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甩帕子,生疏地回答道:“多謝德妃娘娘。”
整個過程,聽著就是德妃熱情地來展現自己的賢惠,而良貴人,依舊是那座油鹽不進的冰山。
後宮的女人們戰戰兢兢地等著太皇太後的駕崩,許多人開始抄經祈福。若是老太太活下來了,這就是她們的孝心感動了上蒼;若是老太太不幸去了,那這些就正好燒在葬禮上。左右是要抄經書的,早抄不虧。
惠妃也抄經書,不過她每日隻抄三頁,其餘的自有代筆的宮女。紅刻姑姑就是,平日裡好吃好喝地高薪供養著,工作就隻有抄書繡花,字跡針腳與惠妃一模一樣。她是跟惠妃打小一起長大,最忠心不過的影子。類似這樣的人,就隻有鈕鈷祿貴妃才有,佟家和赫舍裡家都沒有為女孩子想得這麼長遠。
有人代筆,惠妃就有多餘的時間把延禧宮把得鐵桶一般,甚至還能打聽一些宮裡宮外的消息。就比如:康熙的奶兄李煦從江南尋了一位國色天香的美人進宮,假稱是包衣旗人,是李煦的遠房表妹,其實人人都能看出來是個漢人,人還裹小腳呢。
美人姓王,目前也沒個身份,就住在儲秀宮裡。反正儲秀宮娘娘瘋了,不會受氣。不過太子就不太高興了,差點捅到老祖宗跟前,得虧他還是個有良心的,看老祖宗的身體孱弱,又想到從小到大受老祖宗的恩惠深重,最後把這口氣咽在了肚子裡。
“太子哪裡知道這麼多事?”惠妃抿了口茶水,說話的神情頗為散漫。
良貴人在屋裡養胎,陪惠妃說話的是布貴人幾個。“赫舍裡家還有眼線唄。尤其儲秀宮娘娘還是赫舍裡家的。”
“沒了乳母那個主事的,不成了。”布貴人說著遺憾的話,語氣卻半點不遺憾,還有些小興奮,“什麼小事都讓主子操心,不成的。小主子不該管這些,爭風吃醋是女人的事。”
惠妃搖搖頭:“元後在的時候,也是精明的。沒想到……”
這話說得遠了,資曆淺的小常在小答應都不敢搭話了。
“有皇上護著太子,元後娘娘泉下有知,必定安慰。”布貴人說,“咱們彆為了貴人操心了。貴人自有神佛護佑——話說,新進宮的那位,”布貴人比了個小腳的
手勢,引得眾人都笑了,“聽說長得像我們宮中的一位妹妹。”
惠妃神色依舊是淡淡的:“還能像誰?不就是像良妹妹嗎?好看的人,總是相似的。便是好看的人不相似,皇上喜歡的好看的人,也必是相似的。”
“娘娘說到點子上了。”布貴人笑得露出眼角深深的魚尾紋,“臉型像良貴人,眼睛像宜妃,嘴巴笑起來跟德妃娘娘似的,還有一支比那喇貴人還好看的鼻子。這是我聽儲秀宮的下人說的。”
惠妃撫掌:“這可不得了,難為李煦能找出這麼個妙人來。”
小答應小常在們快把帕子擰碎了,隻有早不承寵的布貴人還能跟惠妃言笑殷殷。“誰說不是呢?這些外頭的要員啊,為了討皇帝的歡心,根本不管我們女人的死活。”
惠妃的目光掃了一圈眾人的模樣,肅了臉。“布貴人這話說對了,我們女人的命由不得自己做主。看看貴妃和佟妃,家裡人得力,便是容貌不是頂尖,也聖寵不衰。再看看良妹妹、章佳妹妹,懷著身孕也不見什麼實質的好處。這滿宮裡,因為自身受寵惠及家人的,隻有早年的宜妃;便是德妃,也是實打實拿命生孩子生出來的。所以啊,你們與其想著在容貌衣服這些細枝末節上使勁,不如隻抓兩點,一個是綿延子嗣,一個是督促家裡人上進。咱們這位萬歲爺最是聖明君主,但凡父兄有點功績,或者膝下有個一兒半女,難道會忘掉你嗎?”
方才還在聚眾恰檸檬的眾多小主幡然醒悟,不管是真醒悟,還是裝醒悟的,都起身下蹲,道:“謝娘娘提點。”
正巧就在這個時候,門口的小太監興奮地跑過來:“恭喜娘娘,賀喜娘娘。黑龍江大捷,納蘭公子在陣前俘虜羅刹兩名大將,捷報已經抵達乾清宮了。”
惠妃眼前一亮,露出了一個溫柔得仿佛三月湖水的笑:“真的?那可有說什麼時候班師回京?”
小太監被問住了,遲疑地搖搖頭:“沒聽說,許是還要等聖旨。”
“罷了,不為難你。”惠妃抓了些金銀瓜子,賞給小太監,又宣布延禧宮眾人多發一個月俸祿。這下,方才還臉僵的小答應小常在們徹底樂開了花,一個個上來恭喜惠妃,好話跟不要錢一樣往外倒。
更是有想向惠妃學習的,準備讓家裡人也去軍中撈功勞的。但這話就說得簡單做得難了,沒有納蘭家那樣的背景,還想輕鬆撈功勞?想屁呢。
良貴人等了這些年,也沒等到家裡出一個佐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