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他沒心思跟晏陵學寫字,總想逃得遠遠的。
晏陵看出了他的遊神,語氣稍嚴厲了些:“你在想什麼?”
“你。”
林安脫口而出,無比誠實。
說完之後,俊臉通紅,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暗惱自己怎麼這麼實誠?
偶爾騙騙師尊,又能怎樣?
晏陵微微一怔,隨即莞爾道:“那你說說看,你在想為師什麼?”
“我,我就是在想,師尊好,好厲害。”
晏陵笑問:“你是指哪方麵?”
“哪哪都厲害,師尊什麼都會,我以後,以後要當和師尊一樣厲害的仙門名士。”
林安結結巴巴地道,再度感慨,幸好封了師尊的記憶。
萬幸,萬幸
。
要不然現在該有多麼尷尬?
師徒戀自古以來都是禁|忌,再說了,自己區區一個炮灰,哪有資格覬覦晏陵?
即便魔尊現在身死,但晏陵還有其他老攻們。
晏陵是吃素的,但他的老攻們可不是吃素的。
林安熟知師徒虐戀的戲碼,無非就是座下逆徒覬覦師尊,但求而不得,黑化成魔,然後囚|禁師尊,這樣那樣,最終曆儘磨難,互訴衷情在一起。
林安覺得自己現在,就特彆像是阻擋在晏陵和三個師兄之間,上下亂竄的小炮灰。
還是死得很慘的那種。
晏陵笑了笑,倒也沒說什麼。
當仙門名士有什麼好的?
框框條條,如此多的約束。
倒不如當個大魔頭逍遙。
晏陵看出了林安的不自在,故意關切道:“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林安搖頭,悄悄捏著衣袖。
若說不舒服,也是那裡不舒服。現在還隱隱作痛!
那可太疼了!
要不是他皮糙肉厚,隻怕非得爛了不可!
尤其麵對師尊時,腿抖得厲害。
彆彆扭扭的,不敢再親近晏陵。
好在師尊善解人意,放他回去休息。
如此,林安如蒙特赦,趕緊退下了。
等人一走,晏陵的臉色就變了。
哢的一聲,毛筆在他指間,斷成兩截。
林安回去之後,怎麼都睡不著,心無時無刻不在懸著,生怕被師尊發覺了端倪。
他也想過,連夜逃下流雪峰。
可劍宗是有護山結界的,沒有晏陵的允許,他根本逃不了。
就算僥幸逃了,一句話都沒留的離家出逃,師尊難道不會去抓他嗎?
抓回來不得狠狠教訓一頓嗎?
越想越心煩意亂,林安索性起身,打算尋個安靜的角落,練一練劍。
才踏出房門,一抹白影,就翩然而至,尾隨其後。
林安剛到峰腳,居然遇見了大師兄,心虛的他,下意識轉身就跑。
還沒跑出幾步,溫瓊就擋在了他的麵前,略有幾分詫異地問:“你一見我,就跑什麼的?”我能吃了你嗎?
“我,我沒注意!我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對,非常重要的事!”林安剛想繞走。
溫瓊道:“慢,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問一問你。”頓了頓,他的目光一掃,“你脖子上怎麼了?”
脖子?!
林安大驚,趕緊扯著衣領遮掩,故作鎮定地道:“峰上蚊蟲多。”
溫瓊:“何樣的蚊蟲,竟咬成這般模樣?”他好奇,上前一步,“讓我瞧瞧,這麼大一塊,怕是有毒,我瞧你眼底一片青黑,莫不是毒發了?”
“不必了!我百毒不侵!”林安連忙後退拒絕,“這點傷,不算什麼!”該死的,脖子上哪來的傷?
“好吧。
”溫瓊也不堅持。
“之前的事,師尊已經告訴我們了,你不必擔心,如今你已然是我們的同門小師弟,我等自會善待於你。”溫瓊話鋒一轉,又道,“你既已改邪歸正,入我劍宗門下,自當遵守門規,尊師重道。”
林安:“是。”
“不管你從前是誰,但現在你是師尊的徒弟,再不得像以前那般行事狂妄。”
“是。”
“我聽聞,你曾喚過師尊母親?”溫瓊眉頭蹙緊,沉聲道,“師尊與你父尊禮未成,並非道侶,以後,莫再喊了。”
林安老老實實:“是。”
“還有一事,師尊傷勢如何了?”
林安:“已然恢複了六、七分。”
“既然如此,你便不該再留在流雪峰了。”溫瓊道,“師尊愛清淨。”他意有所指,“你遲遲不肯搬下峰來,可有什麼緣由?”
“可是——”林安抬頭辯解,“我隻是為了照顧師尊!絕無他意!”
最初的想法很乾淨純粹,並非覬覦晏陵的美貌,想什麼近水樓台先得月。
不過,大師兄好似有點誤會了。
若大師兄知曉,昨夜他和晏陵之間乾的好事兒,隻怕要氣得當場拔劍相向了吧。
也為了晏陵的清譽著想,林安必定守口如瓶。
“是麼?”溫瓊用審視的目光望著他,“那現如今師尊傷好,你可以搬下峰來了,我已為你準備好了弟子房。”
林安暗暗摳手,該怎麼告訴大師兄,我現在已經是你小師娘了?
又該怎麼和師尊說,自己要搬走?
為了不被大師兄誤會他覬覦師尊,林安隻好暫且答應下來。
溫瓊又道:“那日,要隨你一起走的小蛇……”
“柔柔?”林安一愣,忙問,“他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他了?你快說啊,大師兄!”
溫瓊聽見“柔柔”二字,微微一愣,見林安如此緊張,便笑道:“你很在意他。”
“……”林安暗暗一驚,自己就這麼輕而易舉,被大師兄套路了。他本不該讓彆人知道,他在意誰。
否則,若是有朝一日,他落了難,那麼,他在意的人,也會跟著倒黴的。
“聽聞,那條小蛇是你的侍妾。”溫瓊輕聲道,“他對你倒是一往情深。”
林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言不諱地道:“他確實是我的侍妾,但我對他倒是沒什麼感情。”
溫瓊:“哦?”
“我不是斷袖,也不喜歡男人。”林安佯裝鎮定,“我此前護他,不過是瞧他可憐而已。”
溫瓊聽罷,稍露出幾分詫異,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了林安一遭,笑道:“原來如此,我隻是偶然聽聞,駐守在魔界的弟子說,從你走後,那小蛇不吃不喝,幾度想逃離魔界,都被抓了回去。便想著問你,要不要見一見。”
林安尋思著,自己也給不了小蛇想要的,何必給他希望?
遂假意道:“我不見他,我與之前的魔尊之子不同,他癡迷於龍陽之好,但我不喜,斷袖之癖,最是惡心。”
溫瓊:“……”有被內涵到。
殊不知,他這些話,被尾隨他而來的晏陵,聽了個正著。
斷袖之癖,最是惡心?
那昨夜在他身上,騎得如此歡快,一時哭,一時笑,一時又哭又笑,還大喊大叫的人是誰?
說不要的是林安,主動騎上來的,也是他。
一邊說不要,快停下來,一邊又不肯停的,依舊是他。
這蛟為何如此口是心非?
晏陵不懂。
但心情煩悶,轉身離去。
溫瓊將一個小匣子,交給了林安,讓他幫忙轉交給師尊。
林安:“大師兄既然已經來了,為何不自己去見師尊?”
“沒有師尊的傳喚,不可擅闖兩儀殿。”
所以,溫瓊為了把東西托林安交給師尊,已經在此轉了好幾天了。
今日總算遇見了林安。
林安把東西交給了晏陵。
晏陵正在看書,很厚,內容晦澀難懂,林安看一眼,腦殼就暈。
“給我的?”晏陵放下書。
林安嗯了聲,不敢抬頭。
晏陵有些高興,以為這是小徒兒專門送他的禮物。
或許是事後的“彌補”?
不管怎麼說,小蛟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