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業員們也八卦啊。
這有個八卦, 大家自然飛快的衝出來，彼此分享。
講真，他們做營業員的也算是見過世麵了, 可是真是沒見過這種世麵啊。
這一個大老爺們就讓女人花錢, 他們可真是沒見過。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啊！
沒一會兒的功夫，王一城都能感覺到，這一樓的營業員都多了起來, 大家若有似無的好像都在看他們。眼神十分的好奇。
王一城：“……”習慣了。
唐可欣倒是壓根沒感覺到，她這人就不是一個反應很快的人, 她低頭跟寶丫兩個研究，說：“我這個大友誼是給你買的，我自己還是喜歡百雀羚, 可是這邊沒有百雀羚, 你看剩下的哪個好？我想試一試。”
寶丫被唐可欣拎了起來, 其實就是掐著腋下, 把小女娃兒提起來看著櫃台，倆人商量的很認真呢。
這個事兒, 男人就不懂。
寶丫：“我看看哦，我隻用過萬紫千紅, 是我姑姑給我買的。”
她想了想，精明的像個小大人兒一樣說：“你再買個彆的呀，萬紫千紅我都有了, 你可以試一試呀，你再買個不同的。”
這要是彆人在這裡叨叨個沒完不買，營業員早就趕人了，但是這幾個人上次給他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以至於營業員不僅沒有趕人, 還隱隱約約帶著幾分好奇。
就想看一看，這一次，是誰花錢。
寶丫：“你買這個吧，這個我也沒有用過。”
唐可欣：“這是上海女人，行，買一個這個，再要一個大友誼給你。”
她轉頭看向了王一城，說：“五哥，你要哪種？”
她從小到大都沒看見過男人擦雪花膏，但是既然五哥會擦雪花膏，肯定是有擦的道理。他們都有，也都給他買一個啊。唐可欣：“我送給你，你選一個嘛。”
王一城笑了出來：“媳婦兒，你可真好。”
唐可欣立刻驕傲：“那是。”
他也很好啊，有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保護她，帶她吃肉也不會跟她計較，難道這都不是錢？有錢都買不到呢。
唐可欣：“你選嘛。”
王一城：“那我也要一個大友誼吧。”
寶丫：“瓶子給我瓶子給我。”
王一城笑著說：“好，用完了瓶子給你。”
寶丫立刻高興。
這樣她就有兩個瓶子了。
唐可欣：“再買一管牙膏。”
她的牙膏被人偷偷擠走那麼多，剩的都不多了。
她抬頭：“我給你們換個牙刷吧。”
王一城眨眨眼，看著唐可欣沒言語，好半天，他笑著說：“你自己的私房錢，你自己存著吧，彆給我們花這麼多了。”
唐可欣堅定搖頭：“這話怎麼說的，我們是一家人，我自己樂意。”
不說旁的，他們明明是“交易”的關係，可是她爸走的時候，他還是給她做臉麵，給了好大一條豬腿，好大好大，這些唐可欣都是看在眼裡的。她堅定：“我樂意給你花錢。”
她堅定：“再拿三支牙刷，哦對，也買一包餅乾回去吃。”
她碎碎念，買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東西，算了算錢，一共花了將近一十塊錢。
王一城：“我來……”
唐可欣堅定：“你哪兒有錢，你來什麼，我來吧。這些都是我要買的。”
王一城：“這怎麼好意思……”
不掏錢了。
營業員鄙視的眼神兒嗖嗖嗖的戳向了王一城，這啥人的啊，彆以為他們看不透，這個老爺們就是不想掏錢。再看唐可欣。深深覺得這姑娘腦子不好啊，這就沒看過拿私房錢給男人花的。
圖啥啊。
就很不能理解啊。
唐可欣碎碎念：“我給我爸爸寫信了，讓他們給我攢點布票，等有了布票，我給你做一件衣服。我跟寶丫都買新衣服了，你都沒有買。”
王一城失笑：“不用，你自己穿的好看就行。”
唐可欣：“那不行，你也得有！”
營業員終於忍無可忍，說：“姑娘啊，你就彆給男人買了，給男人打扮的那麼好，出去勾搭彆的娘們嗎？這有錢還是得自己攢著，你彆傻乎乎的給人買這個買那個。這男人可慣不得。”
她掃了一眼王一城，一看就是一個小白臉，買東西竟然讓媳婦兒花錢。
更不要臉的是，一個大老爺們還擦雪花膏。
呸！
王一城麵不改色，微笑說：“是啊，男人不用拾掇的，你要是跟你爸要了票，就自己攢著，給自己買一點好東西。不然你爸媽下次看見你，看你灰頭土臉，穿著舊衣服，得多心疼啊。”
唐可欣堅定：“你對我這麼好，我也隻能付出一點點錢了。”
命哪有錢重要啊。
他關鍵時刻都不畏危險的。
“再多的錢，也沒有你這個人重要。”唐可欣情意綿綿。
圍觀八卦人群：“……”
倒吸一口冷氣。
這咋就有這麼蠢的？
再說，啥叫你就隻能付出一點點錢？啊這……
唐可欣不知道彆人這麼想，就像是彆人也不知道王一城關鍵時刻幫助她，還給她爸豬腿一樣呀。唐可欣：“來，寶丫，你看看還想吃什麼，隻要不要票，我給你買。”
寶丫看向她爸。
王一城點了點頭，買唄。
反正啊，他們吃肉的時候也不可能把唐可欣甩出去。
寶丫接收到爸爸的同意，立刻說說：“我想吃蛋糕。”
餅乾和蛋糕都好吃，但是如果一選一，寶丫喜歡吃蛋糕。
她軟乎乎的說：“我能買蛋糕嗎？”
唐可欣：“能！”
她說：“走，我領你去買。”
這供銷社男營業員女營業員都有，不過女營業員多，男的就有那麼一兩個，女的倒是一群，大家都鄙夷的看著王一城。
你個吃軟飯的。
糕點櫃台的大姐忍不住問：“小朋友，這是你媽媽嗎？”
寶丫脆生生的：“唐姐姐是我後媽。”
營業員：“果然！”
再看唐可欣，更覺得她是個一百五了。
這給人前頭兒的孩子買這麼些乾啥，這又不是你自己生的。
唐可欣：“來一斤蛋糕。”
她說：“有麥乳精嗎？”
營業員眼珠子差點凸出來：“你還想買麥乳精？”
這小姑娘是蠢出新境界了，她深吸一口氣，說：“沒有，這個真沒有，麥乳精就能分那麼兩瓶一來就沒了。”
唐可欣遺憾的哦了一聲。
她揉揉寶丫的頭，說：“等下次我們去縣裡看看那邊有沒有賣，唐姐姐給你買。”
寶丫歪歪頭，軟乎乎的說：“好~”
三個人算一算買的東西，好像沒有什麼了。正琢磨著還差什麼呢，就看到一個女人進了門，她的額頭還貼著紗布，嘴角也有點淤青。喏，這個不是旁人，正是陳文麗。
陳文麗一進門就看到王一城他們幾個人了，冷笑了一聲。
寶丫迅速的跑到爸爸身邊，這個阿姨整天發瘋，寶丫可小心啦。
陳文麗一進來供銷社，趾高氣揚的揚起了頭，她可是頂頂看不上唐可欣的，原以為她能炸出油水兒，既然榨不出，她自然不把唐可欣這種人放在心裡。
她等著看她變成失婚婦女，活該！
她高高的仰著頭，來到櫃台，低頭掃了一圈，嫌棄的說：“這都是些什麼破爛東西，沒有一個好的。都沒什麼大牌子。”
她就算是穿越之前掃大街，用的也比這個好。
她特彆的嫌棄，頤指氣使：“你把這個，還有這個這個，都拿出來給我聞一聞。”
營業員不耐煩的說：“不能聞，你要哪個就買哪個。你當這是你家炕頭啊，想怎麼的就怎麼的。開了封你不買，我還能賣給誰？”
她這乾了這麼多年，還沒遇見過要聞一聞的，這咋這麼沒有數兒呢。
陳文麗瞬間不樂意了，說：“你什麼意思！你賣東西就是要為人民服務，你這是為人民服務的態度嗎？誰準你這麼張揚跋扈的？讓大家評評理，這話有這麼說的嗎？”
陳文麗怒斥營業員，高聲：“你們這樣的人，談什麼為人您服務，你們配談嗎？”
她聲音越發的高亢。
這年頭，慣常都是營業員對著顧客發脾氣，畢竟這可是個鐵飯碗，牆上貼的那是啥。
不準毆打顧客！
可見現在售貨員才是不客氣的，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陳文麗這種客人，一下子還真是懵了。不過很快的，售貨員就怒了，說：“你算老幾啊，還跑到這裡鬨事兒，這裡是你能鬨事兒的地方嗎？有錢就沒買，沒有錢就滾出去，少在這裡裝什麼大半蒜。”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給我叫你們經理出來，叫人出來！”
陳文麗不客氣，高聲：“我要投訴，我一定要投訴你這個小賤人。我讓你在這裡乾不下去，竟然還敢這麼跟我說話。真是豈有此理！”
“你罵誰小賤人，你個不要臉的，還跑到我們供銷社撒野了。”售貨員可是體麵的工作，哪裡受過這個氣，她立刻就衝出來，毫不客氣的打向了陳文麗：“我讓你嘴賤，我讓你罵人，我讓你找茬兒……“
一巴掌一巴掌就這麼砸在了陳文麗的後背，陳文麗一愣之後立刻抓住售貨員的頭發，巴掌也招呼上去：“你個賤人還敢跟我動手。這為人民服務，你是一點也不放在心裡，彆以為自己是個售貨員就了不起。我要投訴你，我要向上級舉報你不認真對待工作，你彆想好……”
“你這惡毒女人，我打死你，好啊，你去投訴啊。你去，你當我怕了你？這從南到北問一問，誰家買雪花膏還要拆瓶子聞的？我看你是存心找茬兒！我打死你！”
兩人互相拽住，陳文麗自以為的手直接就奔著臉去了，她打架是最樂意打臉的，毀容才好呢。
售貨員冷不丁看到她的爪子就伸過來了，倉皇一躲，陳文麗的自家劃過下顎。她嚇了一跳，叫：“好啊，你這個女人沒安好心，大家快來幫忙，這個女人是存心來搗亂的……”
她這麼一叫，立刻就有人衝上來，人家都是同事，自然是擰成一股繩。再說了，這要是人人都學陳文麗，那麼還不欺負死他們？幾個女同誌很快就上來，直接給陳文麗按倒在地，售貨員騎在陳文麗身上，咣咣的大嘴巴子抽她。
陳文麗的腳亂蹬，毫不示弱。
幾個人打成一團，看的王一城他們目瞪口呆。
王一城這個時候早就給閨女拎起來了，拉著唐可欣閃的遠遠的，生怕殃及池魚。
要不說，他還是很了解陳文麗的啊。這一看到陳文麗靠近櫃台，王一城就火速往外撤退了，生怕被殃及了，畢竟在他看來。陳文麗這人惹事兒的能力那可是一流的。
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
要不說，這世上最了解的不一定是你的朋友，很有可能是你的仇人。
嗯，仇人算不上，但是王一城和陳文麗互相很看不順眼也是真的了。
王一城退在了門口，距離的遠遠的，就看幾個女人打在一起，陳文麗真是一點也不服輸：“你們等著，你們等著，我一定要去上級投訴你們，讓你們一個個都丟了工作。媽的！”
陳文麗兩隻手還不斷的扯著這個撓著那個，腳更是分開的踹。
王一城：“……”
寶丫小小聲：“陳知青好能打架。”小姑娘小聲嘟囔：“比招娣姨姨能打太多啦。”
王一城：“對啊。”
他們今天看了兩場混戰，很明顯，這一場比上一場激烈很多。
這陳文麗還真是再一次次的戰鬥中練出來了，一次比一次能打啊，他看了都覺得咋舌，這娘們真可怕。
相比起來，於招娣跟大蘭子那叫小兒科。
陳文麗：“你們等著，你們倒黴了！你們要倒大黴了。”
“住手，住手，你們這是乾什麼，這怎麼打起來了？快住手。”
幾個人打的厲害，這時供銷社的主任也竄出來了，“快分開，都給人分開。”
幾個供銷社的人都不動，說：“主任，這女人上門找事兒，還說要投訴我們。”
“他還說要讓我們倒大黴丟了工作。”
就這，誰會上去拉架啊。
大家都是售貨員，才是同仇敵愾呢。
供銷社的禿頭主任真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趕緊說：“好了好了，彆賭氣，彆給人打壞了，快都拉開。大家有什麼不能好好說的？”
他主動上手，其他幾個人見狀終於也跟著去拉扯，陳文麗怒：“你們蛇鼠一窩，你們一起欺負我，我不會算了！”
“這位女同誌，這話不是這麼說的，你自己就沒有問題嗎？你來我們供銷社搗亂，我是能叫公安……啊！”
陳文麗突然暴起，直接就是一個大嘴巴，直接扇在了主任臉上，說：“你算老幾，還在這裡說我！十個禿子九個壞，我看你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這麼維護這幾個女的，是不是有一腿！”
現場瞬間安靜！
就連王一城都微微張嘴，震驚的能塞進去一個雞蛋了。
至於唐可欣，唐可欣已經懵了，眼神都帶著迷茫，講真，她也算是從城裡來的，就城裡的，還有農村的，她都待過，但是也都沒見過一個比陳文麗更彪悍的。
她，見識了。
她抓住了王一城的衣服，不敢懂了，就生怕陳文麗突然暴起，再給她一個大逼鬥。
她往王一城身後縮了縮。
寶丫也緊緊的摟住了爸爸的脖子，這個時候的王一城可是她們的倚靠。
寶丫緊緊摟住爸爸，小臉兒縮在爸爸的腦袋邊兒，怯怯的，但是又忍不住大膽的偷看。
這個陳知青阿姨，果然不同凡響。
現場可不僅僅是隻有王一城一家子顧客，還有旁人呢。大家瑟瑟發抖，真的就沒見過這麼能的娘們，她簡直是大殺四方啊。陳文麗很享受這種被所有人注視的感覺，叫：“怎麼的？被我說中了吧？”
“你個混蛋！你誣我的清白，我打死你。”
“我也打死你！”
“你這賤人，我撕爛你的嘴。”
禿主任更是氣的發抖，叫：“去叫公安，去給我叫公安來。”
話音剛落就看有人跑了出去，可以想象的是，陳文麗是犯了供銷社的眾怒了。
公社這邊就這麼大的地方，很快的公安就過來了，禿主任氣的不行，委屈的眼睛都紅了，指著陳文麗就說：“公安同誌，這個女同誌來我們供銷社鬨事兒，還造謠，你們快把她抓起來。”
陳文麗被揍得鼻青臉腫，頭發像是雞窩頭，但是仍是跳腳：“你少來冤枉我，你們服務態度好，我至於說你們嗎？你不過來顛倒黑白，我至於這樣嗎？你看看你們給我打的，我還要追究你們的責任。真是窮鄉僻壤出刁民，你們這些垃圾東西仗著自己有個不錯的崗位，都不知道姓什麼了……”
陳文麗叭叭叭的罵了一十分鐘。
公安同誌眼看這個女同誌雖然看起來慘，但是人還是十分有精神的，索性直接說：“都給我去派出所。”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可彆在這兒說了。
“去就去，誰怕誰。”陳文麗絲毫不打怵。
其他人也是一樣，一個個氣的臉紅脖子粗，說：“走！”
“對，走！”
“我還不信沒地兒說理了。”
供銷社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就出門，嗯，今天的供銷社，提前關門了。
小寶丫使勁兒拽爸爸的衣領，說：“快快，我們也跟去看熱鬨。”
小姑娘這個時候不害怕了，急的不行。
王一城：“他們去派出所，你也去？你不怕公安叔叔？”
寶丫想了想，堅定的說：“怕，但是我想看。”
王一城：“……”
不愧是他閨女。
他說：“走！”
他們迅速的出來，不過還沒跟上，王一城突然想到一茬兒，說：“哎不對，不行，我們彆去看熱鬨了。”
“怎麼了？”小寶丫不懂了。
王一城：“陳文麗是咱們村子的知青，這在公社供銷社鬨事兒被抓了，保不齊要找村裡了解情況。咱們得趕緊回去，我得去找你舅爺說一說，有個心裡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