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番外五(加更9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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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少年降穀零再熟悉不過,眉眼間還帶著些許稚嫩,乾淨的像是一張白紙,是他一筆一筆在他身上刻下自己的痕跡。

十八歲,剛從警校畢業就來到了他身邊的禦山朝燈。

那時候他也還年輕,也從來沒帶過這樣親近的下屬,生怕哪裡做的不對帶壞了小孩,到最後有些矯枉過正,讓禦山朝燈怕了他許多年。

沒對他笑過,沒誇獎過他,甚至還要做出嚴厲的樣子去苛責……以至於降穀零有時候想想自己現在兩人的關係,都覺得有些夢幻。

怎麼想他們之前的關係都糟透了。

他的戀人又是個心思敏感的人,比他想的肯定要更難過一些,到了現在降穀零還對之前的事情略有些虧欠感,雖然禦山朝燈早就說過不在意了。

禦山朝燈說沒關係是真的沒關係,隻要是被他放進心裡的人,他都抱以極大的寬容,就算是背後捅他一刀都能笑著說沒事的……讓人覺得有些軟弱的程度。

但有他在是不會讓朝燈遇上這種事的,他的愛人值得一切美好的東西,他會保護好朝燈,朝燈隻要按照心裡想的事繼續下去就可以了。

不過此時此刻,他重新遇見了那個時候的朝燈,降穀零在驚愕之餘,又有一種了然的緩釋感。

過去的事情沒辦法彌補,但是能對他說出一直沒能說出口的誇獎也算是了卻了他一個心願。

聽到他的話,禦山朝燈向來不露聲色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驚訝的表情,仰著臉,有些神情呆滯地看著降穀零。

“……欸?”他的嘴微微張開,發出一個短促的音節。

鬆田陣平將胳膊搭在了身邊的諸伏景光肩上,擋著嘴小聲逼逼:“這麼可愛嗎?”

他們幾個也能看出來這已經不是剛剛十五歲的禦山朝燈了,不認識他們,又叫降穀零‘安室先生’的,看起來也還沒有他們認識的時候高,猜也猜得差不多。

諸伏景光歎了口氣,一臉沉痛:“你們不知道,當初隻有我在,這家夥是怎麼給我炫耀的。”

兩人當時都在臥底,拿到了代號,比之前想辦法取得代號的時候要輕鬆多了。也會經常聚在一起聊點什麼,比較新鮮的話題就是降穀零的新下屬了。

諸伏景光就這樣天天聽著幼馴染炫耀小副官有多麼可愛,比如什麼拿到體檢單發現長高了三厘米在路上哼歌被他發現,耳朵都紅了,比如早上打電話的時候還沒完全清醒,叫他降穀先生的聲音非常可愛。再比如……

總之諸伏景光在認識禦山朝燈之前就已經從降穀零的口中對那孩子有了一個非常具體的形象,所以從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沒忍住逗了下後輩。

p.s.是真的很可愛。

諸伏景光也挺喜歡這個後輩的,但聽著降穀零的炫耀他卻並不是特彆的嫉妒,理由當然是——

“降、安室先生,我……”禦山朝燈張了張嘴,露出了非常小心的表情,“對不起,是

我做錯了什麼嗎?”

鬆田陣平的手緊緊地抓住了諸伏景光的胳膊,用力到有些微微顫抖。應該挺疼的,但諸伏景光什麼也沒說,同樣抓住了剛剛走到他身邊的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在丨擊手的手勁攻擊下麵色有些扭曲,像是要笑又疼得呲牙,最終隻能低下頭。

沒辦法,有的人炫耀多了就會容易招人嫉妒,看到他翻車的樣子大家都非常的喜聞樂見。

要是他們比較熟悉的那個年齡段的禦山朝燈就看不到這樣的好戲了,降穀零吃癟誒,誰不喜歡看?

身後幾位同期好友,哪怕再怎麼努力掩飾降穀零也能聽到他們在憋笑。

說實話這個場景以前也出現過,指他努力想和禦山朝燈搞好關係,結果副官被嚇到炸毛的情況。

但他已經不是那個隻會寫《諸伏景光你這裡欠我的用什麼還》的小作文的降穀零了,他已經可以平靜的接受禦山朝燈對他的躲避,用自己方式來讓對方放下不安了。

說到底還是他的方式出了問題,被害怕被畏懼都是他應得的。之前的他用了很久才得到一個朋友,現在自然也沒想過一句話就讓禦山朝燈放下心防。

“是我的問題。”降穀零一點也不覺得和對方道歉或者向年齡小的人低頭有什麼丟臉的,他收回了放在少年頭發上的手,笑著說道,“今天是休息日,和我繼續約會嗎?”

繼續這個詞用得就非常考究。

突然來到了陌生地方,穿著陌生的衣服,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禦山朝燈很明顯被他的話震懾住了,不禁開始思考起自己之前居然是在和上司約會嗎?

“是這樣嗎……”

降穀零朝他伸出手,手心向上無名指上套著一枚戒指,禦山朝燈的視線落在那上麵,臉上露出了猶疑的神情。

他的手停滯在半空中,降穀零主動地牽上他的手,拉著他向外走。

禦山朝燈被牽著手,隻能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幾乎都要貼著降穀零走了。

“他們……”禦山朝燈回頭看了眼還站在餐桌旁的三個人,剛剛沒太注意,現在才發現那幾個人的樣貌都很不錯。

“不用在意。”降穀零說道,但他突然頓了一下,回頭朝著那邊喊道,“喂,鬆田!”

禦山朝燈看過去,卷發的那個看上去最不像好人但也是最帥的那個青年“啊?”了一聲,他隱約覺得鬆田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姓氏並不算稀有,但是對方的臉也有些眼熟。

“幫我付賬,謝了!”降穀零衝著那邊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在鬆田反應過來之前,拉著禦山朝燈像是私奔一樣快步離開了這家店。

禦山朝燈被自己的想法搞得有些尷尬,他漲紅了臉,視線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總覺得事情的發展有些太過超出意料了。

能和上司這麼靠近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他卻無法真的感覺到開心。

得到的東西一定會失去,要是任憑自己沉溺於情緒之中,等到接下來,降穀

先生如果對他說,‘我隻是在演戲’,或者,‘你今天的表現太讓我失望了,還需要我幫你圓場’之類的話,落差就太大了。

禦山朝燈垂下了眼,腦海中還是剛剛上司先生對他露出了微笑,溫柔地誇讚他的場景。

簡直像是做夢一樣,可哪怕是做夢他都不敢想這種事,比起得到後失去,還不如乾脆什麼都沒有。

他的情緒低落下去,察覺到上司先生的腳步也漸漸慢下來,禦山朝燈意識到漂亮的肥皂泡就要到了極限,馬上就要碎掉了。

他們停了下來,降穀零深吸了一口氣,禦山朝燈知道他要開始說自己了。

禦山朝燈試圖將手從對方的手中抽出來,準備站好等著上司的教導。

可是他拽了兩下卻沒能抽動,他抬起臉,撞進了一雙漾著笑意的溫和的灰紫色的眸子中。上司先生還在用他那張好看的臉對他笑,甚至微微俯身,兩人的臉湊得極近,鼻尖也快要碰到了一起。

“抱歉,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問,我也不應該強行拉住你。但是我擔心鬆開手你就會跑掉,我還有些話想對你說。”降穀零彎起了眼睛,溫柔的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禦山朝燈連後退的餘地都被他剝奪了,淺色的睫毛輕顫了一下,小心地點了點頭。

“好。”他的聲音很輕,像是一片雪花輕輕地落地,他抬起眼,金眸認真地看向降穀零,眼睛裡是對他純粹的信任,重複了一遍,“降穀先生。”

降穀零感覺心臟的某個柔軟的地方被撥動了一下,以前的他並沒有特彆的注意過禦山朝燈看他的眼神。他喜歡禦山朝燈,但更多的還是將對方的存在當成了理所當然。

他和禦山朝燈建立信任關係,親密到了連手機都能直接交換使用的程度,但卻沒有注意到,禦山朝燈對他的信任從來不是建立起來的,而是從一開始就非常的在意他。

信任他,隻要他說的話都無條件的相信。他慶幸自己從來沒有過壞心,哪怕是過於嚴厲的管教也是為了朝燈好,不然這孩子絕對非常容易走上歪路。

降穀零輕歎一聲,抬起手撫上了少年的臉頰。

“我不討厭你,朝燈。準確來說,我非常的喜歡你,隻是我的表達方式出了錯誤,這是我的問題,我向你道歉。”

禦山朝燈的眼睛倏然睜大,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對不起,這件事是我很久之後才意識到的,所以……”降穀零的聲音變得低沉,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現在道歉已經晚了,但我的本意並不是想讓你傷心。朝燈很優秀,我也很喜歡,是我最得意的下屬。”

降穀零看著麵前垂著眼的少年,額發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是可以接受的,禦山朝燈逃避或者根本不回應他的可能。成天訓斥自己的上司忽然轉性說喜歡他,任誰都要懵一段時間的,何況禦山朝燈原本就是心思細膩的人。

“……”

禦山朝燈很久沒有說話,降穀零揚起笑容,剛打算說

些什麼來緩解禦山朝燈的糾結,卻聽到了從對麵傳來了非常微小的聲音,如果不是因為他靠得近,幾乎都要錯過的話語。

“……你。”

“嗯?”

“我也……不討厭降穀先生。”禦山朝燈低著頭,看著對方手上亮晶晶的戒指,手指輕輕地掃過側麵的刻印,上麵似乎是誰的名字。

“我……”禦山朝燈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他之後的話被一陣粉紅色的煙霧吞沒了,降穀零手上一空。

煙霧散去,站在原地的仍然是禦山朝燈,隻是明顯要成熟得多。穿了件淺色的西裝,外麵還是像以前那樣套了大衣外套。

似乎是二十二歲的禦山朝燈,但頭發長長了很多,柔軟的白發搭在肩膀上,長度大概能到腰部。

比降穀零熟悉的朝燈多了些穩重的氣質,看到他的一瞬間就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原來已經到了這個時候。”禦山朝燈說道,哪怕是突然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也沒有驚慌,饒有興趣地四下看了看,十分的遊刃有餘。

“小朝……?”降穀零叫了他的名字,禦山朝燈也看向了他,眼神裡似乎有些懷念。

“是我,降穀先生。”禦山朝燈說道,他如今似乎已經很會笑了,講每句話的時候臉上都掛著溫柔的笑意,那張本就漂亮的臉顯得非常有親和力,但如果自製力差點的,光是看著他都有些臉紅。

“不過是十年後的。”禦山朝燈對他解釋道,他拉起袖子,纖細的手腕上戴著一塊表,“這是個臨時的buff,五分鐘……不,四分鐘之後就會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