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午上完課之後,顧常林就和兒子跟在夫子身後走了。
鄭夫子走了幾步感覺不對勁,回過頭來就看到了兩人,不禁啞然失笑,“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顧熠立刻小跑上前,“夫子~”
夫子嘴角翹了翹,自然是知道顧熠父子兩個來是有什麼事,顧熠考上了府試第一,肯定得和他這個夫子聚聚,上次縣試之後也是如此,他無奈的說道:“去吧去吧,你師母早就在念叨你了,今天晚上就一起吃個便飯。”
顧熠瞬間樂了,“好,多謝夫子,我就知道師母肯定是想我了。”
這些年,鄭夫子家的飯,他可沒少吃,跟鄭家一家子熟的不能再熟了,他爹都沒他在鄭家過得自在,經常他自己被鄭夫人叫過去吃飯,他爹自己回小院那邊去吃。
跟著夫子說了一路話,到了鄭家住的地方,顧熠就果斷去和鄭夫人說話了,許是因為前世對父母的執念,這輩子他對這種溫柔充滿母性的婦人完全沒有抵抗。當然,這也是因為有他爹在後麵追著為他善後,所以顧熠才萬事不操心。
該怎麼拜謝夫子,送什麼樣的禮,他爹往往從一開始就想好了,這會兒正在他爹背著的書箱裡裝著呢,顧熠每次隻需要聽他爹念一下就行。
吃完飯,天色漸漸的暗下來了,不過好在城裡到處燈火通明,街上到處都是人,熱鬨的緊,回去的路並不讓人害怕。
之後的時間,繞是顧熠早就已經在班上說了,除了程峰岩四個之外,並不會再收其他人,但大家都不甘心,已經被顧熠拒絕了的,也都是如此,在大家看來,隻要有足夠多的籌碼,肯定就能夠打動顧熠。
就連周世奇這等人都免不得有些許的動心,但他也就隻是心動了那一會兒,仔細思考之後,周世奇就放棄了,畢竟伍元亮二個是跟著學了四年半才考上的縣試,就算顧熠肯收他,難不成他也要那般的去認真學四年半?
四年半之後他還是隻考中縣試,等到府試和院試通過,還不知道要幾年呢。
他都已經快二十了,費這些時間挺沒勁,他也沒有那種堅持下去的毅力。
所以周世奇的心動很快就癟下去了,他想著,不過就是個縣試而已,伍元亮二個也不知道在嘚瑟什麼,指不定這輩子都考不上秀才呢。
現在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運氣好罷了,縣試本就比後麵的考試簡單。
但他無動於衷,不代表其他人也是如此,尤其是張開擇。
張開擇在家裡生意破產之後,就急切的想要通過讀書來東山再起,他也恨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的陸升,他想要報複回去,對於他們家來說,想要報複陸升,唯一的辦法就是當官,隻有擁有了權勢,才能有報複回去的可能。
於是他開始拚命的讀書,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讀書上麵。
以前他想著,顧常林不過就是奮起學了一年,就通過了府試,那他為什麼不可以呢?
事實證明,他真的不可以。
學了這麼久,他感覺自己越學越亂,完全理不清方向了,交上去的功課也反響平平,這讓他越來越慌亂,越來越壓抑。
但伍元亮二人的橫空出世,瞬間就讓張開擇看到了希望,私塾裡的人都知道這幾年伍元亮二人的學習方法,完全就是無腦的按照顧熠安排的步驟走,顧熠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以前大家還笑話二人,覺得顧熠自己都才在開始學,居然就狂妄自大的開始教其他同窗了。
那二家還得每個月拿出不少的銀子給顧熠,簡直就是冤大頭也不為過了。
可誰能想到,人家天才就是不按常理出牌,顧熠當真把人家給教出來了。
張開擇自覺自己也有這樣的毅力,他也能聽顧熠的安排,保證把每天的任務完成的妥妥當當的,他眼神火熱的盯著顧熠,他有預感,要是跟著顧熠學的話,他肯定能成功。不就是學費嗎?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家拿得出來。
顧熠可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惡心玩意惦記上自己了,他一下課就趕緊離開私塾,私塾裡的人不敢在他認真讀書的時候打擾他,但是在他放學的路上,甚至他回到家裡之後,還有找到他家裡的人。
顧熠乾脆自己躲著,讓他爹去拒絕。
張開擇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找過來,顧常林聽到他的話之後都驚呆了,他眼神神奇的看著張開擇,忍不住問道:“你還記得我是誰吧?”
當初這幾個少爺組合,就張開擇和周世奇最是喜歡為難他,甚至周世奇有時還會忘了他,但張開擇不會。
張開擇才是對他惡意最大的人,說話也尖銳,總是會拱火,讓周世奇看他更是不順眼,有時自己下場羞辱他。
就這樣的人,現在找來說想要讓他的兒子教科舉,顧常林都氣笑了。
張開擇臉色不好,他自然知道顧常林說的是什麼意思,“我知道當年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打要罵我都絕無二話,隻要你願意讓顧熠教我,我什麼都能做,當年的一切你全部還在我身上都可以。”
為了以後,張開擇覺得自己忍辱負重一下也並無關係。
在來之前,他早就知道這關不好過,也都已經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了。
顧常林收了笑容,眼神打量著麵前的人,昔日總是喜歡羞辱人的少爺如今神情疲憊,沒有家世裝點,本身就不怎麼好的麵容更是變得異常的落魄不起眼,絲毫看不出曾出身富貴人家的樣子,顧常林看著看著,一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