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鳳羽同意了,林安也不是那等矯情的人,索性從師尊手裡跳下來,化回了人身。
可這暗棺本就低矮狹窄,容納一人都有些困難,此刻兩個男人共處一具棺槨之中,如何擁擠自是不必多說。
“師尊,你能不能……”彆看啊,挺難為情的。
晏陵非常善解人意,默默轉過了頭。
林安把一簇蛟火,點在角落裡,隨後脫了衣服,露出的手臂,後背,頸子,大腿,乃至於全身,都尚且有緋紅的指痕,有些部位還泛起青紫。
一看就知是被人反複把玩所致。
明明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竟還如此觸目驚心。
他又臉紅了,側過身子,抓起婚服往身上套,渾然不知,晏陵雖然背對著他,但手裡竟拿著一塊巴掌大的銅鏡,完全將身後徒弟換衣的樣子,儘收眼底。
尤其是那尚且緋紅的大桃子,實在太引人注目了。離山之後,也沒再擦過藥,還說自己不是小孩子,能夠照顧好自己。
竟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餓了隻會去神廟偷吃貢品,甚至出去吃麵,都隻敢吃素麵。
晏陵怎麼放心讓小徒兒獨自淪落在外?
若被人欺負去了,又該如何是好。
晏陵對他總是有操不完的心,恨不得事事都替他準備妥帖才好。
待再回神時,林安已經換好了婚服,卻在戴鳳冠時,扯到了頭發,嗷嗷直叫。
“師尊,師尊!扯我頭發了!師尊快幫幫我!”
晏陵收回銅鏡,這才轉過身來,接過鳳冠,見小徒弟的兩個爪子,還在胡亂撥弄,索性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縮回爪子。
幾下就把鳳冠固定住了。
林安感慨:“不愧是師尊,此前成過親,都
有經驗了!”
晏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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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說話,其實可以不用說。他看了林安一眼,十分無奈地輕歎口氣,以指為梳,輕輕梳理小徒兒被弄得毛紮紮,亂糟糟的頭發。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小徒兒嘴裡念念有詞,還問晏陵,自己念的對不對。
晏陵:“我怎麼知道?”
“不可能不知道啊,之前師尊成親時,定有人為師尊梳妝,那些人沒說過這個?”
又是成親!
還提,還提!
同魔尊成過親,即便不算晏陵此生的恥辱,也算是一個汙點。尤其,小徒兒年紀小,又有些口無遮攔的,居然當他的麵,屢次提及。
晏陵深呼口氣,似笑非笑地道:“是了,為師曾經與你父尊成過親,雖未禮成,但在外人看來,終究已婚,且,死過一個男人。”
林安完全沒聽出來師尊的語氣,有何不對,反而寬慰道:“師尊,徒兒並不在意師尊是一婚,還是二婚,隻要徒兒喜歡師尊,師尊也喜歡徒兒,就足夠了!”
二婚好,二婚的男人知道疼人。
“……”晏陵道,“你是不是餓了?”
“啊?”
晏陵:“從納戒中,取點東西吃吧。”
“可是師尊,我還不餓。”
“不餓也吃,把嘴堵上。”說的話,沒一句正經的,若不是時機和場合不對,晏陵會直接把他上下兩張嘴,一起堵上。
“哦,原來師尊嫌我話多了。”林安悶悶道,對著納戒道,“要吃的,能堵上我嘴巴的。”
晏陵:“你可以分出一絲神識入納戒,親自挑選。”小徒兒真是笨笨的,使用納戒的方法也很奇怪。
不過納戒也聽了他的,居然吐出一根長條的乾糧,林安拿了起來,覺得像法棍,好像是玉米麵,做得邦—邦|硬,吃一口應該能硌掉兩顆牙。
揮了揮,還能當大棒子使。
“師尊,這納戒裡的東西,是師尊特意為我準備的嗎?”
晏陵道:“時間倉促,為師也不是事事都能料事如神,怎知你會偷跑下山?裡麵的東西都是為師此前下山遊曆時,所準備的。”
“那師尊上次下山遊曆,是什麼時候?”
“兩年前。”
林安:“……”
所以,這乾糧都放納戒裡兩年了,兩年了!
怪不得邦|邦|硬!
他比劃了一下,比他小胳膊還長些,也夠粗。不理解師尊這般的清冷仙君,怎麼會隨身帶這種乾糧吃,好可憐的感覺,起碼準備些小肉乾啊。
“師尊兩年前還沒辟穀嗎?”
晏陵:“辟了,應該是你三師兄準備的,他當時帶了許多東西,但乾坤袋放不下,他年紀又小,背不動,便存到為師這裡來了。”
林安一愣,隨即一棒子砸自己手心裡,道:“原來如此!我就說嘛,正經人帶乾糧,怎麼會帶這種形狀的?怎麼著也會帶點小
肉乾罷!三師兄看起來年紀小小,想不到兩年前,就心術不正了,師尊以後可得離他遠遠的!”
晏陵還在給徒弟梳毛,聽見此話,笑道:“你是在嫉妒麼?”
“我?我有什麼好嫉妒的?才沒有!”頓了頓,林安又坦誠道,“好吧,確實有一點嫉妒,隻是一點點!”
“以後,為師隻帶安安下山遊曆,納戒裡隻存放安安的東西,可好?”晏陵笑問。
林安心裡一喜,但表麵上得矜持一點,他道:“師尊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他們是師尊先收的,我是後養的,我知道。”
但他後來居上了,這也是真的。
近水樓台先得月,那三個貨真是沒用,待師尊身邊這麼久,也沒得到師尊的心。
“這乾糧真夠硬啊。”林安低頭瞧了瞧掌心,居然都抽紅了些,嘟嘟囔囔道,“跟師尊那個什麼似的,不過,好像比師尊粗了點,長了點。”
晏陵耳力過人,當即就聽了個清楚。瞬間氣血上湧,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他心裡默默念了數遍,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為人師尊怎好和小弟子一般計較?
但他還是忍不住看了眼林安手裡的乾糧,嗤笑了一聲。
哪裡就比他粗了點,長了點?
“……這暗棺之中光線昏暗,你小心些,莫再撞了頭。”晏陵一語雙關。
林安絲毫沒聽出來,還道:“我哪有那麼笨!”見師尊手裡拿著紅蓋頭,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師尊,這個也要蓋?”
“嗯,一會兒無論看見了什麼,都不必害怕,有為師在。”
——你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師尊本尊。
晏陵把紅蓋頭緩緩蓋了上去。
在眼前完全陷入一片黑暗時,林安就聽見耳邊,傳來男人的低喃,隱隱約約,也聽不仔細,好似在哭,聲音有些沉悶。
“師尊,你聽見了嗎,有男人在哭。”他問。
可卻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回應,下意識伸手去抓師尊,卻在抓到師尊的一瞬,紅蓋頭被掀飛了。
他一聲尖叫,瞬間響徹雲霄。
麵前之人,竟不是師尊,而是魔尊,是魔尊!
“小鳳凰,來,滄溟哥哥帶你去看鳳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