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畢竟在海上飄了三十多年,我打從十四歲起就跟我爹在海上打漁,也聽說過有人撈上來古董的,隻是我沒那運氣碰上真貨。”
“所以你打眼一看就知道那破碗不值錢?”
“這個嘛……主要是釉色太鮮亮了,要是年頭夠久,扒開外麵那層殼之後,裡麵是烏的。”說到這裡,來勇的語氣變得有些不太確定,“不過我也說不好,畢竟我不是搞那個的,就感覺嘛,也給同船的人看過了,他們都說不像‘舊貨’。”
“同船幾個人,都有誰?”
“六個,我,老卓,梭子,方貞,陳貌群,哦,還有老卓的兒子,林卓飛。”
羅家楠聞言不動聲色的和彭寧交換了下視線。林卓飛是卓明漢和第一任妻子生的長子,原名卓飛,父母離異後改隨母姓,在卓前麵加了個林。昨天苗紅去走訪卓明漢第一任妻子時並沒有見到林卓飛,他媽說他跟朋友去上海打工了,走了得有差不多一個月的功夫。本來沒想著聯係林卓飛,但現在聽來勇說林卓飛當時也在船上,那麼他也算知情人之一,有必要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示意彭寧給來勇拿過紙筆,羅家楠要求道:“這些人的本名,電話號碼,都寫下來。”
來勇依言照辦,邊寫還邊試探著問婁大隊:“領導……您看我內罰款……”
“你剛不說了麼,照老規矩辦,兩萬。”
本來婁大隊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罰款收當然好了,也不算白幫羅家楠一忙。來勇聽了,臉上立馬皺出朵菊花——早知道這麼好說話,我說兩千好不好?
從海警隊出來,彭寧上車後開始挨個給來勇提供的人員打電話,前麵四個都順利約到局裡進行詢問,可到了林卓飛這,電話關機。將情況告知給羅家楠,他同時提出自己的推測:“會不會是到了上海之後換手機號了?”
有這個可能,但從羅家楠的經驗出發,手機號碼棄用還有其他可能性,比如躲避追蹤。打輪拐上主路,他命令道:“待會到局裡,你查一下林卓飛的身份證使用軌跡,看看他回沒回來過,或者,是不是真的去了上海。”
“……”彭寧默默咂摸了一番,稍顯詫異的:“不會吧?你懷疑……兒子殺老子?”
“還少啊?”
“……我反正沒碰上過。”
“保不齊這回就讓你開開眼。”
“那……因為什麼啊?”
羅家楠輕嗤一聲:“錢唄,就來勇說那‘破碗’,要真是個值錢貨,卓明漢五個兒女仨前妻,還有爹媽兄弟姐妹,你想想得分多少份兒?林卓飛如果想獨吞,找人合夥嚇唬老爹追問寶貝下落也不是不可能。”
彭寧點點頭,卻也不免感慨:“可那畢竟是他親爹啊……”
“夫妻,父子,母女,兄弟,姐妹,反正你可著能喊得出來的關係捋吧,我都能給你說出為財殺人的真實案件,錢是王八蛋,它就有本事讓人瘋魔。”羅家楠說著一頓,重重歎息道:“我原來臥底的時候,見多了人為財死,從幾億到幾百,人命的輕賤程度一次次刷新我的認知底線,最早和我一起在餐廳後廚打雜的一哥們被人捅死了,我去給他收屍的時候,問辦案的警察他怎麼死的,他們告訴我,凶手為搶一百塊錢,把那哥們捅死了……一百,嗬,他未婚妻還懷著孕呢,我把當時身上所有的錢都給她留下了,她說會把孩子生下來,可我後來聽說,她生下來就把孩子給賣了,賣了一萬也不是八千。”
“唉,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彭寧幽幽順出口氣,又想起什麼:“誒對了,楠哥,你待會下了高架,到東風路那個口幫我停一下。”
“乾嘛?”
“我買東西。”
“啥?”
“彩/票。”
“……”
開著車,羅家楠抽空瞥了徒弟一眼,那眼神跟看見外星人似的:“你還買這玩意?”
彭寧認認真真地解釋道:“我從大學就開始買了,零花錢都是靠彩/票賺的……我不賭,我隻是靠計算概率賺點小錢,我們學校應用數學係有位學長沒畢業就買房了,中了個一等獎,一千多萬,才花了十五塊錢。”
“……”
媽的,果然知識是第一生產力。羅家楠無奈感慨。不過回想大學被高數折磨的日子,又不得不承認自己沒掙這份錢的本事。祈銘應該行,他琢磨著,打麻將算牌跟特麼計算機似的,給林冬高仁黃智偉他們打的,掀桌不玩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