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小蛟也會掉珍珠了(2 / 2)

“夠不夠?”晏陵問了一句。

可在場眾人都震住了,竟無一人開口。

好,不夠就再來一次!

他竟然第二次幻化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箭羽來,作勢再受一次萬箭穿身。

衛楓急忙施法攔住,大喊:“夠了,停下!”

晏陵卻沒有理會,一揮手,箭羽宛如雪片一般,從他身上穿透。他的腳下,宛如下了一場血雨。

林安“哇”的一聲就哭了,一邊大喊“不要”,一邊大力掙紮,竟還當真被他震斷了鎖鏈,剛好晏陵已經落地,他就直接當眾盤在了晏陵身上。

兩隻爪子緊緊抱住晏陵的脖子,大喊:“師尊不要!”

晏陵抬指輕點,讓小黑蛟沉睡,然後抱著化作人形的林安,一身血衣地問向眾人。

“夠了嗎?”

不夠的話,在場所有人都可以去死了。

正道仙君當夠了。

“夠,夠了。”回音穀穀主道,“足夠了,仙君,你這是……這是何苦啊!”

其餘人也紛紛表示足夠了。

並且紛紛暗想,連受兩次萬箭穿身之刑,晏陵仙君縱然是渡劫期的高手,這次隻怕也凶多吉少。

眼下隻怕是強弩之末。

若再揪著此事不放,豈不是惹人非議?

難道要生生讓晏陵仙君死在刑台之上?總不好當真同劍宗結怨。

“那好,既已罰畢,此事就此終了,任何人不得再提。魔尊之子之罪,已贖。”晏陵更用力地抱住懷裡的少年,隻覺得小徒兒好輕,也好瘦,身形單薄得厲害。神情淩厲,一字一頓地道,“從今日起,劍宗之內,再無魔尊之子夜弦,有的隻是我座下的小徒兒——”

“林安!”聲音響徹雲霄!

場上一片死寂。

但所有人都知道,從此時此刻開始,魔尊之子,也就是林安,再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問罪的了。

因為,他的背後有晏陵仙君撐腰。

而晏陵的背後,則是整個劍宗!

——————

待林安再度醒來時,依舊是先前那個房間

胳膊腿健全,身上也不疼,大腦宕機了好一會兒,才驟然想起先前的事。

一掀被褥,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嗖的一聲竄向房門。

他要去找晏陵!

晏陵受傷了,流了好多血,他要去看看晏陵!

迎麵正好跟推門進來的溫瓊撞個正著,二人都哎呦一聲,林安直接被撞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都顧不得疼,麻溜地竄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往外跑。

溫瓊手疾眼快,一把揪住他的後領,道:“等等,你要去哪兒?”

“我要去找師尊!你快放開我!”林安掙紮,滿臉焦急。

“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彆急。”溫瓊道,“師尊已經沒事了。”

林安不信:“怎麼可能沒事?我親眼看見師尊代我受刑,那麼多的箭,還流了那麼多血……”

怎麼可能沒事?說到最後,都帶點哭音了。

“師尊是渡劫期巔峰的高手,即便受了兩回萬箭穿身之刑……”

“什麼?!兩次!!”林安震驚,臉色煞白煞白的,“為什麼是兩次?”

溫瓊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問題,隻能說當時師尊動手太快,大家都來不及反應。

總而言之,他告訴林安:“師尊此前服用過神果,還有護心龍鱗,這兩物護住了師尊的心脈,又有師叔,師伯們合力為師尊療傷,現在總算是度過危險期了。”

但這並不表明,師尊現在已然傷勢痊愈。

縱是渡劫期的高手,也受不得萬箭穿身之刑,更何況是連續兩次。

可以說,師尊為保魔尊之子,完全是豁出性命。

溫瓊其實是有些埋怨林安的,可看著林安眼眶紅紅,麵色煞白,幾乎要大哭出來的可憐樣子。

又不好多加訓斥。

“那,那我現在可以去探望師尊嗎?”林安儘量忍住淚,帶著點哭音問。

溫瓊:“這會兒長老和峰主們,隻怕還在……尤其是三長老和西峰主,你最好彆跟他們碰麵。”

林安點了點頭。

溫瓊見他乖巧,便將帶來的兩個剛出鍋的豆沙包子遞給他。

這是師尊的吩咐,師尊也真是的,受了那麼重的傷,居然還牽掛著魔尊之子會不會餓肚子。

難道少吃一頓兩頓的,能把人活活餓死嗎?

“你沒學辟穀麼?”他問。

林安接過包子,搖了搖頭,倒也沒吃,隻是把包子抓在手裡。

溫瓊看了他一眼,又道:“你最好吃一些。”省得回頭師尊要問。

“我,我現在吃不下,一會兒再吃,行嗎?”林安心裡難過得要命,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一刻看不到晏陵,就一刻寢食難安。

“隨你罷。”

溫瓊出去了,約莫一個時辰又回來了。他領著林安,禦劍飛向流雪峰,來到兩儀殿。

師長們已經離去,隻有葉陽君和白蘇,還一左一右守在殿外。

一見林安,葉陽君的臉色就沉了許多,上前兩步,寒聲道:“你來做什麼?”

林安:“我來看看師尊。”

“師尊被你連累得還不夠慘嗎?你怎麼有臉過來看師尊?”葉陽君語氣不好,很顯然完全認為都是林安的錯,才害師尊無辜受傷,無情驅趕道,“趁我現在好說話,立馬滾下峰去,彆再讓我看見你!”

“我是來看師尊的,又不是來看你的。”林安攥緊拳頭,生怕吵到師尊,都不敢太大聲。

溫瓊道:“二師弟,是我帶他過來的,這也是師尊的意思。”

師尊似乎早就料到,林安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衝出來找師尊,遂提前吩咐下來,讓溫瓊帶來。

葉陽君更怒:“我真是不明白,師尊到底為何偏要收魔尊之子為徒?難道被魔族人害得還不夠慘嗎?”

白蘇道:“雖然我也不明白,但是二師兄,你少說兩句,聽師尊的準沒錯。”說著,還在溫瓊的示意下,將人拉走了。

“進去罷。”溫瓊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殿門,“師尊就在裡麵。”

“大師兄不一起進去嗎?”林安問。

溫瓊搖了搖頭。

林安推開殿門,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殿裡寬敞明亮,古樸雅致,迎麵就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很好聞,和晏陵身上的氣味有點像。

他吸了吸鼻子,緩步走到床邊,貼著床沿跪下,小聲喚道:“師尊。”

床上的青年僅合一身雪白裡衣,麵色蒼白,連唇瓣都血色寡淡,此刻正雙眸緊閉,一動不動地躺著。

若非還有些微弱的氣息,同死人無甚區彆。

林安不敢發出聲響,生怕驚醒師尊,悄悄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掀開師尊的一截衣袖,入目就是纏滿了紗布的手臂。

隱隱還有血跡透出。他知道,師尊渾身上下,應該都是血淋淋的窟窿,他都不敢想象,這該有多疼。

縱然師尊是渡劫期的高手,但他此前被魔尊暗算,本就傷重,還自絕過靈脈,才經曆過誅魔之戰,就受了萬箭穿身之刑,還兩次!

說是遍體鱗傷,千瘡百孔,也不為過。

林安光是這麼一想,眼淚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也不敢哭出聲,用手背不停地抹眼淚。

直到聽見一道熟悉的溫和聲音,才猛然抬眸,睜大了淚眼。

“怎麼又哭了?”晏陵溫聲細語道,“這也是蛟的天性麼?”

林安抽抽搭搭抹眼淚,哽咽道:“對不起,師尊,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師尊也不會……”兩大串眼淚,簌簌砸了下來。

晏陵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湊近些。等人湊近了,便抓著林安的衣擺,給他擦了擦淚。

“莫哭了,再哭,我這兩儀殿就該被淹了。”晏陵取笑他。

“師尊,疼不疼啊?”林安吸了吸鼻子,把眼淚往回憋,見晏陵搖頭,他就更難受了,“怎麼可能不疼呢?我剛剛,剛剛都看見了。”說著,眼淚又

控製不住地往下掉。

晏陵心想,放血喂神芝草疼,撞斷龍角也疼,都沒見林安哭成這樣,怎麼卻把彆人的苦難,如此放在心上?

這是愧疚,還是情分,晏陵也分不明白,他隻是不想看見小黑蛟再難過了。

人有生老病死痛,七情八苦九難,若是將來晏陵無法勘破情愛飛升,也是一樣要死的。

那到時候,小黑蛟也會為他流淚麼?

林安垂頭抽泣,眼淚啪嗒啪嗒,砸在了晏陵的手背上,晏陵索性翻過手掌,釋放靈力。

晶瑩剔透的淚珠,就宛如珍珠般,凝聚在他的掌心。

而後,晏陵道:“小蛟也會掉珍珠了。”

“師尊……”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還有心情取笑蛟?

晏陵柔聲道:“來,笑一笑。”

林安這才破涕為笑,把眼淚抹乾淨了,想起二師兄為難自己,又有點難受。

很擔心二師兄會像原文裡那樣,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給他一刀,讓他變成太監蛟。

自己現在是魔嬰期,二師兄是金丹期巔峰修士,打起來蛟八成不是對手。

靠人不如靠己。

林安攥著拳頭道:“我要好好修煉,早日突破魔嬰,成為比魔尊還要厲害的高手!”

這樣魔尊再度臨世時,自己就不會被欺壓得跟龜孫一樣了。

晏陵笑了笑,比魔尊還厲害,那就是魔神了,難得小小黑蛟有如此遠大的誌向。

晏陵看著他這副可憐樣,忽想到什麼,問:“是不是有人刁難你了?”

林安搖頭。

晏陵一語中的:“是不是你二師兄責罵你了?”

林安震驚!

自己的臉上是寫了字嗎,師尊怎麼猜出來的?

晏陵看著他的神情,確定了猜想。他這幾日一直在操心蛟蛟的事,都沒來及空出手教訓徒弟們的。

那三個看來真是皮癢了,尤其是那個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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