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病重之時,十一貝勒胤祹下手狠治內務府,將太子的耳目儘數拔除,愣是讓太子做了聾子瞎子,不知道康熙何時病重何時病愈。
“老三、老四、老九,還有宿主你家的兩個寶貝崽子,都獻了好藥和名醫進宮,儘力保住了皇帝一條命。
“他們還在一起演太子,讓太子以為皇帝生病瞞著他這件事是皇帝本人授意的。各個都是影帝,已經跟太子撕破臉的演‘你要倒黴了但我就是不說我隻是神采飛揚’,還沒跟太子撕破臉的演‘我有個消息想告訴太子但是我是孝子我好猶豫,算了,還是不說了’。
“宿主你家的弘晏也摻了一腳,獻藥獻完都半個月了,他抱著個假藥盒子故意撞上太子,然後轉身就跑。等太子派人去打聽的時候,就聽他偷偷摸摸跟老九說‘我當然有聽九叔的安排’、‘我阿瑪給額娘留下的就是這個保命藥丸’之類似是而非的話,引得太子對康熙的病情越發浮想聯翩,想方設法地安插人手去刺探。
“致命一擊是老四打的。不愧是將來的雍正帝,有點東西啊。太醫陳斌竟然倒向了老四,向皇帝告發說太子威逼利誘他,意圖刺探皇帝病情。
“皇帝度過難關後一直在演戲,看著皇子們和太子你來我往。他掌握了大部分動向,但也不是全部。比如老四跟陳斌的關係就沒有被他知道,弘晏那事也被認為是老九主導的。
“太子除了暗中打聽皇帝的病情,還意圖控製宮禁。皇帝終於下定決心,炮製了聖旨失蹤案,一舉剪除了太子的羽翼。
“對了,宿主你猜,將太子在軍隊中的暗線告發出來給皇帝的是誰?”
“納蘭性德,不然兵部不會被清洗得這麼乾淨。”八爺脫口而出,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不對,或許不止納蘭性德。”
皇子們能夠從康熙病重這件事中感受到“必須馬上打倒太子”的壓力,難道皇子們的那些門人親戚好友擁躉感受不到嗎?
嫁入皇子後院的多少女人來自佐領之家?皇子分封之後,又有多少軍人被分入各家門下?都不用打什麼招呼,就有數不清的舉報飛向康熙的案頭。
果然,小係統的給出的正確答案就是“多人作案”:“阿靈阿告發數人往來錢財巨大,前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的娘家兄弟被欺負,噶禮後院起火婆媳相爭,安王府貝子告太子舊日曾口出怨懟之言:‘天下未有四十年之太子。’就連七阿哥那個悶葫蘆都出來作證了。什麼叫眾心成城啊?我算是長見識了。”
八爺沉重的心情都被小係統給逗樂了一瞬:“‘眾心成城’不是這麼用的吧?”
“哎呀。”係統快樂地賣萌,“或者叫‘牆倒眾人推’也行呀。”
總之,過程雖然碎片而複雜,但眾人的行動邏輯卻是前所未有的明確,脫離不開“皇子紛紛跳反鬥太子”、“太子陷入絕境隻能一搏”的主旨。
將一廢太子的細節仔細捋完,八爺已經翻過了長城,進入京畿地界。
隆冬已至,漫天的雪花覆蓋了前方的田野,距離上次看到這處景色已整整兩年。望著天際線上隱隱約約出現的城市與建築的輪廓,八爺的表情越發的凝重。
“宿主是不是太憂愁了?”已經能接上八爺情緒的小係統在他腦海中發問,“宿主的好兄弟們忙著瓜分太子留下的蛋糕忙得不亦樂乎呢。宿主再不安排的話可是一點湯也喝不到了。”
北風從身後吹來,將皮帽子上的細毛在八爺眼前吹得嘩嘩亂飄。他緊了緊韁繩,在心裡回答係統道:“皇帝將死,皇子們的想法很清晰,太子的想法也很清晰。隻有一個人,我很難想象他的想法。”
“皇帝本人。”
“或許你可以說皇帝已經成了一個政治怪物,通過耳目和暗衛在暗中操縱兒子們的行為。一切建立在他已經準備廢太子的前提下,而眾皇子的舉動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你也可以猜測他在通過對太子一派的雷霆打擊彰顯皇權的強力。但我覺得不隻是如此。”
係統聽不懂了。“難道他不是在彰顯權力和自己的高深莫測嗎?尤其是身體健康這件事上,真真假假,若不是我能監聽,鬼才知道他到底是病得要死了還是在釣魚執法。”
“可能……我還是對他抱有一點期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