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醉酒 坑弟的肖婉(1 / 2)

“以前我隻覺得這份工作雖然很累但很光榮, 所以和彆人說起時我也經常為你而自豪,可是上次的事情我才意識到這份職業給你帶來的危險遠超出我的想象,舅媽不想你衝在前麵。”

陳雲並沒有一開始就和蘇璃談這個事情, 而是等晚飯結束後才和眾人拉著蘇璃在客廳沙發處勸起她。

蘇璃心底百感交集, 說不出的酸澀, 這是她第一次被家人勸說不要再做警察,以前工作時, 經常會聽到同事抱怨家人不理解, 丈夫或妻子要離婚, 孩子哭鬨見不到爸爸媽媽,無法顧應父母......

她明白警察這份工作的特殊性,尤其是對於刑警崗位的同誌, 來自於家人的不理解會讓他們很為難, 但每每聽到他們抱怨時,心底都會生出羨慕的情緒,至少他們還擁有家人的關心。

前世蘇璃過早就沒了親人,之後一直在福利院長大, 出事被救, 很長一段時間門她都沒辦法相信身邊的人,無法回歸正常生活。

那段日子早晚被她握在掌心的是肖卓的肩章,這還是被他抱出地窖時過於害怕從他肩膀處扯下的。她已經記不清自己那個時候是什麼狀態,或許是因為她握的過緊, 肖卓走之前看了許久她手中的肩章,最終也隻是撫了撫她的發頂, 沒有向她要回。

再之後她慢慢恢複,收到肖卓的資助,即使他殉職也沒有停止, 直到蘇璃18歲成年的時候才結束,她也用了近二十年的時間門,終於成為一位和他一樣的人。

陳雲見蘇璃沒有回應,繼續道:“小璃,你不能隻想著你自己,我現在隻要一想到那差點落在你身上的子彈,心裡還是止不住地發慌。”

蘇璃回神看向陳雲,抿了抿唇,想說那種情況並不多,可是誰也不能確定每次出去執行任務會遇到什麼情況,思量了片刻還是無奈沉默,此時才意識到當初同事隱藏在抱怨裡麵的,更多是自己的無力與愧疚。

蘇衡雙手環胸坐在側邊小沙發,看著蘇璃問道:“為什麼不說話?”

“可是...我...這是我的理想,是我一直堅持在做的事情。”蘇璃沒辦法用所謂的談話技巧去說服他們,在麵對蘇衡的質問時,隻能這樣乾巴巴地回道。

“嗬!”蘇衡被氣笑,嘲諷道:“什麼理想?你當我不知道嗎?當初你死活要讀警校不就是因為周子堯?現在扯到理想,難不成他周子堯就是你的理想?”

“......”蘇璃訕訕道:“不是...扯這個做什麼......”

“不是你先和我鬼扯的嗎?如果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哥哥,就聽我的話,換個工作,去公司或者在家,哪怕你繼續去學你感興趣的事情,我都可以支持,但是警察,不要再做了!”

陳雲握著蘇璃的手,言辭懇切道:“我知道你不怕危險,可是彆讓我們再提心吊膽了,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向阿玉交代。”

祁文玉是蘇衡和蘇璃生母的名字,陳雲與她自小交好,一直喚她阿玉。

蘇璃為難:“總要有人去做這些事......”

“那為什麼非得是你?”蘇衡逐漸失去耐心,臉色難看,語氣也變得冰冷。

“不是。”蘇璃搖頭:“它不是非得是我,而是不止是我。”

她抬眸望向蘇衡,眼神認真說道:“沒有我,也還會有其他的公安同誌,他們都在不停追尋真相與公正,是我選擇成為他們,成為他們的萬分、百萬或者千萬分之一,或許我踏入這行業的初衷不是那麼純粹,但現在我真的很熱愛這個崗位。”

“其實做這行並不是隻有危險這項缺點,還有很多,要隨叫隨到,沒有飯點,為案子連軸轉不能休息,最主要還會麵對許多人性的最陰暗麵,會看到心理扭曲殺害他人的凶手,會見到感情出軌設計謀殺枕邊人的罪犯,還會遇到無德老師、無良長輩、吃人惡俗......”蘇璃頓住,沉默幾秒後平靜道:“單論這個職業,它不適合任何一個人,可是為什麼還會有很多人在這個崗位上堅守著?”

她看著蘇衡微張的口,打斷道:“我知道你會說,他們可能是為了生活,當然不排除是有這個理由,但這個理由不一定能讓他們堅持那麼久,我覺得他們更多的是一種信念,堅守的信念,尋找真相的信念,追求公正的信念,為人民服務的信念......誰不想老婆孩子熱炕頭,舒舒服服過一輩子?可總要有人站出來維護這一份安寧。”

“你問我,為什麼非得是我?那我問你,為什麼不能是我?”

“我熱愛這個崗位,我能做好這份工作,而我恰好也有了這種信念,那我為什麼不繼續做下去?”

蘇衡語塞,祁家客廳一片靜謐。

陳雲握著蘇璃的手微微收緊,眉心深深擰著,她沒想到蘇璃的態度會這麼堅決,也不知道再如何開口去勸說。

良久後,一直沒開口的祁建寧站起身,因為他突然地動作,間門接打斷了蘇衡與蘇璃的對峙,眾人目光也都轉向了他。

祁建寧看著蘇璃眼底的堅定,語氣沉沉道:“做下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情!”說完轉身便走向樓梯處,離開了一樓客廳。

“建寧......”陳雲望著祁建寧的背影,眉頭擰的更緊,他這一發話還讓自己和蘇衡怎麼勸。

“小璃,到外婆這裡。”祁外婆對著蘇璃招手。

蘇璃和陳雲坐在蘇衡對麵的另一側沙發,主沙發處剛才坐著祁建寧和祁外婆,如今祁建寧一走,祁外婆便將蘇璃喚到身邊。

蘇璃剛坐過來,祁蓉便從外婆的另一側挪到了蘇璃身旁,半邊身子靠著蘇璃,雙眼微微放光地望著她。

祁外婆瞳孔顏色已經變淡,她目光在蘇璃臉上巡視,輕輕點頭說道:“確實吃不好睡不好,這臉又瘦了,眼底也泛著青黑。”

她眼眶微微發紅,拍了拍蘇璃的手:“像你舅舅說得那樣,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外婆也支持你。”

“媽,你怎麼也這樣?”陳雲有些不高興道。

祁外婆看著蘇璃的臉,笑著說:“小璃不僅長得像文玉,性子也像文玉,當初...文玉想出國,學她喜歡的物理,不想嫁人,我和你爸還有建寧都不同意,擔心她人生地不熟,國外多遠啊!通不了消息,發生危險我們都不知道,而且...我們都舍不得文玉,後來......”

她眼淚順著臉頰溝壑流下,蘇璃急忙幫她擦去,祁外婆繼續徐徐說著:“後來她被困住一生,直到去世時才發現她在那個世道,竟然還偷偷藏了好幾本書在她陪嫁箱子的最下麵。”

“建寧把那幾本書偷偷帶回農場,被農場人搜到的時候,他寧願被打折腿,也要護住那幾本書,你忘記了嗎?”祁外婆看向陳雲:“我很後悔,我們都很後悔,我隻要一想起我的小文玉,就忍不住問自己為什麼不讓她出國?為什麼不讓她去做想做的事情?”

“所以阿雲,有時候我們看似安穩合適的選擇,對他人來說就一定是好的嗎?我和你爸還有建寧,已經犯過一次錯誤了。”祁外婆收回目光看向蘇璃:“小璃也並不是昏了頭去做事的人,你剛才也聽到了,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會遇到什麼,可是她還是想做,那就讓孩子自己選擇吧!”

她又轉頭對著蘇衡問道:“你忘記當初蘇寧強不顧你意願,逼著你去當兵的事情了嗎?你自己都憋著一股子勁和他相爭,為什麼還來為難小璃呢?”

蘇衡雙手手肘搭在岔開的雙腿上,眼睫低垂望著麵前的地毯。

二樓儘頭書房裡,祁建寧從牆邊書架最下麵拖出一個紅木小箱,又折回書桌從抽屜裡拿出一把鑰匙,再走回來後他直接席地而坐。

“啪嗒!”清脆地開鎖聲在安靜的書房裡顯得很清晰。

祁建寧掀開紅木箱蓋,拿過一個頭花,又移開一支老式鋼筆,最後從最下麵抽出幾本頁麵發皺破損,還沾染了幾處暗紅斑駁血印的書籍。

他小心翼翼地想撫平上麵的褶皺,但又害怕會讓它變得更加破損而不敢用力,高大至天花板的書架襯得祁建寧背影很渺小,夜風不斷從窗外吹過,但沒有帶走一絲房內的沉鬱。

另一邊肖家氣氛倒是還挺輕鬆,喬望飛和和美美地吃完這頓飯。

收拾好廚房後肖母回房間門休息,肖卓三人則搬著凳子來到了小院,那張躺椅依舊是肖婉的專座,她晃蕩著手裡的玻璃杯微眯著眼望向星空:“就是少了紅酒杯。”

喬望飛晚上來吃飯前帶來一瓶紅酒,肖母不喝,肖卓不多飲,除了喬望飛,剩下大半都入了肖婉的口,她此時眼下臉頰處微微泛紅,雙眼也有些迷離。

肖卓看了她一眼,眉頭微微蹙起:“她到底喝了多少酒?”

喬望飛笑了一聲,倚著門框抿了一口紅酒:“不多,也就三四杯,她的酒量你還不知道,人菜癮還大。”

肖婉坐起身,盯著喬望飛,拿著玻璃杯的手懟向他,口齒略微含糊質問道:“說誰呢?”

喬望飛立馬討好笑道:“說我呢說我呢,婉姐注意酒杯,拿穩可彆灑了酒,這可是最後一杯了。”

肖婉此時醉意已經越來越明顯,她表情比以前更生動,眼睛迷迷瞪瞪打量著喬望飛,指著他的玻璃杯說:“給我倒點!”

“......”喬望飛扶額:“這我都喝過了。”

肖婉頭一揚:“喝過了又怎麼樣?我又不嫌棄你,小時候又不是沒吃過一碗飯,而且我還喂你吃過飯呢,你分我點酒怎麼了?啊?”

喬望飛身子微凝,看著她這副稍顯無賴的樣子,許久沒有說話。

最後在肖婉一聲聲催促中,無奈歎口氣,走上前半彎著腰將手裡的玻璃杯靠近肖婉的玻璃杯。

肖卓摁了摁眉心,對著喬望飛出聲提醒:“你不要再給她倒了,晚上要是鬨得我媽睡不著覺,她下次見到你還得要說你。”

肖婉嗖地轉頭對肖卓凶道:“你閉嘴!”但眼睛望著的方向與肖卓站著的位置有點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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