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麗覺得今天真走運, 竟然在何家的陷阱裡搞到了一個大貨。
要知道,何家的陷阱,她盯了也有半年了, 也就偶爾搞點小東西, 扒拉一下兩隻手都數得過來。但是這一次,這一次可不同了, 這是實打實的大貨, 陳文麗高興的要命, 把剛死掉的瘦狼弄出來, 喜滋滋下山。
今兒啊今個真高興!
陳文麗高興了,王一城他們也高興啊。
王一城領著兩個孩子趕緊下山, 這要是擱了他自己,那怎麼的也得給狼弄走, 不吃歸不吃, 這個玩意兒它能換錢啊。但是吧,帶著孩子王一城就不乾了, 他這人最怕死了。
這不管乾什麼都沒有小命更重要。
他領著兩個孩子更不行, 王一城牽扯兩個小崽子一路往山下走,寶丫小小聲嘀咕:“爸爸, 我以後再也不自作主張了。”
王一城睨她一眼,說:“你個小不點,你知道就好。”
“我也不敢了。”紹勇趕緊說。
王一城:“好。”
他想了想說:“我們走這邊。”
也不等孩子們問, 王一城自己就說:“我剛才上山的時候看到一個路邊有幾顆草藥,當時顧著你們來不及摘, 正好也下山,繞一下順道兒摘了。”
這個時候倒是不怕,主要是這邊距離陷阱有些距離。
“嗯嗯, 都聽爸爸的。”
這個時候寶丫倒是最最乖巧的小孩兒了。
王一城嗤笑一聲,說:“走吧。”
陷阱那頭兒有血腥氣,雖說現在走了一段兒挺遠了,感覺倒是安全,但是王一城還是警惕的,他腳步很快,領著兩個孩子很快的來到小朋友摔倒的附近,他也是抱起孩子的時候看見的。
這不是什麼名貴值錢的東西,但是曬乾了夏天熏蚊蟲可是最好的,艾蒿可比不上。
王一城:“你們兩個幫忙,給這一小片兒都摘了。”
“保證完成任務。”
兩個小孩兒都乖的不行。
王一城也低頭摘著草藥……“啊啊啊!”小寶丫又尖叫出來。
王一城趕緊回頭:“怎麼了?”
寶丫苦哈哈的指著不遠處,小手兒哆嗦著,結結巴巴:“有有有,有蛇。”
小姑娘邁著小短腿就跑到爸爸的身邊,一下子抱住了爸爸的腿,說:“一條大蛇。”
她好怕的。
王一城這一看,臥槽,還真是!
就在不遠處的樹上,一條蛇幾乎是跟樹乾同一顏色,整條蛇盤踞在樹枝上,不過卻又動也不動。如果不是寶丫眼睛尖,還未必看得見。
紹勇:“小叔,我害怕。”
王一城:“我也害怕,你倆往後點,我看看。”
他是大人,不是狂人,他也好怕啊。
嗚嗚嗚!
終於能體會到三哥嗷嗷嗚嗚的心情了。
王一城稍微往前了幾步,看到蛇動也不動,但是,瞅著又不像是死了。
難道,冬眠還沒結束?
按理說,該結束了。
再按理說,這蛇也不能在這兒冬眠啊。
誰家見過蛇在樹上冬眠的啊!
王一城表示自己肯定是沒見過。他就算是不會打獵,也不擅長捕獲這些玩意兒,他最起碼也有常識啊,這個事兒就不是很對了。但是吧,他這蛇確實看著又很像冬眠。
他找了一根長數字戳了戳,好,沒反應。
王一城想了想,真心感歎:“這山裡好東西是真多啊。”
寶丫和紹勇驚恐的看向了王一城,寶丫:“這不是好東西。”
小姑娘軟軟糯糯的提醒爸爸:“這是蛇,是很可怕很可怕的蛇。”
王一城笑:“我知道的,這是毒蛇,這玩意兒是真的值錢的。”
寶丫:“???”
她眼睛亮了一下,問:“很多錢嗎?”
王一城點頭:“很多,這東西至少能買二十隻雞。”
寶丫瞬間吞咽口水,堅定的看向了冬眠的蛇,說:“我們把它抓起來吧。”
王一城:“……”
果然這閨女都不用他說,就是一個小財迷。
他笑著問:“你不怕嗎?”
寶丫堅定:“我不怕,我是大女孩兒,我膽子大!”
王一城:“……”
一點也不相信,剛才還哆嗦尖叫呢。
王一城:“你們兩個先跟我下山,我等一下自己上山弄。”
寶丫嘟嘟嘴。
王一城睨她:“你還敢折騰?你又忘了剛才差點被野狼吃掉是不是?”
寶丫立刻乖巧:“我聽爸爸的。”
王一城:“這還差不多,走吧,不采了,我們先下去,我等一下回來還要弄蛇呢。”
這毒蛇平日裡遇到是很害怕的,畢竟這玩意兒真是能要命,但是吧,這玩意兒也是真的值錢的。雖說收的地方不多,但是收的地方給價錢都不低。
當然了,王一城倒是不用專門去找地兒賣,他們村裡藥匣子就肯定收,這老頭兒彆看是個赤腳醫生,但是也有點能耐的。他要是就靠給村裡人看病賺的仨瓜倆棗兒,那日子早就過不下去了。
這老頭兒領著外孫狗蛋兒日子過得還成,那可是因為他能在山裡有收獲,這都是能換錢的。
要不說,人得有知識。
人家老頭兒懂這些,歲數大也能過得不賴。
王一城很快的領著兩個小孩兒下山,他拍拍女兒的後背,說:“你們去玩兒吧。”
頓了一下,叮囑:“彆給我瞎搞知道嗎?”
寶丫點頭,小嚴肅:“我知道啦。”
她今天闖禍了,可不敢調皮更多了。
王一城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他轉頭奔著衛生所,小寶丫看著爸爸,嘟嘴:“爸爸抓蛇不帶我。”
紹勇:“也沒帶我啊。”
寶丫:“那怎麼一樣呢,我是寶丫呀。”
紹勇嘴角抽了抽,說:“那我們偷偷跟著?”
寶丫飛快的搖頭,軟乎乎的說:“我答應了爸爸要乖,我不是那種壞孩子,小孩子也要說話算話的。”
紹勇想想點頭:“也對哦,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寶丫:“我們回家吧。”
紹勇:“???”
寶丫:“我要回家等爸爸。”
紹勇:“行,我跟你一起。”
兩個小孩兒手拉手回家,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他們家院子還挺熱鬨。
寶丫:“哦豁!”
紹勇:“哎媽呀。”
他家怎麼這麼多人啊。
因為考上了的關係,王家真是熱熱鬨鬨的,兩個小孩兒回來都沒有人發現,小寶丫挪著小短腿,自己竄回屋裡,紹勇則是被陳冬梅發現了,拽過去顯擺。
寶丫拴上門,趴在玻璃上往外看,就見陳冬梅正在給紹勇整理衣服,碎碎念:“這是去哪兒瘋跑了,你看這衣服臟的,這都蹭的啥,你是不是上樹了?真是一時不看著你就瞎跑。”
話是這麼說,當媽的卻一直拉著兒子:“我給你弄點熱水洗一洗臉和手,瞅瞅這個小花臉兒。”
“男娃兒活潑點好,活潑點的孩子聰明,像孩子他爸,你看看全村能有幾個考上的。”陳冬梅的小姐妹恭維了起來,陳冬梅也翹起了嘴角,再也沒有比這更高興的時候了。
她現在隻覺得人都輕飄飄,真是格外的體麵。
她笑著說:“那倒是,你看吧,這找對象,真的要有遠見,當初我就相中我男人,好多人都不理解,現在算是明白了吧?我的眼光可不差。來,紹勇,媽給你洗手。”
陳冬梅進屋到了熱水出來,給兒子洗手。
寶丫趴在玻璃上看,低頭看看自己臟兮兮的小爪爪,垂垂頭。
她又看自己的衣服,她的衣服也臟了,她沒有媽媽。
寶丫抿著嘴,耷拉小腦袋坐在了炕上,好半天,她立刻起身,去拉櫃子上的抽屜,不費勁兒就找到了她媽媽的照片。她爸爸媽媽是很愛拍照的,他們家有很多照片。
寶丫拿出相冊。
第一頁就是爸爸媽媽坐在一起拍的結婚照,兩個人都穿著白襯衣,媽媽梳著麻花辮。寶丫小手兒摸著媽媽的照片,低聲呢喃:“媽媽。”
她又繼續翻往下看,這一張是爸爸媽媽站著拍的,媽媽穿了一條紅色的連衣裙,爸爸還是穿著白襯衫,但是穿著軍綠色的褲子。寶丫哼了一聲,說:“我媽媽是很好看的。”
她爸媽似乎每年都會拍兩三張合影,還有一些單人照,寶丫雖然小,但是也是知道的,她爸爸媽媽的照片比彆人多多了。就連小寶丫的照片也不少。
她很快的就看到了爸爸媽媽和她一家三口拍的照片。
媽媽抱著她,她被包在被子裡,露出一張粉嘟嘟的小臉蛋兒。
寶丫:“我媽媽是很喜歡我的。”
小姑娘又往後翻,後麵沒有媽媽了,但是小寶丫每年都有兩三張照片,有的是獨照,有的是跟爸爸一起的,再往後……這是唐可欣姐姐跟他們的合影。
唐姐姐雖然不是她媽媽,但是也是很喜歡她的。
寶丫翻著家裡的相冊,就聽她奶在外麵咆哮的聲音:“你們幾個是不是腦子有毛病,現在這事兒還沒定下來。你們這張揚什麼?怎麼的?老王家擱不下你們了是不是?這要是考不上,你們一個個不怕丟臉是吧?真是八字才一撇,人就不知所謂了。彆說還沒定死,就算是定死了,也不至於這麼翹尾巴。一個個的還知不知道姓什麼了?”
田巧花覺得幾個兒媳婦兒真是糊塗蟲。
這還沒定死了考上,竟然就嘚瑟的不行,田巧花也好顯擺,但是還沒他們這麼愚蠢。
她又罵了幾句,寶丫豎著耳朵挺熱鬨。
“咚咚咚。”
寶丫趕緊下地,就看爸爸回來了,小姑娘把門打開:“爸爸。”
王一城樂嗬嗬的,說:“閨女哎。”
他看著寶丫喜悅的小臉兒,再一探頭,看到了相冊放在炕上,他眼神閃了閃,揉揉女兒的頭,說:“你乾嘛呢?怎麼自己一個人?來,爸爸給你衝一杯麥乳精喝一喝。”
頓了一下,說:“算了,我還是給你煮一點紅糖薑茶吧,正要壓壓驚,這看到野狼也是害怕。”
寶丫趕緊點頭,軟軟糯糯的說:“好!~”
王一城洗洗手動起手來,又看閨女這個臟兮兮的小模樣兒,說:“衣服換了吧,這摔了一跤都臟成啥樣了。”
寶丫很能乾,自己立刻就拖了外衣,洗臉洗手,小姑娘拾掇自己,小嘴兒還不停:“爸爸,你抓到蛇了嗎?”
王一城:“抓到了。”
就很沒想到,那條蛇真的是冬眠中,真是見了鬼了。
果然這在山裡行走的多了,什麼反常的事兒都有,這條蛇簡直就像是等著他們抓一樣。
他突然問:“寶丫,那裡是不是就是於招娣摔倒的地方?”
寶丫:“嗯,於姐姐在哪裡摔倒了,我們也在哪裡摔倒了。”
王一城:真玄學啊!
難道是他們這有點不同的人,每次倒黴之後都會適當的給他們一點補償?當然了,這補償他們能不能發現,就要看自己了。
哎,也不對,陳文麗三天兩頭打架也不是每次都有好事兒啊。
那真是巧合?
又或者,還是跟他們重來一次有關係。
王一城想一想,如果於招娣是從十幾年後,或者幾十年後來到,她那個時候可能是聽老人講古,說過在山裡發現什麼,那她重來,肯定就要頻繁的上山了。
因為她想得到這個機緣。
陳文麗也是一樣的道理,如果她是重來一次的。那麼她可能也會想要搶奪彆人的機緣,例如,上輩子她如果得知藥匣子采了金銀花,所以這輩子她就會去差不多的地方找。
但是因為隻是聽說,所以隻能大概,約莫那個位置,因此有可能找到,但是也有可能找不到。
他們跟著陳文麗,在附近可能就會知道了。
之所以提到金銀花,就是因為寶丫之前就說陳文麗滿嘴念叨金銀花在山裡找,最後沒有找到。後來他發現了,指點給了藥匣子,這是他們長期合作的投桃報李。
再比如,上輩子陳文麗嫁給了何四柱兒,所以她知道何家的陷阱特點和大概位置,所以每一次都能摸到。要知道,彆看何家的陷阱挺好用,但是何家也不是吃素的,能每次都摸到,真的很難。
他可以做到是因為他打小兒就盯著,陳文麗憑什麼呢。
他也是靠著這個和陳文麗對何四柱兒的恨意推斷,他們上輩子肯定是夫妻。
正是因為有上輩子的經曆,所以他們才想搶機緣,可機緣也不是每次都能搶到,畢竟他們也是約莫的位置,所以有時候找不到就便宜了他們這想要撿漏兒的。
王一城很快的把這件事兒捋順清楚了,他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他們想憑借“先知”搶機緣,那他黑吃黑也理所當然吧。
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好人。
這兩個人啊,他還得留心著,說不定靠她們的“先知”,他都能跟著撿漏兒發家呢。
至於自己努力,不好意思,王一城從不努力。
上輩子努力攢錢想跑,還不是死在了宮裡,這輩子是不可能努力的。
打死也不努力。
不僅不努力,還要惜命。
不管好活著賴活著,反正他要活的久一點。
嗯,過好日子就靠陳文麗和於招娣了。
至於同樣奇奇怪怪的顧香織,算了算了,這貨一看就跟他一樣,上輩子肯定死的早。
他覺得香織好像啥也不知道,再說,小香織跟陳文麗和於招娣不一樣,這兩個還有拚搏的心,小香織……她是專門謔謔自己人。
真是個孝順孩子啊。
當然了,陳文麗和於招娣,還有顧香織三個奇怪的人亂七八糟的瞎搞會不會出問題,這個王一城就不在乎不關心了。
畢竟吧,跟他們這普通人沒關係,反正跟著撿點漏兒就很好了。
他們可是老老實實普通人。
其實吧,想要捋順清楚這三個人挺不容易的,但是這對王一城又不是很難,他上輩子可是在宮裡,那是宮裡,那些娘娘們搞得手段,可比這個高杆不知道多少倍了。
這做小太監的,一不小心就要死。
所以王一城可是很會觀察加避禍的。
這輩子啊,看清根本就不難。
不過,跟他沒關係。
幸好沒關係,王一城這個人是最怕麻煩的。他可以看熱鬨,但是麻煩不要來找他。
他說:“我去衛生所借了工具把蛇抓到了,你藥匣子爺爺下午正好要去公社領藥,會直接帶過去,按照他的說法,保守估計,至少能賣一百塊錢。”
寶丫驚呼出聲:“呀,好多!”
王一城:“可不是嗎?這條毒蛇是活的,所以值錢。”
一般收購這種東西都是醫院或者藥廠,他們是需要毒囊的。
王一城倒是不太懂,但是他和藥匣子合作太久了,這老頭兒倒是不坑人。
寶丫立刻掰手指:“一隻雞要三塊錢,能買好多隻雞……”
王一城:“是啊!等錢拿到手,我就給你買雞,怎麼樣?”
寶丫用力點頭:“好。”
王一城笑了出來:“你看咱們運氣真是不錯。”
王一城煮了紅糖薑水,寶丫也換好了衣服,又變成了乾淨可愛的小女孩兒。
王一城:“我閨女就是像我,真是可愛到天下第一,人見人愛。”
寶丫橋起了小嘴兒,王一城:“這世上怎麼就有長得這麼可愛的小女孩兒啊。全村加在一起,都比不過我們寶丫。”
寶丫的笑容更大。
王一城:“來,爸爸給你倒一杯,喝點薑茶定定驚。”
父女兩個人一人一杯薑茶,嗦著暖胃。
寶丫突然想到一件事兒,問:“爸爸,你考上了嗎?”
她眼巴巴的看著爸爸。
王一城:“當然啊,你爸爸怎麼可能考不上?我考了第一名,不過明天還得去檢查一下體力,不過你放心,爸爸是偷懶沒錯,但是可不是廢物,沒問題的。”
寶丫露出甜甜的笑:“這可真是太好了。”
王一城:“那可不。”
他伸手又揉了揉女兒的頭,說:“爸爸如果上班掙工資,就認認真真好好工作,給你買更多的好吃的。”
寶丫實在的說:“可是爸爸你不是不愛乾活兒?”
王一城:“嗐……”
這還讓閨女看穿了。
他倒是也不尷尬,說:“是啊,不愛乾活兒,但是爸爸總是能想到法子渾水摸魚偷懶的。”
寶丫眼睛亮晶晶。
王一城:“彆跟我學啊。”
這話好沒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