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二十二歲的初夏(1 / 2)

八公主昆昆最終被指婚給和托輝特部的博貝, 其中典故也是相當傳奇,至少在茶館說相聲的嘴中,是這樣的:

“據說原先聖上優容自幼喪父喪兄的劄薩克圖親王, 有意下降公主與他。然此人漸漸被養大了心,欺壓部民, 苛待下屬。前兩年皇上令劄薩克圖諸部收複失地,他自個兒拖延不去,留在歸化城作威作福。博貝貝子被他派去前線拚殺不說,連糧草都沒有收到一分一厘。博貝貝子差點被逼得變賣祖產。”

“天哪, 那後來呢?”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 八公主挺身而出,道:‘喀爾喀已經歸附大清, 為大清開疆拓土,自然該由皇家供應糧草,怎麼好讓將士們自掏腰包呢?’當即捐出自己的多年的壓歲錢給博貝,連利息都沒有提一句。”

“謔!真是好公主!”

“八公主當時才多大?十四歲而已,就捐了自己壓箱底的銀子出去, 既然不知那些糧草是被劄薩克圖親王貪汙了, 自然也不知道跟父兄告狀,隻當是自己做了一件善事。全然沒料到自個兒要進那貪墨小人的火坑呢。”

“呀,這可如何是好?”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奸邪蒙蔽上意,難道蒙得過一世?隨著年紀漸長, 皇上覺得劄薩克圖親王不成器, 便一直拖延著下嫁公主一事,咬著不鬆口。”

“這不能鬆口啊。”

“就在僵持之際,博貝貝子得勝歸朝。劄薩克圖親王貪汙軍糧的醜事得以大白天下。皇上大怒, 削其爵位,罰銀萬兩。當今聖上明察秋毫,懲罰完劄薩克圖親王,就問這博貝貝子:‘既然沒有糧草,卿又是如何出兵的呢?’博貝貝子連忙請罪,說是借了公主五千兩銀子的積蓄,得等收了第一年的糧食,宰了第一年的牛羊,才有錢還給公主。”

“哈哈,這個博貝貝子還是個老實人呐。要我說啊,公主深明大義,蒙古貝子驍勇善戰,正好配做一對。反正皇上知道了那原駙馬的惡行,是不會再把公主嫁給他的了。”

“欸,皇上也是這麼想的,當即就對博貝貝子說:‘你都已經收下了公主的嫁妝,哪有把嫁妝還給娘家的道理?還不速速補了彩禮來,皇家就當沒有聽到你這句失禮的話。’”

“哎呦,這可真是陰差陽錯、佳偶天成啊!”

“還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大凡百姓都是喜歡聽美人配英雄的故事的,加上康熙爺有意把控輿論中對公主的風評,這個與真實情況相差無幾的版本,就漸漸在京裡京外的傳言中統一了。官方給八公主婚事的定性就是陰差陽錯、佳偶天成。

同樣的,官方也給出了六公主和七公主婚事的定性。七額附和八額附自幼養育京中,於眾蒙古少年中脫穎而出,成為駙馬。若說有什麼區彆,那就是策棱拿的是頭懸梁錐刺股外加聞雞起舞的劇本,垂紮布拿的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劇本。

天賦高所以其實也沒多麼刻苦的策棱:???

連七公主高矮胖瘦都不知道的垂紮布:???

總之,三位年齡相仿的公主的婚事都給定了下來。因為康熙著急蒙古、西藏的局勢,所以三場婚事都被提前了。今年是十八歲的六公主先出嫁,明年七公主十八歲,八公主十七歲,也到了適婚年齡。七公主和七額附暫時沒有兵要領,可以在京中多呆幾年,這個自然不用操心什麼,相處的時日還長。但六公主和八公主的丈夫都是康熙看好的將才,所以這兩位將來是要離京吃苦的,這就得好好補償了。

於是皇帝下令,給兩位遠嫁公主的嫁妝加厚一層,同時在京中修建公主府,特彆允許她們成婚的頭幾年可以留住在京中。

不過這些事兒,八貝勒沒怎麼參與,因為就在給三位公主賜婚的聖旨下達的那天,八福晉發動了。

正是四月初三,傍晚時分,八貝勒從宮中返回,與福晉一道吃晚飯。進入孕晚期,又加上天氣逐漸轉暖,餐桌上的鯽魚冬瓜湯出現的次數漸漸多了起來。八貝勒覺得吃了利濕,八福晉就是為了緩解孕晚期水腫的症狀了。按照慣例,八貝勒一邊給福晉挑魚刺,一邊說著今兒朝上的喜憂事兒。

“妹妹的婚事定下來了,是和托輝特的博貝。他是個好的,雖然遠了點,但昆昆自個兒也樂意。我算是看出來了,她就是個想往外飛的。小小年紀不知道天高地厚,好在公主府建在京裡。”

雲雯輕輕啜了一口湯,道:“公主樂意,也要額附樂意才好。兩情相悅才能和和美美。”

八貝勒“嗤”了一聲,他一向不做這種粗鄙行徑的,可見是真有點生氣。“那小子笑得像是撿了個金娃娃似的,滿臉紅光,不知在思什麼春?哎我怎麼這麼來氣呢!可便宜他了,偏遠的和托輝特,什麼時候尚過公主?還是如此才貌的公主,他到了地下見到和托輝特的列祖列宗都能吹噓個幾千年呢。”

某人一副妹控樣兒逗得福晉前仰後合,她連忙丟開湯碗,防止撒到身上。笑了一陣,雲雯正想說點什麼,隻覺下身一股熱流湧出來,屁股瞬間就濕了。笑容僵在雲雯臉上,她脖子都不敢動一下,聲音都開始顫抖:“爺……爺,我這是不是羊水破早了?”

八貝勒學醫,雲雯耳濡目染接觸到的生產知識比普通婦人更加具體,至少她知道正常順產,應該是先陣痛,這時候要吃東西補充體力,也可以來回走動等宮口打開,待宮口開到差不多的時候羊水才會破。但是她現在這個情況,陣痛還沒開始呢,羊水就破了?這嘩嘩嘩的止不住啊。這胎兒在肚子裡可是靠著羊水保護的,羊水流完了,孩子就死在肚子裡了。

“彆慌,彆慌。”八貝勒將挑完刺耳的魚肉塞進福晉嘴裡,“先把魚吃了,我給你瞧瞧。”

雲雯嘴裡被塞了一大塊魚肉,鮮嫩的湯汁味兒襲擊味蕾,一下子讓她從那種手腳發涼的恐懼中緩解下來,還有心情吃魚,好……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事。

那滿口的鯽魚肉咽下肚子的時候,雲雯已經被八爺給抱進了產房。被褥是新鋪的,純純的淺綠色的細棉布,上麵還帶著陽光曬過後的味道。婢女們或者被安排去端熱水,或者被安排去換衣服,一切井井有條。至於八貝勒自己,則是已經去掉外袍淨了手和臉,在她腿間檢查。

雲雯感覺那種無法控製的流水還是在腿間涓涓地流淌,或許是很細小的感覺,但在恐懼和擔憂的加持下也被成百倍地放大。“我……是羊水破了嗎?”她小小聲地問,躺在床上不敢起來。

“嗯,羊水破了。”八貝勒的聲音從視線外傳來,“沒事兒,羊水挺清亮的,還能堅持很久。”這句話落,雲雯就見到自家丈夫直起了身體,去披了件漿洗乾淨的新醫士服出來,同時又在熱水盆中細細地淨了手和臉。他動作有條不紊的,還能吩咐著已經梳洗換衣完畢的丫鬟和穩婆來給她脫外衣和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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