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帆出去之後，蘇月禾發了會兒呆，萬正烽上樓來，“開完會了？”
蘇月禾微微揉了揉脖
子：“開完了。你怎麼回來得那麼早？”
“去市裡開會了，沒回廠裡。”萬正烽手裡拿著兩包牛肉乾進來，“從富安回來路上買的，上次的你嫌辣，這次我買了原味和五香味。”
蘇月禾以前愛吃麻辣，年紀大了後，吃東西清淡了，她打開原味的包裝，拈起牛肉乾，吃了一小口，比想象中的軟，“好吃，鬆軟，帶點甜味。”
萬正烽聽見妻子說喜歡，他脫掉了外套，“今晚你想吃什麼？我親自下廚。”
蘇月禾笑著站起來：“晚飯就讓廚師做吧，你來陪我聊聊天。上次你說的那個故事還沒講完呢。”
這兩年相對清閒一點，萬正烽愛上了講故事，當然，他的故事，聽眾隻有一人，那就是蘇月禾。
奇談、異聞或者武俠、盜墓，他娓娓道來，她認真側耳傾聽，說到動人處，她還會打斷，讓他倒回去，再說一遍。
他總是有求必應，夫妻倆目前的狀態是人人羨慕的琴瑟和鳴。
在書房旁邊的休閒室裡，蘇月禾坐在躺椅上，萬正烽或坐或站，與其說他在講故事，不如說，兩人在聊故事。
有的時候，兩人還能把一個故事聊出兩二個結局來。
聊了大概有半個小時，蘇月禾手機微信鈴聲響起，是萱萱打視頻過來。
接了視頻，隻見萱萱在鏡頭裡揮手：“媽媽！你在忙什麼？”
蘇月禾把鏡頭往邊上一側，萬正烽也入鏡了，“我在跟你爸聊天。”
“爸爸！今天那麼早下班！”
萬正烽眼尖，看到了女兒身後的廣州塔小蠻腰：“你在廣州？”
蘇定萱：“爸爸，你厲害了！這都被你發現！我中午到的。去跟齊信的吳總見了一麵，現在準備出去吃點當地美食。”
萬正烽關切問道：“你跟誰一起吃飯？”
蘇定萱也把鏡頭往後拍了拍：“你們看，同事，一群人。我親愛的奶奶呢？”
蘇月禾：“你奶奶在打麻將。”
蘇定萱：“還是奶奶過得最逍遙自在啊。”
蘇月禾：“你不逍遙自在？”
蘇定萱嘴甜笑道：“在老媽的精心嗬護之下，我也過得逍遙自在，你們晚上吃啥？”
蘇月禾聽女兒說話的語氣，她是打電話來聊天，不是彙報工作的，便也跟她閒扯，問她什麼時候回北京。
蘇定萱：“我應該下周二或者周二回去。”
那豈不是趕不回去參加拍賣會？直到視頻結束，萱萱都沒提要參與競拍環京地皮的事。
到了晚上，曉帆告訴蘇月禾，如蘇月禾所料，蘇定萱動用了自己的私房錢，去做環京地皮競拍的保證金。
曉帆問：“蘇總，要組織嗎？”
蘇月禾搖頭：“盯著就好。”
*
星期一上午十點，河北某市的土地交易中心，現場坐滿了人，有將近十家參與競拍的公司，有房地產相關行業來刺探第一手資料的同行們，有媒體記者
……
蘇月禾坐在沙發上，盯著眼前的大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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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帆站在蘇月禾身後，道：“廖總在現場，6號牌。”
拍賣正式開始，起拍價80億，每次加價幅度至少50萬。
一開始群雄逐鹿，除了福華地產外的其他九家公司競相出價……
與此同時，廣州安大房地產集團總部董事長辦公室裡。
集團幾個大佬坐在一起看河北土地交易中心的現場直播，拍賣價已經到了102億。
“現在隻剩下我們、平遠和萬科。”
安大董事長徐忠問：“福華不是也去了嗎？怎麼一次都沒舉牌？”
“可能隻是湊湊熱鬨，蘇定萱現在親自掌管福華，但她上周來了廣州，去了我們隔壁的齊信地產，到現在還在廣州沒回去。”
“福華和齊信有什麼合作項目？”
“之前我是懷疑他們要一起合作拿下環京地塊，但這次拍賣福華一次都沒舉牌，不知道他們有什麼打算。”
徐忠之前跟福華有過矛盾，應該說，徐忠曾經敲過福華的竹杠，沒敲成功。
“環京這塊地皮關係著我們的生死存亡，無論花多少錢，都得拿下。”
“我打聽過，萬科的底價應該是105億。”
徐忠想了想：“那我們直接加4個億，就106億，用氣勢壓倒他們，一錘定音。”
辦公室的人，馬上打電話到現場，3號安大地產出價106億。
大家緊張地盯著大屏幕，萬科的人沒動靜，另外一家平遠地產在打電話跟領導溝通。
“平遠應該也要放棄。”
106億拿下，基本上符合徐忠設想，應該說，還稍低於他之前的預期，徐忠臉上浮起笑意。
就在拍賣官問第二遍的時候，6號加價了！
“6號加價3億！現在是109億！”
徐忠臉上的笑容僵住，最恨就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他問：“6號是誰？”
“福華地產。”
徐忠閉了閉眼，他就知道，福華這次不是白來的。
“福華地產是前五大開發商裡土地儲備最少的，而且他們現金流充裕，股民對於福華土地儲備減少很不滿，股價已經跌了快一個月了。他們應該比我們還要急需拿下這塊地。”
所以福華地產才是這次競拍中，安大的最大競爭對手。
徐忠：“跟場內溝通，讓他們繼續競拍，每次加五十萬，我們沒喊停之前，都不要停。”
沒過多久，福華地產又加3億！
“6號又加了3億，現在是一百一十二億零五十萬。”
徐忠忍不住了，不能再這麼鬥下去，得改變策略，他問旁邊人：“你們誰有蘇定萱電話？”
“我有她秘書的，馬上可以撥通。”
“撥！然後讓我們的人，放慢加價速度，拖到定錘之前加，以便給我們爭取更多溝通時間。”
辦公室裡
的人趕緊分工，分彆跟兩邊溝通。
蘇定萱秘書的電話接通後，傳來利落的女聲，“您好，哪位？”
“您好，我們這邊是安大集團董事長徐總，我們想找一下蘇總。”
“您稍等。”
很快電話那頭傳來慵懶的聲音：“徐總，好久不見，今天有事？”
眼看著已經到115億了，時間緊迫，徐總也沒時間轉彎抹角：“蘇總，現在就我們兩家在競拍環京那塊地皮，我們能不能聊一下，您先讓場內把加價幅度降到50萬，我們抓緊時間聊一聊。”
蘇定萱沒拒絕：“好啊，那就先聊一聊。”
徐忠：“蘇總，環京這塊地能不能讓……”
蘇定萱沒聽完就直接打斷：“徐總，實話跟您說，環京這塊地，我們勢在必得，我們土地儲備少，現金流比你們寬裕，在北京的項目也比你們有經驗，我們缺地，不可能退。”
徐忠：“蘇總，我當然不可能白白讓你們退出。之前我們兩家有誤會，全都是因為燕門那塊地引起的，我可以按照你們之前提的條件，把燕門2號地轉讓給你們。”
北京四環有二塊地，分彆是燕門1號，燕門2號和燕門3號。
福華兩年前拿到了燕門1號和3號地，本來還要拿下2號地的，誰知安大地產通過一些手段，拿走了燕門2號地，導致福華的燕門地塊沒辦法全部打通。
福華主動跟安大溝通要買下燕門2號地，可惜徐忠當時獅子開大口，要價太狠，兩邊就沒談妥。
其實燕門2號地麵積很小，並不好開發，所以安大也一直沒有動工。
這算是一次機會，既能跟福華和解，又可以讓福華退出環京地皮的競拍。
誰知，蘇定萱一口拒絕：“我們之前是迫不得已，才開出遠高於市場價的價格去求購燕門2號地，現在你問我同不同意這筆交易，我不同意。”
徐忠不放棄：“你們能出多少錢？之前你們出價6億，我可以退一步5億5千萬成交。”
蘇定萱：“你想讓我退出環京，這有點難度。我在跟齊信地產洽談等拿到環京地皮後，一起開發合作。”
徐忠：“蘇總，其實環京這塊地皮太大了，不適合你們。而且位置也偏，你們考慮清楚，我再讓一步，燕門二號地5億轉讓給您。”
蘇定萱似乎頓了會兒，才道：“一口價，2億！你同意就成交。”
這不是搶劫嗎？
徐忠：“！！！蘇總，燕門2號地，我們拿地皮的時候就花了4億，這兩年也有拿地成本，五億真的不多了，不可能減3億給你們！”
隻聽蘇定萱說：“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你說這二億我加哪裡好呢？給你，我不如給河北地方政府。”
徐忠還在討價還價，結果旁邊人說：“徐總，6號又加了3億，現在是一百一十八億零兩百萬了。”
徐忠氣得想罵娘，他攥緊拳頭，臉上還不得不強顏歡笑：“蘇總，你不能這樣談事吧？我們不是還在溝通嗎？你這突然加3個億！這是撒錢啊。”
蘇定萱笑道：“我是加快速度，免得浪費大家時間，現在就你跟我們兩家在競爭了，你們也加個狠的。”
徐忠：“……”
他旁邊人比較理性，都小聲勸：“徐總，燕門2號地，2億給她。她隨便一加價都不止2億了。”
應該說，如果他剛才同意，已經省掉了3億。
徐忠無奈：“行行行，2億好吧，燕門2號地2億給你。”
蘇定萱勉為其難地道：“行吧，但空口無憑，我們得簽訂合約，我讓人現在就把之前的合同翻出來，金額改一下，打印好拿去給你們蓋章簽字。”
“你們在哪兒？”
“我就在你們隔壁棟的齊信地產，徐總，你們得加快速度，我們現在是50萬一輪繼續加價，直到你們簽訂合同為止。”
徐忠皮笑肉不笑地道：“蘇總，您真是，太給麵子了。”
掛了電話，徐忠對愣住的屬下大吼：“還不趕緊讓人把公章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