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他’的世界(8) 比你們所有人都希……(2 / 2)

直到走到走廊儘頭的房間,奇怪地聲音才變得清晰起來,這間房是鄭文軒的練琴室,當初裝修時特意做了點隔音處理,一般不靠近很難聽到裡麵的聲響。

鄭文兵轉動了一下門把手沒有打開,意識到房門從裡麵反鎖後,轉而扭動門把手上插著的鑰匙,‘哢噠’兩下門便被開了。

練琴室內仍舊沒有開燈,甫一開門鄭文兵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他心頭一跳,不安感深深地襲來。

鄭文兵借著走廊射進的昏黃燈光以及窗外投進的月光,眯起眼望向房內,當他看清裡麵的場景時,呼吸停滯,眼睛登時瞪得極大。

穿著家居服的鄭文軒此刻背對著門坐在窗邊,低垂著腦袋雙手扒扯著麵前的東西,他每動一下身旁就飛濺一片殘渣,坐著的四周地板上散落了一塊塊帶著毛皮的血肉,他腿邊露出的一角赫然是一張鮮血淋漓的貓臉。

鄭文兵看著他囫圇往嘴裡遞著東西,又俯身下去,耳邊都是房內傳來的咀嚼聲、吮吸聲,還有皮肉剝離的撕扯聲。

“嘔!”他頭皮一陣發麻,控製不住乾嘔出聲。

房內的人聽到聲音,動作停了下來,他緩緩回頭望向鄭文兵,歪著頭用一雙充滿邪性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門口的人。

鄭文軒衣服領口及前襟洇滿了鮮血,嘴唇殷紅,唇周血水緩緩滑至下巴處,又順著脖頸、喉結往下,留下一條條血痕,他滿臉都是斑駁血跡,額頭、眉毛、鼻端,就連睫毛上都掛著一小粒血珠,隨著他眨眼的動作而滑落。

窗外這時起了一陣風,婆娑的樹影被吹地搖晃,破碎的月光也隨之忽明忽暗地打在鄭文軒的臉龐,他沾滿鮮血的嘴唇輕輕張開,從喉間發出‘嗬嗬’的聲音,萬分妖邪。

驀地,他唇角勾起,隱隱露出沾滿鮮血的牙齒,唇邊弧度越來越深,脊背漸漸繃緊,雙手按在身邊,遽然彈跳起身就往門邊衝來。

鄭文兵瞳孔驟縮,動了動發僵的手指,在鄭文軒衝到門口之前重重的將門合上。

門後傳來極大的一聲‘砰’,他握著門把手的右手都能感覺到那一下撞擊時傳來的震感,門板也在微微抖著。

裡麵的人嘗試拉動把手打開門,鄭文兵死死地拽著外麵的門把手,哆嗦著雙手用儘全力轉動鑰匙重新將門鎖上,上鎖成功的那刻他渾身瞬間沒了力氣,完全泄了氣癱坐在地上。

敲擊門板的聲音以及指甲剮蹭發出的刺耳聲不停響起,它們伴隨著門內模糊不清地低吼,一聲聲刺激著門外鄭文兵的神經。他止不住地顫栗,胃裡翻江倒海,雙腮酸澀再也忍不住,手撐在身旁一陣嘔吐。

半晌後他用手借力一點點挪動身體,靠在了走廊對麵的牆邊,鄭文兵大口喘著粗氣,臉色蒼白,眼睛泛起血絲,無力地望著對麵‘砰砰’作響的門板。

就這樣過了許久,裡麵先是沒了動靜,然後傳來猛烈的嘔吐聲,鄭文兵沒有焦距的眼眸輕輕轉動,他弟弟回來了。

鄭文兵倚著牆壁站起身,走到門邊打開了門鎖,門剛開了一條小縫,裡麵就跌跌撞撞跑出來一個人,他晃蕩著身子,捂著嘴跑下樓衝進了衛生間,之後不斷傳來撕心裂肺的嘔吐聲和痛苦的嗚咽聲。

灰藍色的天空隻剩下幾顆微閃的殘星,黎明將至,大地依舊朦朦朧朧。

鄭文兵將抹布丟進那包黑色的垃圾袋中,洗乾淨手後才抬步上了樓,他一夜未眠臉色很憔悴,眼窩微陷,眼睛血絲更深,下巴處冒出了一層青茬。

他推開鄭文軒的臥室門,打開燈走了進去,沉聲道:“收拾一下,我們去醫院,你不願意在寧海看病,那我就帶你去外地。”聲音沙啞帶著濃濃得疲憊。

雙手環腿坐在床頭的人沒有回應也沒有任何動作,鄭文兵眉心深深擰起,怒道:“你還在倔?你不是說他消失了嗎?為什麼他又出現了?”

鄭文軒還是沒有出聲,下巴搭在膝蓋,眼眸低垂著看不清眼底神色。

“說話啊!”鄭文兵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

“你不該來的。”床上的人好不容易開口回道,但傳出來的卻是一道淡淡的女聲。

鄭文兵身子僵滯在原地,瞳色瞬間冷了下去,咬牙道:“又是你!”

‘她’緩緩抬起頭對上鄭文兵的視線,繼續道:“你不該這個時候過來,如果你沒有出現,軒軒不會在那時候醒過來,我可以在他醒之前整理好一切,他就永遠不會知道這些。”

鄭文兵眼眸中滿是憤恨,怒道:“他一直害怕你們消失不願意去治療,結果呢?你就是這樣對他的?你到底瞞著他做了什麼?”

‘她’雙眼泛起水光,無懼鄭文兵的怒容與他對視著。

鄭文兵幾步走上前,握緊‘她’的雙臂,看著這張熟悉臉掛著陌生的眼神,內心崩潰,搖晃著麵前的人質問道:“到底怎麼樣你們才可以從他身體裡消失?你們是非要害死他嗎?”

‘她’雙臂被捏的吃痛,眼底彌漫出絕望,眼角的淚無聲跌落。

突然‘她’一把將鄭文兵推開,眼眶發紅大聲憤怒道:“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話?當初不是你故意把他丟下的嗎?他如果當時沒有出事我們根本就不會出現,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切都是因為你!”

鄭文兵被‘她’罵得後退兩步,臉上血色唰地消失,嘴唇微顫想要開口又無力反駁。

‘她’重新用胳膊環住雙腿,臉埋在膝頭,帶著哭腔的聲音悶悶傳來,斷斷續續哽咽道:“我和然然...比你們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夠好好得,比你們所有人都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