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兩丫頭,不像是弟妹教出來的風格啊,這不會是你教的怪力女吧?”
“不好意思啊,姚將軍。我們姐妹是怪力女。”
“啊——”
有姚法祖的時候,空氣就變得快活起來,尤其這次見他,他周身的氣質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變得更加吊兒郎當不拘小節了,但誰又能說這不是一種偽裝呢。
畢竟,他正經起來真的可以一秒正經。
“船載的火炮尺寸受限,而在海上,連射的要求又不低。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用鋼鐵鑄炮最為合適。當今天下,唯有戴梓才有能耐造出適用海船的鐵炮。此番來京,賞賜可以不領,戴梓不能不見。還請八爺幫我!”
說起來,如今常用的火炮,都是以銅鑄造的為主,包括在對葛爾丹戰役中大放光彩的戴梓子母炮,都是用銅鑄就而成的。這是因為銅比鐵更容易冶煉到相對純淨的地步,且銅不容易炸膛。
然而銅炮也有銅炮的缺點,首先就是銅容易導熱,往往是沒打幾下炮管就開始發紅發熱,必須停下來降溫才行。而想要質地不夠堅硬的銅製炮管更加耐得住高溫高壓,就免不了加厚炮身,這就增加了成本和重量。彆說船上載不載得動幾十架青銅火炮,即便是能載得動,這造價也是天文數字。
相比之下,鐵鑄炮就能大大減少體積和重量。然而就是工藝要求比較高了,無論是鑄炮的工藝還是冶煉的工藝。
戴梓試驗了多年,新款鐵鑄炮的樣品才剛剛出爐,八貝勒就被係統獎勵給刷屏了。好嘛,許久未動的“火藥”支線任務有了更新,看著那進賬的積分數,八貝勒就知道這回戴梓的發明非比尋常,連忙找係統谘詢,發現新火器適合用在海防上,這就把姚法祖給帶上了。
而實踐中得出的結論,往往在某種程度上指向那個正確答案,八貝勒還沒有開口說“鐵鑄炮”的事,姚法祖這個真正的行家就主動提了出來。
“鐵炮小而輕,以前不用,是怕炸膛。然我看過現今各兵營留用的鐵炮,還是造法的問題,那鐵鑄炮管,坑坑窪窪的,能不炸膛嗎?想來還是民間的工匠過於粗糙,咱們在宮裡見過的百煉鋼可不是這樣的。八爺,我話可就放在這裡了,未來百年,得鐵炮者得海洋!”
八貝勒拱了拱手:“我雖是門外漢,卻也知道海上有‘堅船利炮’的說法,可見火器的重要性不亞於海船。這也是趁著此次獻捷的聲勢,替你引見戴梓的原因。”
說到聲勢,姚法祖都有些猶豫:“會不會有些過了?若是讓皇上覺得海軍是頭肥羊怎麼辦?”
“覺得是肥羊,總比是雞肋強。”八貝勒表示,“你隻管在海上打出威風來,旁的有我替你頂著。”
“八爺,”姚法祖紅了眼眶,“你一向低調,這次因為我不得不跳這麼顯眼……”
“欸,你我兄弟,彆說見外的話。且皇上不久前才訓斥我‘表麵唯唯,不知道心裡在打什麼主意’,可見一昧低調也未必就討得了好了。反而你回京的這些日子沒有挨訓,沒準是聖意覺得我在維護你這件事上坦率可愛呢。”
姚法祖被逗笑了:“可愛,哈哈。”
“左右都有可能是錯,那還不如順著自己的意思來。也不隻有你想在海上建功立業,我也想的呀。所以——”八貝勒拍拍姚法祖的肩膀,“讓婢女給你臉上塗點粉,把淤青蓋一蓋,接下來好見戴大人。”
姚法祖傻眼了:“啊?我一大老爺們還要塗脂抹粉?”
“放心,這次是福晉的婢女,手法很好的,保管看不出來你抹了粉。”
……
這是康熙四十四年的春節。姚法祖帶著收編成官兵的數百海盜和價值兩百萬兩的戰利品進京獻捷,可謂一夜成名。要知道,這時候大清一年的稅收收入也不過三、四千萬兩白銀,姚法祖一次進京就帶了兩百萬兩,差不多是財政收入的二十分之一了。這還是他刨除掉士兵的獎賞、船隻武器成本之後的純利潤!
如此暴利的買賣,一下子收買了康熙爺的心。彆說什麼海禁,彆說什麼勞民傷財,這都白花花銀子的賺頭了,哪裡還有什麼勞民傷財?
要不怎麼說姚法祖運氣好呢?因為捷報折子被壓了一年,他又剛好在這一年裡乾了兩票大的,才湊出如此漂亮的戰績,連康熙爺都拒絕不了。若是一年前報上來個十幾萬、二十幾萬兩的賺頭,還未必會像如今這般受重視。
最直觀的,就是姚法祖官升三級,直接從正四品跳到了從二品的水軍總副將。雖然職位中多了個副字,但也多了個總字啊。原先他隻是一個在福建海上遊蕩的雜牌將軍,過境到江浙、兩廣的海麵上都要偷偷摸摸的。現在可就大不一樣了,作為水軍總部的從二品大官,姚法祖有了在各省海邊便宜行事的權力,大搖大擺跑港口要求補給都是正當要求了。
而對於姚法祖對於新式鐵鑄火炮的要求,康熙爺都好脾氣地表示可以考慮。要知道如今的新火炮可是連禁衛軍中都沒有配備的呢。
當然了,光是銀錢是不夠收買康熙這樣的帝王的,康熙爺更看重的,是銀錢背後的態度。那種願意為國庫貢獻的忠誠的態度。尤其當康熙知道,姚法祖繳獲的真金白銀,老八分文未取的時候,終於再一次對八貝勒展現出了和藹的態度。
“你是他的旗主,拿一些也使得。”
八爺:“拿了,拿了不少珍珠、寶石和香料。還有一批好木頭,可以給景君將來做家具。兒臣覺得這些已經千金難換,而那些金銀,還是進國庫的好,免得兒臣每次去戶部支取點什麼的時候,幾位大人能愁到把胡子揪下來。”
“你一向是個忠心做事的。”康熙爺笑著說。
這時候就忠心用事了起來,半年前說我“奸猾”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