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月心直口快,立馬道:“被那個姓顧的擄走了!現在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
林安大驚失色,他明明記得,師尊兩個都救了啊,二師兄怎麼可能被顧西川擄走了呢?
“你們中的是子母屍蟲,隻能活一個!仙君選擇了救你,沒救葉師兄!”李如月說到此處,還憤憤不平的,“姓顧的現在已經喪儘天良,泯滅人性了,說不準他會直接殺了葉師兄!葉師兄好歹也跟在仙君身邊多年,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哎呦!”
他慘叫了一聲,怒問溫瓊:“表哥!你踩我乾嘛!”
“你少說幾句。”溫瓊斥道,“大人說話,小孩子莫插嘴。”
“那林安也是小孩子,他怎麼就能插嘴?哎,你拽我乾嘛?表哥!”李如月的嗓子就跟大喇叭似的,嗷嗷叫道,“本來就是這樣!我說的都是實話!我還看見林安在仙君的房裡過夜,他們……唔!”
瞬間安靜了。
林安心思沉重,他其實早就猜到,師尊會選他,連二師兄也清楚這點。
但真當師尊選了林安時,林安心裡竟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知道二選一很難,不管怎麼選,都會留下遺憾的,不被選擇的那個人,真的非常可憐。
而被迫做出選擇的師尊,實際上才是最難的。
在李如月的叫嚷聲中,林安竟有一種負罪感,他知道,這個是急性應激障礙,但又很難去克服。
“安安,這事與你無關,你不必因此感到愧疚。”晏陵伸手撫在了林安的肩上,輕聲道,“我將陸雪衣的殘魂,打入了陽君的身體裡,隻要顧西川想要陸雪衣活,就必定要救回陽君。”
林安心裡暗鬆口氣,這倒是個很好的辦法,顧西川做了這麼多事,不就是想給陸雪衣報仇血恨?
如今陸雪衣要是因他的緣故,而徹底魂飛魄散,隻怕顧西川會生不如死。
定會為了留住陸雪衣,而想儘辦法救回葉陽君。
可問題是,顧西川對陸雪衣是那種感情,甚至還找替身,若是陸雪衣附在了葉陽君身上,難保顧西川不會做出什麼癲狂的事來。
這般一想,林安又有些憂心忡忡。
白蘇負責給受傷的人包紮,經過昨晚的廝殺,隻僥幸活下了三個李家的門生,但傷得都不輕。
一時半會兒很難移動。
李如月在得知此事後,氣得要死,通紅著眼眶,咬牙切齒地說
,定要天道宗血債血償。
白蘇道:“可是,顧西川不是說了麼,他早就離開了天道宗,隻怕就是打上天道宗問罪,也是無用。”
“有用無用,都得去一趟才行!”李如月氣鼓鼓地道,“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居然遇見了林安!跟林安有仇,倒是綁林安啊,綁我乾嘛!真是有病!腦子有毛病!呸呸呸!”
白蘇忍俊不禁,又問:“小師弟醒了麼?”
“醒了!生龍活虎,好得很呢!”李如月提起這個更來氣了,用腳使勁踢地上的碎石頭,恨恨地道,“說到底了,這事都是林安引起的,倘若不是因為他,我怎麼會無緣無故被綁?還被綁來此地,差點就……現在還害死了我家好些門生,我回家該怎麼交代!”
溫瓊道:“你小聲些,成天到晚扯著嗓子叫嚷,生怕方圓百裡的百姓都聽不見麼?”頓了頓,他往師尊的方向望了一眼,壓低聲道,“不許再胡言亂語了。”
“表哥!”李如月嚷嚷,“我什麼時候胡言亂語了!我說的都是真話!我親眼看見林安和仙君從一個房間裡出來!夜半三更的,孤男寡男,共處一室,仙君又年輕俊美……你們想啊,林安是什麼人啊?他可是天生的魔!魔性|淫|亂,天下誰人不知?”
白蘇驚問:“果真?你確定沒看錯?”
李如月:“我敢拿我李家滿門發誓,我所說的句句屬實,昨晚我兩隻眼睛看得真真切切的。仙君前腳從正門出去,林安後腳從窗戶翻了出來,這說明什麼?”
白蘇:“說明什麼?”
李如月神神秘秘地道:“說明他們有私情!”
“明明!”溫瓊疾言厲色地道,“住口!休得胡言!”
“表哥,你乾嘛老是凶我?我又沒說錯什麼,更何況,林安明明在魔界都有兩個相好的了,居然還惦記著我的美色,你們說說,他是不是居心叵測?”李如月望了望溫瓊,又望了望白蘇,試圖得到二人的認同。
白蘇笑道:“興許隻是師尊有事同小師弟說,哪裡就像你想得那樣了。”
李如月道:“那在仙君心裡,林安比葉師兄重要,二位可有異議?”
若說原先有,但經曆了昨晚的事後,都已經發現在師尊心裡,林安確實比葉陽君重要。
在隻能救一個徒弟的情況下,晏陵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選擇了救林安。
此話一出,二人都沉默了。
畢竟在林安出現之前,他們從未見過師尊對哪個弟子格外偏愛,也從未見過師尊為了誰,而大發雷霆。
在他們的印象中,師尊一直性子冷清,沉默寡言,隻喜歡待在流雪峰修煉,尋常很少下峰,總是鎮定自若,波瀾不驚的,好像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讓他有半點情緒波動。
直到林安出現後,師尊明顯變得不一樣了。
白蘇歎了口氣道:“也不知道二師兄怎麼樣了,我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雖不是親兄弟,但勝似親兄弟,若二師兄有什麼差池,我……”話到此處,他難過
得低下了頭。
溫瓊也很難過,正如同三師弟所言,他們之間的師門之情,非比尋常,從會拿劍時開始,就已經待在一起了。
因為在外拜師學藝,他甚至很少回蓬萊,一直以來,都和兩個師弟一起修煉。
比和爹娘在一起的時間還長。
並且也暗暗覺得,師尊變了,竟變得有些不近人情,居然寧可去救才入門一個多月的林安,也不肯去救教養了十多年的徒弟。
這怎麼不令人寒心?
但溫瓊表麵卻道:“師尊行事,自有師尊的道理,我等就不要私下妄議了。”頓了頓,他又同李如月道,“還有你,不許再提林安在師尊房裡過夜的事了。”
“可是表哥……”
“沒有可是,再要胡言,我就把你的嘴縫起來。”溫瓊嚇唬他道。
李如月哼了哼:“我才不信呢”
林安也把之前被李如月撞見的事,告訴了師尊,而後,還緊張兮兮地問:“師尊,他會不會在外亂說啊?”
“會。”晏陵斬釘截鐵地道,抬眸看了林安一眼,又道,“你不必為此擔憂,此事早晚都會被旁人知曉。”
但林安覺得,不管怎麼說,也得找個合適的時機,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被旁人發覺了,那麼,指不定要如何議論呢。
可見師尊這般鎮定自若,林安漸漸也放下心來,想了想,又道:“師尊,我總覺得,這一樁樁,一件件事,並不單純都是衝我來的,反而像是——”
“像是衝我而來,對麼?”晏陵問。
林安點了點頭,低聲道:“師尊,如果有什麼事,可以讓我知道的話,不妨就跟我說罷,或許我有辦法可以幫師尊。就算幫不了師尊,說出來後,心裡總歸會好受一些。”
晏陵笑道:“你倒是越來越懂事了。”但有些事情,他自己都還不太確定,也不想讓林安跟著提心吊膽的。
隻是摸了摸林安的頭,讓他安心些,一切都有師尊在。
由於李家的三個門生受傷,不太好走動,李如月又身中暗符,連基本的禦劍都不能帶著他一起飛。
而野廟也在一場大火中,變成了一片廢墟。
眾人隻好休息片刻後,先下山。
在此前的客棧中休養幾日,溫瓊說,已經傳訊到李家,還有蓬萊了,會儘快派人手來。
衛楓在得知眾人的遭遇後,便傳令給正在附近遊曆的弟子,趕來支援。
在第二日的傍晚,李家,蓬萊,還有劍宗的弟子,相繼趕來。
隻是不巧的是,趕來的劍宗弟子,原是分成了四個小隊,每個小隊,都有一名金丹期的師兄或者師姐帶隊。
可到了天黑之後,第四個小隊,還是沒有抵達客棧,更糟糕的是,居然還失聯了。
遊曆的弟子們為了相互之間,能及時聯係,每人身上都會帶有定位符,隻要距離不超過百裡,燃燒符咒,就能確定大致位置。
“我們四個小隊是從不同方向而來,
距離此地,都不足百裡,差不多是同時出發,按理說,也該是同時趕來才對。”一名劍宗弟子沉聲道,“可現在,卻唯獨秦師兄帶的隊,遲遲沒來,也聯係不到。”
溫瓊問:“秦師兄?是三長老座下的那位秦師兄麼?”
“對,就是他,他今年年初,才剛剛步入金丹期,帶的隊伍裡,也都是一些築基期的師弟師妹們。”
李如月聽見此話,便道:“那我就知道了!”
眾人聞聲望去,白蘇笑問:“李公子又知道什麼了?”
還不等李如月開口,溫瓊便道:“你想清楚了再說。”
“你們想啊,林安之前不是弄死了一個三長老座下的弟子?與你們口中的秦師兄,乃一個師尊座下的,必定因此對林安懷恨在心,此次得知是趕來支援林安,肯定心裡憤懣不平,索性就裝失聯了。”李如月振振有詞。
此前說話的弟子道:“這次是宗主親自下達的命令,秦師兄應該不敢陽奉陰違。”
李如月:“你們聽,你們聽,他說的是應該不敢,那就是說,也可能真的像我說的那樣!”
“除此之外,或許還有一種可能。”白蘇的臉色突然凝重了許多,沉聲道,“他們在來的路上,恰好遇見了天道宗的人!”
此話一出,場上氣氛有些凝重。
林安倒是希望那位秦師兄,隻是像李如月說的那樣,很討厭他,所以才假裝失聯,也不希望他們真就遇見了顧西川。
否則,怕是九死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