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少掙點(1 / 2)

豐禾鬆香廠的會議室裡,擠擠攘攘擠滿了人。

這個時候蘇月禾進去反而不好,她進去,勢必會被大客戶們拉著多聊幾句,而小客戶人單事薄的,未必能擠上前,這很容易引起小客戶的不滿。

那不如都不見,蘇月禾直接進了辦公室。

不多久,段玉卿被叫了來,就蘇月禾、方運紅和段玉卿三個人關著門在辦公室商議對策。

蘇月禾問:“現在是什麼情況?”

方運紅給段玉卿拉了張凳子,段玉卿坐下後道:“我剛才和小雨粗略統計了一下,采購大靖鬆節油的有4家,采購大靖鬆香的有28家,都是縣城及本縣各公社的廠子。”

蘇月禾詫異:“公社的廠子也來那麼快?”

段玉卿:“他們聽說今天縣裡組織開協調會,一早就來縣城等消息,一聽到協調結果,就都往我們這裡搶購。我說我們還沒定價,老板也沒回來,沒辦法訂購,他們還不樂意,吵嚷了很久。”

雖然場麵很煩亂,但段玉卿滿臉都是喜氣,有這麼多的客戶等著搶貨,他們未來幾年,應該說未來十年都不用愁了。

畢竟大靖林場要重新種植大靖鬆也要十年之後才能采割鬆脂。

方運紅道:“我們現在要統計一下,他們每個月需要的訂購量,以及我們能夠生產的最大產量是多少。之前國營鬆香廠每年大概生產80萬斤,也就是400噸左右的鬆香,這80萬斤本來就不夠分,我們豐禾現在估計還生產不了那麼多。”

蘇月禾知道後世鬆香廠產量最低都是千萬斤級彆,同樣都是縣級鬆香廠,不知道差彆出在哪裡,為什麼產量會差距那麼大。

但目前,她的目標是追上往年國營鬆香廠的產量,之後再想著怎麼突破。

她道:“靖灣林場其實麵積隻比大靖林場小一點,但靖灣的鬆樹比較密,往年都隻采割一部分,從來沒有試過全力收割的,林業局那邊給到的數據是,靖灣林場每年至少能收割30萬斤以上的鬆脂。我覺得產量應該不止這點……”

方運紅知道的比蘇月禾多:“大靖鬆的鬆脂產量比馬尾鬆低,但其實也沒有統計的那麼低,你知道為啥大靖鬆脂在統計裡產量那麼低嗎?”

“為什麼?”

“除了沒好好采脂外,還被大量偷賣、大量賤賣給外縣鬆香廠。之前采脂班采的大靖鬆脂,至少賣掉了一半,廠裡領導要不一起分羹,要不睜隻眼閉隻眼,所以你曉得廠裡最肥的職位是哪個了吧?采脂部負責人黃主任才是最有錢的。”

“賣掉這麼多?”蘇月禾以前知道采脂部和倉庫都有偷偷賣鬆脂,原以為隻是小打小鬨,結果卻是巨大無比的碩鼠!

方運紅:“所以林業局根據往年產量進行的估算並不準。靖灣林區肯定大大被低估了。”

“難怪!”蘇月禾道:“最近我大舅他們在靖灣林場組織人采鬆脂的時候,順便清點大靖鬆的數量,現在才清點了不到一半的山林,大靖鬆就有12

萬棵,其中不能采脂的小鬆樹估計占比20%左右,那也有差不多10萬棵了,這才數了不到一半的鬆林啊。”

方運紅建議:“你要不要問一下采脂班的人,你之前不是在采脂乙班嗎?你們班長李向陽,他肯定知道每棵10年以上的大靖鬆,每年的產脂量是多少。這樣我們基本上就能估算出每年的產量。”

聽到李向陽的名字,段玉卿不自在地撓了撓眼角,蘇月禾當做沒看見,她說可以問問,這樣方便提前估算。

蘇月禾看了看時間,“紅姐,你們市場部先讓客戶一個個登記資料,他們每個月需要鬆香和鬆節油的數量區間以及他們的心理價位區間是多少,都登記清楚。玉姐你配合紅姐的工作,茶果點心招待著,不要怠慢了客戶。”

段玉卿忙點頭說好。

方運紅起身:“我們馬上去摸清客戶需求。”

蘇月禾:“登記好資料,就勸大家回去等消息,國營鬆香廠有存貨,至少還能堅持一兩個月,讓大家彆急。”

很快資料登記好,簡單統計之後,市場部的小雨道:“最財大氣粗的是香料廠,鬆香和鬆節油都需要,給的價也高,鬆香每斤給到了0.45元,鬆節油每斤是1.08元;其次是製藥廠,給的價格高,需求量大;以前最小氣的肥皂廠這次還行,它和造紙廠出價在中間檔次,鬆香每斤0.39元;出價比較低的是印刷廠和油漆廠,他們比之前給到國營印刷廠的3.5毛多1毛錢……”

這個出價還行,剛脫離計劃經濟,也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就算她想吃,上頭領導也絕不可能坐視不管。

蘇月禾問:“總需求量有多少。”

方運紅:“總需求量,因為很多廠家都在計劃增產,所以總需求量在110萬斤至150萬斤之間,需求比原來國營鬆香廠的產量還要高。”

需求量那麼大,他們未必能生產出來,蘇月禾想了想,問:“這裡麵除了香料廠、肥皂廠和製藥廠,還有哪家是指定一定要大靖鬆香的?是不是用其他鬆香也可以代替?”

方運紅:“都用慣了大靖鬆香,肯定還是優先用我們的,像造紙廠,用大靖鬆香造出來的紙張都是自帶香味的,賣出去的價格就不一樣。最無所謂的應該就是印刷和油漆……”

蘇月禾想著先估算出自家產量再定價定量,她剛才給李經理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找一下李向陽。

目前采脂班無事可做,都在放假。

李向陽聽見消息,在下班前趕來了,段玉卿聽見他的聲音就躲開了。

在蘇月禾的辦公室裡,李向陽進來的時候,已經參觀了一圈,他笑道:“你這廠子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我聽陳慧明說,你們那套新設備如果三班倒全年運行,年生產1000噸都不是問題,200萬斤啊,那就相當於兩個國營鬆香廠。”

蘇月禾笑道:“設備一年能生產200萬斤有什麼用?沒那麼多鬆脂啊。”

李向陽坐下後,很是感慨:“去年的現在我們還在大靖采鬆脂,

沒想到,今年啥都沒了。去年你還在競爭考大學,今年卻成大老板。變化太大了。”

確實,去年的現在,蘇月禾隻想著能考取大學名額,誰能想到會這樣發展。

她笑道:“感謝時代,要不是遇上了改革,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被人欺負了,也最多換個廠子,繼續咬牙堅持。

李向陽讚同:“那倒也是,不知不覺,這一年的變化翻天覆地,農村都大包乾了,據說,以後糧票油票這些也會逐漸取消。”

兩人扯了下閒談,蘇月禾道:“李哥,我想問你一個專業知識,這裡可能就你最懂。”

“什麼問題,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訴你。”

蘇月禾問:“一棵10年以上的大靖鬆,一般每年的產脂量大概有多少?”

李向陽想了想:“你得看這個大靖鬆的直徑有多少,大靖鬆的產量比馬尾鬆低,直徑30公分的鬆樹,馬尾鬆每年能產28斤以上的鬆脂,但大靖鬆隻能產12斤鬆脂左右,不過如果天氣熱,割的勤快,產量會更高。”

靖灣林區的大齡鬆樹一般都在30公分以上,蘇月禾快速算了一下,保守估計靖灣可以產鬆脂的大靖鬆有20萬棵,那豈不是單單靖灣林區就能生產240萬斤的鬆脂?

按照1斤鬆脂出0.15斤鬆節油和0.5斤鬆香的比例計算,240萬斤鬆脂那能生產36萬斤鬆節油和120萬斤大靖鬆香,就算其中有誤差和損耗,基本上依靠靖灣林區就能超額完成國營鬆香廠的年產目標。

也就是說,單單鬆節油就可以賺夠三十萬。

這還沒算其他三個小林場的產量。

蘇月禾不動聲色地繼續閒聊,李向陽以為蘇月禾叫他來,是想要挖他過來幫忙,而且他聽說段玉卿在這裡,他早就想來了。

但聊了好一會兒,蘇月禾也不提讓他來幫忙的事。

眼看著蘇月禾要送客,他忍不住了,“小蘇,你們的鬆脂現在都是村裡人幫忙采嗎?”

蘇月禾點頭:“是啊,都請的農民大叔和嬢嬢在幫忙。”

李向陽笑道:“這個我擅長啊,我們采脂乙班,至少有四五個人願意跟我過來,幫你們去帶那些村裡人乾活,告訴他們怎麼割鬆樹皮,能夠采到更多的鬆脂。”

蘇月禾因為在采脂班呆過,所以她完全不想找采脂班的人來幫忙,在她眼裡,這幫人天高皇帝遠懶慣了,十足十的老油條。

而且他們偷鬆脂成風,這個是很難改變的。被強製改變了,心底不爽快,乾活也沒動力。

她還怕這些人帶壞了目前高效的采脂工作氛圍,蘇月禾笑道:“李哥,我知道你這個人仗義,乾活也行,不過我們現在是按斤算工錢,所以目前沒有組建采脂班的計劃。”

李向陽聽後,難免有些失落,他沒想到自己願意從國營廠出來幫忙乾活,蘇月禾竟然完全不給麵子。

蘇月禾盯著李向陽,話鋒一轉,“其他人不行,但李哥如果願意來,我隨時歡迎,我們這邊

運輸隊缺人,李哥來了,可以當運輸隊長。”

運輸隊長?李向陽當然有興趣,但他也有顧慮:“但我不會開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沒關係,我們自己還沒有車,都是租汽車站的貨車,他們會派司機,運輸隊隻負責進貨出貨。”

那比負責采脂班強,起碼沒那麼辛苦。

之前在采脂班,李向陽看著領導和老油條們偷賣鬆脂完全無能為力,以後再也不用管這些齷齪事了。

李向陽當即表示他願意來。

與此同時,陳慧明來找蘇月禾,說廠裡有兩個技術工想來,一個是周敬也,他比陳慧明早去車間工作,做事負責,技術也熟練,另外一個也是個年輕技術工,想趁年輕出來闖一闖。

如果按照剛才蘇月禾估算的那種產量,目前他們工人是嚴重不足的,蘇月禾當然歡迎,並且都給了比在國營鬆香廠高10%的工資。

幾天之後,蘇月禾和方運紅訂了價格,鬆節油每斤1.05元;大靖鬆香每斤0.42元。

各采購方按照提交的采購量,簽訂合同後,每月先付貨款,再提貨。

香料廠、製藥廠和造紙廠等大戶都趕緊簽訂采購合同,為豐禾沒有獅子大開口而歡欣鼓舞。

其他家對大靖鬆香依賴度沒那麼高的,也都了簽合同,但減少了采購量。

隻有肥皂廠,試圖把價錢壓到4毛錢以內,結果他們提交的申請被蘇月禾壓在箱底,一直不給回話。

對於肥皂廠的壓價,蘇月禾完全沒搭理,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

拖到最後,肥皂廠實在沒辦法,隻好說願意出0.42元每斤的價格訂購,可惜方運紅隻跟他們打哈哈,說合同壓在老板那裡,她也沒辦法。

*

肥皂廠副廠長辦公室裡,徐才俊聽著錢主任無奈的唉聲歎氣,錢主任的意思是,都到這個時候了,怎麼副廠長還不願意去求蘇月禾?

他們不是自家人嗎?

徐才俊當然知道蘇月禾是故意刁難他,他是有傲骨的人,並不願意上門低頭求人,隻道:“你彆太擔心,我會想辦法。”

等錢主任出去,廖明霞拿著資料找他簽字,一進來,她就把門關上。

徐才俊不高興了,他向來做事謹慎:“你關門乾啥?快點把門打開,被人看見了就都是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