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被這塊狗皮膏藥纏得沒辦法,他又是個聽不得好話的,麵對小豆丁一連串不要錢的馬屁臉都要燒起來了。
“左不過些文房四寶、古董擺件。去年送了一支筆,筆殼和筆帽都是元朝的老物件,黑漆描金的金龍戲水,筆毫是新做的,拿來用也使得,擺著收藏也使得。”
胤禩咂咂嘴:“物件小不起眼,但要說輕慢,元朝的古董筆也不是好得的。”
他似乎是悟到了點什麼,得找值錢的小東西,大金大銀看著就排場的不能要。然而——
“我上哪給他尋摸古董去?”
四阿哥說:“也不是就拘泥於古董了。前年便是塊新出的和田玉,有紅點的白玉不算頂好,但難得是找了個好工匠雕了個盤龍戲珠的筆架,恰好將紅點都留成了龍珠,讓人百看不厭。”
“唔……”
“太子從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什麼富貴沒見過?給他送禮價錢倒在其次,要麼天然難得,要麼曆時久遠,要麼工匠巧思,總得占上一樣才好拿得出手。”
“我懂了,多謝四哥!”胤禩感覺這幾句總結讓他撥雲見日。“天然難得”和“曆時久遠”不容易尋到,好工匠還是可以讓納蘭家努力一把的。實在不行他就自己上手,找金絲竹編個超大號的毓慶宮模型給他,也算有新意了。
打定了主意,他腳步輕快地就準備回延禧宮去找惠妃賣乖,不想又被胤禛給叫住了:“八弟。”
胤禩轉身,疑惑地看著欲言又止的胤禛。請恕他直言,這神情這語氣跟他前世炮製壞了藥材的小師弟一模一樣。
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啊?他跟這個四哥一直都是麵子上的往來呀。
“四哥,你是不是要跟我說悄悄話呀?”胤禩招招小手,“我們假山裡說呀。”
四阿哥的臉色更古怪了些,但還是拋下隨從跟著進了假山洞。
假山不深,進去也就幾步。兩個小孩站在岩石下,半邊陰影半邊光明,光明那側的頭頂就是稀稀拉拉的紫藤蘿花,被陽光塗上一層金色。
“之前我跟六弟鬨彆扭的事,還要多謝你了。”四阿哥甕聲甕氣地說。
八阿哥心說你這
反射弧也太長了,這都兩個月過去了吧。且這種尷尬的年少糗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何必再提及。
看著小弟弟一副“你說啥我不懂反正我就裝傻”的樣子,胤禛歎了口氣:“你比胤祚聰明,知道藏拙來著。”
八阿哥:“哦。”他真覺得這番對話的走勢越發尷尬了,且看四阿哥的架勢,後麵有更尷尬的話在等著他。
果然胤禛沒讓他失望。“我跟他鬨彆扭,還是因為你。”
胤禩:……
“大哥和太子打小衝突不斷,眼見著他要大婚了,隱隱有奪嫡之勢。但太子是皇阿瑪昭告天下親自養育的太子,豈是納蘭一黨可輕易撼動的?我恐怕大哥結局不好。而你自幼得惠妃教養,於情於理都隻能幫襯大哥,也討不得好去。
“我讓胤祚彆跟你往來密切,這才吵了起來。”
八阿哥沉默了幾秒,仿佛五歲的人生無法承受這般重量。他仰起嬰兒肥的小臉:“四哥為何跟我說這些?”
紫藤蘿的陰影搖晃在胤禛繃得緊緊的臉上:“我想疏遠你,才有這遭;結果反而是你來開解我們。一飲一啄,都是諷刺。你覺得我可笑也好,可惡也罷,我便是這麼個人,也依舊是這麼個想法。”
他雙手握成拳,快步就走,小辮子都揚在空中了。
“誒,四哥。”小八追上去,他習武之人腳程快,老四怎麼跑都跑不過他。
最後他們都跑出了禦花園,後頭跟著一群東倒西歪的太監。胤禛汗流浹背,高冷倔強範都垮了大半。他看著沒事人一樣的八阿哥,眼神中充滿了對世界的懷疑。
胤禩踮起腳,拍拍四阿哥的光腦門。“四哥,醫書上說,想太多會得一種絕症,叫作‘沒朋友’。”
四阿哥想說“騙人”,然而因為呼吸太急沒法說話,隻能拿眼睛瞪著小滑頭。
“但誰讓小八是個好孩子呢,就算你沒朋友我也不嫌棄你噠。”
係統提示:四阿哥的好感度+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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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提示:四阿哥的好感度+55。
係統提示:四阿哥的好感度-40。
……
小光球後來回憶起來,隻覺得那是它在清朝最暗無天日的十分鐘。
“我從沒見過有人的好感值能如此劇烈地波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