀白色長睫下,一雙淡如琉璃的眼眸坦然對上了魔尊,“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麼?”
魔尊默然,神色遲疑。
“攻打我師門,強搶我入魔界,封我靈力,囚我於此,現在又縱容旁人汙蔑我,這就是魔尊說的,喜歡我麼?”晏陵神情淡漠,臉上沒有一絲情緒,“我雖修無情道,又與你正邪不兩立,但你不該這般待我。”
魔尊心尖劇顫,語氣竟軟了幾分,輕聲道:“玉郎,本座知你素來行事頗有分寸,但——”聲音驟沉,“那個孽畜行事毫無分寸可言!”
晏陵默然,心道,當真是知子莫若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