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順連忙也抱拳:“不敢當主子這般玩笑。”
這人也太沉得住氣了,逗起來一點不好玩。胤禩刮刮臉:“現在太平了,我是不是可以去看望六哥了?”
“明兒四阿哥請假去永和宮給六阿哥賠罪。主子若是想,後天去更好些,不見人窘境。”
這話有理。胤禩心想,他要是撞見四哥道歉現場,那好不容易穩定在56的好感度說不定就直接跳水成0。
有了一天時間的緩衝,胤禩本來在禦藥房搜羅了好些滋補品的,然而臨到出門卻被惠妃給攔下了。
“凡入口的東西不許帶出去。”惠妃笑盈盈地伸出白蔥似的手指,輕輕一點,“你們小兄弟來往,人到了一起玩笑就好,禮物不是必須。”
胤禩和小係統:QAQ,娘娘好凶。
於是八阿哥是空著手去的永和宮,作為個有基本人際交往常識的成年人,他很有
些抬不起頭。
德妃卻是很熱情地招待他,上了各色小點心,還說:“八阿哥有心了。”
她精神麵貌良好,顯然六阿哥恢複得不錯,能吃能睡。此時正坐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翻被角,見到八阿哥進來,一雙眼睛刷的就亮了。
“哈哈哈,還好你來了。額娘竟是連書都不許我看,可悶死我了。”
胤禩脫了鞋,爬他六哥床上,兩個人咯咯笑著滾作一團。
“我可聽說大姐二姐和三哥都來看過你了,哪裡就悶了?”
“他們都當我小孩子,說不到一塊去。”胤祚扭扭小屁股,“在前邊跟額娘說場麵話的時候多,在我跟前也沒個新鮮的說詞。”
“你這樣,哪裡有生病的樣子?”
“那是,我自小身體好。除了那日吐得頭暈,再沒彆的不好。但他們都緊張得不行。”胤祚說完,小眼神幽怨地看了眼他的宮女嬤嬤,小手推推,示意他們都走。
然而這些宮人早被之前那遭嚇破了膽,最遠也隻退到門邊,不肯讓小主子離開自己的視線。
胤祚歎了口氣。“唉,不管他們,最近有什麼新鮮事?你與我說說唄。”
新鮮事?胤禩自己都是被關了好幾天。於是他便將惠妃跟榮妃查案的事情給講了一遍。
六阿哥的臥室挺通風的,窗明幾淨,幾個櫃子上放了小碗裝的冰塊,雖感受不明顯,但隻要靜下來不玩鬨便也沒那麼熱了。
胤祚聽八阿哥講完那些零零碎碎的線索,遞了酸梅湯給他潤口。
白色瓷碗裡黑紅色的一碗,酸酸甜甜又解渴。胤禩咕咚咕咚幾口就喝完了。他擦擦嘴角:“總之,奇怪得很,什麼都沒說清,和稀泥似的。”
胤祚托著下巴,皺眉思索了好一會兒:“我覺得……是牽扯到什麼大人物了。太子,或者太皇太後,或者前朝的誰。”
八阿哥眼睛眨了眨:“啊?”
“我猜的。”胤祚躺床上手腳攤開成一個“大”字。“哎哎,長大好辛苦啊。”他望著天青色的帳子頂,小臉上寫滿了孩子氣的對未來的擔憂,“讓人胸口悶悶的。”
“六哥……”
“哎呀,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胤祚一骨碌坐起來,伸出左手,笑嘻嘻地說,“小八,你不是學了醫麼?六哥現成的病例,大發慈悲讓你把把脈。”
夏天的風從窗戶吹進來,帶來艾草被太陽烤卷的香氣,讓胤禩聯想起水邊搖曳的柳樹,師兄采藥的藥簍,以及小孩子生機勃勃的脈搏聲。
他從永和宮回來的第二天,六阿哥病情惡化。
五月十五,就在第一次雅克薩之戰打響的前夜,紫禁城永和宮裡傳出哭聲。年僅六歲的愛新覺羅·胤祚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