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楓:“……”
晏陵差點忍不住,就要笑出聲來,滿眼憐愛地望著水鏡中,被淋成了落湯雞的少年,心尖軟成了一汪春水。
“我,我隻是……”月澤開始辯解,可林安壓根就不聽他的辯解。
見出不了後山,就趕緊四處尋找,看看有沒有避雨的地方,頭頂悶雷翻滾,卡擦兩聲,劈到了林安身旁的一棵大樹上,嚇了他一大跳。
樹倒的方向,正指著一個十分隱秘的山洞。
林安麵色一喜,趕緊扛著人鑽了進去。
山洞中空間不大,但也湊合能容下兩個成年男人,林安將人放下後,就著手將洞裡的樹枝拾掇起來,堆在一起,一張明火符貼下去,周圍總算有點亮光了。
林安這才瞧見,原本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月前輩,此刻頭發散亂,滿身狼藉,身上所穿的白袍,都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布滿了泥點。
還有幾簇血跡。
在外頭淋了雨,倒是把臉上的血衝刷得乾淨,隻是顯得越發死氣沉沉,麵色霜白,病歪歪地倒在一堆乾|草上,看起來很虛弱。
林安實在看不下去,便讓他捏個清潔術,恢複儀容。
月澤氣若遊絲地道:“我哪還有靈力?”
“那我也沒辦法。”林安兩手一攤,“我是魔,學不了清潔術。”他又偏頭看了看麵前的火堆,往旁邊挪了挪位置,好心好意地邀請,“要不然,前輩過來烤烤火吧?這樣就不冷了。等天一亮,結界就會消失,到時候我們就能出去了。”
月澤略一思忖,便點頭答應了,他很勉強地起身,坐至火堆前,瞅準方向,作勢往林安懷裡倒。
哪知就是這麼巧合,林安腿蹲麻了,才一起身,月前輩就倒在了他的腳邊,不僅如此,衣服都被火舌燒著了。
林安一急,趕緊抬腿亂踩。
幸運的是,火勢及時被踩滅,不幸的是,慌亂間,還誤打誤撞踩了月前輩好幾腳。
此時此刻,月前輩正捂著傷腿,用那種晦澀難懂的眼神,定定地凝視著林安。
“前輩,我敢對天發誓,我當真是無心之舉啊!”林安立馬豎起三根手指,正色道,“你衣服著火了,我隻是想救火!”
然後,就不小心把人踩了。
“應該沒事吧?”林安蹲下,滿臉關切地詢問。
月澤:“也沒什麼事,隻是腿斷了而已。”
林安:“……”
“……”衛楓麵露難色地道,“我想,經此一事,月公子往後再也不會來劍宗做客了。”
晏陵淡定喝茶,聞言輕聲道:“是他自告奮勇,又無人逼他。”而後,又笑了笑,“他可多留在劍宗幾日養傷,正好喝了我與林安的喜酒再走。”
衛楓:“……”
“對不起啊,月前輩,我真不是故意的。”林安滿臉愧疚,試探地詢問,“要不然,你踩回去?”
月澤搖了搖頭,很勉強地衝他微微一笑。
他可不敢踩回去,否則晏仙君該不高興了。
“那我幫你接骨吧?”林安眨了眨眼睛,滿臉認真地道,“前輩請放心,我下手很輕的,一定不會弄疼你。”
月澤鬆開了手,看著林安從火堆裡抽了幾根木棍出來,折成了長短一致的幾根,還撕下了自己的衣袍,當布條使用,看起來十分嫻熟的樣子。
“想不到林公子小小年紀,竟還會接骨,真是厲害。”
林安一邊忙活,一邊頭也不抬地道:“前輩過獎了。”
“是晏仙君教你的麼?”月澤又問。
林安搖頭:“師尊沒教過我接骨,是我自學成才。”
他這麼一說,月澤臉上的笑容就僵了,還下意識把傷腿往回縮了縮,卻被林安一把按住。
林安道:“前輩,你彆亂動!你放心,我從前接過骨的,對接骨還是有一定經驗的!”
月澤見他如此信誓旦旦,想來當真會接,便暗暗鬆了口氣,又道:“林公子還真是聰慧。”
“哪裡哪裡,我也都是誤打誤撞瞎學的,以前在路邊看見一條斷了腿的流浪狗,我見它實在可憐,就將它帶回了家,可又沒有錢帶它去醫治,所以就自學了接骨!”
月澤:“……”
“啊……抱歉抱歉!”林安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忙愧疚地道,“我是不是傷害到前輩了?”
這何止是傷害那麼簡單?
月澤胸膛劇烈起伏,有那麼一刻,想立馬起身走人,這個地方是一刻也待不得了!
不過好在,林安還是很順利地幫他接好了骨頭,還綁了木棍作為支撐,忙完之後,外頭的風雨依舊很大。
餓得肚子咕嚕咕嚕亂叫,忍不住就多瞥了月澤幾眼。
月澤突然覺得很驚悚,忙問:“你該不會是想吃了我罷?”
“怎麼會呢?”林安連連搖頭,正色道,“我從來不吃生肉的!”
月澤剛要鬆口氣,突然又意識到問題的關鍵,不吃生肉,也就是說,這個魔尊之子吃熟的!
如此一想,他艱難地吞咽起了口水,默默往旁邊挪了挪。
“不過,話說回來,前輩身上好香。”林安語出驚人,直言不諱地問,“師尊身上也是香的,你們名門正派的修士,身上好像都是香香的,好奇怪,難道是修煉功法與我魔族不同的緣故嗎?”
這個問題,月澤也回答不了。他隻覺得魔尊之子看向他的眼神,莫名像是餓久了的野獸,在盯著自己的獵物。
當即又往旁邊挪了挪。
林安見狀,眨巴眨巴眼睛問:“月前輩,你怎麼坐那麼遠?又不冷了啊?”
“不,不冷了。”月澤抬手捋了一把濕漉漉的額發,臉色依舊雪白如紙。
“那你不冷的話,能不能脫件衣服給我啊?”林安很認真地問,“地上太|硬,硌得我難受,我盤起來睡在你衣服上好了。”
月澤:“……”
他發誓,他以後再也不會來劍宗做客了!
就算是來,也絕對不要再跟林安獨處了!
整整一夜,他都沒敢合眼,生怕魔尊之子餓紅了眼,撲過來把他給活活撕了。
翌日天明,晏陵現身在山洞中,望著盤成一團,睡得正熟的小黑蛟,滿眼的憐惜。
他緩步行了過去,半蹲下身,輕輕喚道:“安安,醒醒,天亮了。”
“唔,師尊,我困。”林安迷迷糊糊的,還用腦袋往晏陵手背上蹭了蹭,“再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好,等你睡醒了,我們就成親。”晏陵笑意吟吟地道,“真是辛苦你了,仙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