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爺沒有貿然進村,而是找了一個挑著鹽擔子的老大爺問:“老人家可知前方是何處?為何被官府封鎖啊?”
老大爺乾瘦,臉上都是歲月和貧窮的印痕。“前頭是王家村,再往裡麵還有李家村和平山村,封起來是因為有疫病。”小八爺運氣不錯,問的第一個人就是個條理清晰的,不愧是賣鹽的,這個行當沒點本事的可沾染不了,果然就算是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老大爺都有膽色,看到他們一行奇怪的裝束也不害怕。
“有疫病?那老人家不怕傳染嗎?”小八爺繼續問。
“嗐,說是疫病,但隔著柵欄買菜的那些人看上去好好的呀。”老大爺蹲地上,目光裡充滿了淡定,“官府說是疫病,但事實,事實誰知道呢?嘿,小老兒隻知道來這裡賣鹽不用官引,官老爺還給貼錢,為什麼不乾?反正我年紀大了,不怕死,死前能替兒孫留點讀書錢也是好的。”
八貝勒好不容易從那段土話和官話結合的言語中聽出個大概,心裡不由感歎,這是個有想法的人。而且沈縣令給人發補貼啊,難怪路障前賣各色物資的人都有,且多是老人,應該是抱著跟賣鹽老漢差不多的主意了。用命換錢。
“哎,看你們的氣度也不是來賣蜂蜜的吧?”八爺想起身的時候反而遭了老大爺的勸告,“投了個好胎,就該惜福。喬裝打扮往三村裡潛伏,小心惹了官府給家裡招災。不過若是你家比官府還有權有勢,那就當小老兒沒說。”老大爺搖頭晃腦,挑著他的鹽擔子走來了,嘴裡還哼唱著:
“沒說啊沒說,小老兒~我~什麼也沒說~”
小八爺朝周平順使了個眼色,後者點頭跟了上去。待八爺又問了一個賣菜阿婆和一個賣蛋阿婆之後,他就回來了。“打聽清楚了,這老頭在從前鄭氏占領福建時賣過私鹽,官府也知道,不過畢竟不是本朝的事兒,才放他一馬。但他運氣不好遇上個好賭的兒子,將家產敗光了,如今年紀一大把了還在走街串巷。鹽也嘗了,就是普通的私鹽,質地相比官鹽粗糙些,但不至於要人性命。我買了些樣品,回去喂給狗試試毒性。”
八貝勒點點頭,看著周平順收起了那包食鹽。他剛剛看了一圈,除了頗有見識的私鹽老頭外,還有兩人在賣鹽,而其中一人駕著一輛馬車,他不光光是賣鹽,還賣醬、醋、大料、茴香。生意做得大,應該不僅僅是做“封鎖三村”的生意。那就大概率不是鹽上出了問題。
“守在村口的衙役,也是給了重金麼?”八貝勒問沈縣令,“這些衙役可有身體不適?”
沈縣令喊了站崗之人過來,是個中年漢子,額頭被太陽曬出了汗,但觀其氣色並沒有什麼病症。“你守在此處多久了?身體可有不適?”
中年衙役許是神經粗,憨憨地搖了搖頭:“縣太爺告訴俺們,隻要不吃村裡的東西就不會染病。俺好著呢,在這裡輪班兩個月了。”
那就是從封村開始就在這裡了,至今沒有異狀。小八爺深吸一口氣,對看守的衙役們道:“將路障搬開,我們進村。”
衙役們乍一聽了還在愣神,他們能認得沈縣令,才沒將這群夏天裹得嚴嚴實實的人趕走。沒想到領頭這個人還命令起他們來。
“都愣著乾什麼?府城的大人來查三村的疫病,還不快讓開?”沈縣令喝到。
衙役們這才回神,帶著幾個鄉勇抬動路障,露出一人寬的縫。
小八爺深吸一口氣,帶頭鑽了過去。
他這次出來沒有帶小白熊本體,雖然遠程也能將環境信息提交給小係統掃描,但大約有十分鐘的延遲。剛剛在外麵磨蹭了這許久,就是在等衙役和小商販的信息回來。憑他的醫術,沒有看出這些人有什麼異常;果然係統返回的結果一樣,除了老人的免疫力略低外,沒有掃到任何值得關注的問題。
這次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