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丫：“哦。”
眼看爸爸進屋，寶丫跟上去，說：“那我以後不找香織。”
其實她以前跟香織來往也不多。
王一城笑：“正常來往就行，不用刻意的怎麼樣。人家已經很不容易了，咱們也彆再給人家增加難度了。”
寶丫懂了，點頭：“我知道啦。”
她直接上炕，坐在炕頭兒搖晃小腿兒，說：“其實我跟香織性格也不一樣啦。”
王一城：“呦呦呦，你還懂性格？”
寶丫：“我當然懂！”
她揚了揚下巴：“我特彆懂！”
王一城笑：“我閨女真聰明。”
寶丫又嘿嘿起來。
小高錚也上了炕，坐在炕邊兒，不知道想什麼。
寶丫戳他一下，說：“小哥哥，你怎麼了？”
小高錚：“我就是……”
他撓撓頭，真心的說：“震驚住了。”
他一個省城長大的小孩兒，哪裡見過這個啊，打不過就去廁所掏糞潑人！
彆說是他，估計他外公外婆都沒有見過這一出兒。
小高錚真心的說：“我打算寫信給我外婆講。”
自從他媽再婚，他給外公外婆寫信的次數變得特彆多，每次都是厚厚一封，沒辦法，誰讓這邊熱鬨這麼多呢，他覺得，外公外婆肯定沒見過，忍不住想說了。
好在外公外婆也很愛聽，他自然是要多寫一點。
寶丫長睫毛忽閃忽閃的，問：“那你會寫我嗎？”
“當然了，我每次都有寫你。”
寶丫瞬間笑了出來。
“我這麼可愛，寫我也沒錯啦。”
小高錚的嘴角抽了下：“……”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是能很深切的感受到，寶丫真是王叔叔的親生女兒。
這父女倆，都很能自我表揚啊！
寶丫還在說：“你有我這麼可愛的妹妹就是賺大了呢，彆人家的妹妹都沒有我好看。”
小高錚：“……”
寶丫還在叨叨：“我還很聰明，我還會畫畫，我……”
巴拉巴拉。
自我表揚一百字兒。
小高錚：“……”
他抬頭看了一眼王叔叔，這位大叔竟然十分的與有榮焉。
小高錚：行叭！
你們都很厲害了。
幾個人正在磨磨蹭蹭，突然間，王一城問：“你們家今天不用上學嗎？”
小高錚和寶丫互相對視一眼：“啊啊啊啊！！！”
慘叫出聲！
他們要上學啊！
忘了！
兩個小孩兒火速的竄下來，背著書包就要跑。
王一城：“給，拿著餅乾！”
不吃早飯可不行。
兩個小孩兒竄出門，家裡其他的還在院子裡呱呱呢，寶丫：“要遲到了！”
“我的天啊！”
“對啊，今天要上學啊！”
“啊啊啊！”
瞬間一陣雞飛狗跳。
小孩子們一溜煙兒的衝出去，王一城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珠兒，說：“這看熱鬨真耽誤事兒啊。”
眾人紛紛點頭。
王家幾個兄弟根本顧不得其他，嗷嗷的出門，他們還要上班。
王一城也不例外。
不過王一城去單位點了卯，自己又騎車出來了，他打算去廢品收購站看看保叔。
這邊依舊沒有什麼人，想來也是了，一般時候，誰沒事兒來這種地兒。王一城進了門，就看保叔正在練拳，王一城：“哎呦喂，您老這還挺厲害，怎麼的？準備上山打虎？”
“你可給我閉嘴吧，好好個人，就長了一張嘴。”保叔收了動作，說：“你咋來了？”
王一城：“我來看看你啊，這不是怕您老爺子悶？”
保叔哼笑一聲，說：“算你有點良心。”
他們村子的啊，隻有王一城和侯貴兒兩個兔崽子還記得他，隔三差五來看他。
他說：“你這兩天又回村裡住了？”
王一城挑眉：“這您都知道了？”
保叔：“你們村子熱鬨這麼多，你怎麼可能不回去。”
王一城：“那倒是……”
保叔：“哎，我聽說老顧家的老三廢了？”
王一城噗嗤一聲笑出來，說：“你也八卦啊。”
保叔一張凶惡臉滿滿都是理所當然的好奇，他說：“這麼驚奇的事兒，誰不好奇？”
王一城：“據說沒，不過要養著。”
保叔嘖嘖：“真是啥事兒都有，他老爹真是跟何大媽搞一起了？”
王一城又點頭。
他說：“比珍珠還真，我們都看見了。”
保叔：“這可真是夠嗆，啥人啊，俺們這樣的一個還沒找呢，他這一個人就占著兩個老太太。”
王一城沒忍住又笑了，說：“你不是自己不想找？”
保叔：“那我單身就是節省一個老太太。他這還是多占啊。”
倆人調侃著瞎嘮嗑。
“對了，你回村你家狗怎麼辦？”
王一城：“洪月新喂唄，她雖然忙，但是也要回家的。”
是的，王一城家養狗了，一條叫小黑，一條叫小白。
這是早早就跟他們汽修二廠門衛大爺預定的。本來就想養一條，但是小錚和寶丫都想有自己的狗，王一城就做主養了兩條。洪月新倒是沒意見。
反正大多數時候都不用她管，偶爾那麼一次半次的根本無所謂的。
王一城養了兩條狗，最近才抱回來。
其實按理說更早一點就該抱回來了，但是狗媽媽也是營養跟不上，小狗狗剛生下來身體都很弱很弱，大爺也怕把小狗直接送人再死掉。
這不管咋說都不吉利，不是很好。
所以他還是堅持自己先養一段日子，稍微大一點點再送給王一城。
王一城倒是沒什麼意見，他又沒有養過狗，倒是也擔心給小狗養死了。這樣更好。
這不，一來二去的耽誤，最近才給小狗抱過來，兩隻小狗憨頭憨腦，很快就適應了他們家的生活，侯貴兒還專門給他們一人做了一個狗窩。
自從有了正式工作，侯貴兒就很少去做木匠活兒了。
不過以前靠這個賺錢的時候不覺得，現在不靠這個了，竟然還隔三差五的手癢。
王一城他們家狗狗本來沒想要什麼狗窩的，就打算弄個籃子給狗狗躺著就行。侯貴兒堅持狗狗必須也有家，於是王一城從廢品收購站淘了木頭，愣是給小黑小白做了狗窩。
王一城：“小狗很好養的，等它們稍微大一點，再回村子我就把他們也帶著。”
保叔：“……”
他深深看了王一城一眼，感慨：“你可真行。”
王一城：“這有啥的。”
保叔笑了笑。
“哎對了，聽說顧家的親家……”
王一城：“唉我去，今早就鬨起來了，我跟你講……”
誰說男人不八卦？
王一城就八卦啊。
他們很快的叨叨起來……
這清水大隊，真是本公社有名，哦不，本縣有名。啊不是，本市有名。
毫不誇張，市裡都知道有這麼一個清水大隊，這個大隊屁事兒特彆多，專門出奇葩。可見多麼的聲名遠播。這要說壞處是有的，但是好處也不是沒有。
最起碼，田建國這大隊長乾的比其他大隊穩定多了。
其他大隊，多少還有人覬覦大隊長的位置，他們大隊……不好意思，可以乾的人，都不想乾。
再一個，其他大隊對田建國多少還是很恭敬的，廢話，這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人，他們村子上門鬨事兒怎麼辦？這可是小孩子打架都能拎板磚的大隊。
風評被害！
但是莫名又有點用。
田建國：就很突然的被人尊敬。
他真是說不出是好還是不好了。
像是今天田建國來公社開會，就覺得十分微妙。
“這又是開會乾啥？”
“老田啊，快來坐，你坐這邊。我給你倒杯水？”
田建國：無言的沉默。
你看看這……
“上麵要下放一批有問題的，可能要各個大隊分幾個。”
“那肯定是要去條件差的大隊啊，去條件好的還改造什麼。”
田建國：“那估計沒我們大隊，我們大隊算是條件不錯的。”
眾人默默的看向田建國，幽幽：“那倒是未必。”
去你們大隊才真是渡劫！
田建國：“哎不是，你們什麼意思？”
“沒沒沒，老田你誤會了。”
“哎對了。老田，你們大隊是不是有一家子姓何的？”
田建國點頭：“有，怎麼？”
何家幾個柱子，他都看不上。
“我們大隊老黃家跟你們大隊的何家是姻親，後來鬨掰了離婚了，這個你曉得吧？”
田建國：“曉得，怎麼？”
“嗐，你不知道，他們家出事兒了。何三柱兒和黃家的黃翠芬有一個閨女，才兩歲的小丫頭，這父母離婚了，誰都不要孩子，黃家就給孩子送人了，送給他們隔壁鄰居了，一個老太太，老太太的兒子犧牲了，兒媳婦兒改嫁了。這老太太就想養個孩子，當時她收養了那個小丫頭，我們村裡人都覺得不合適，因為這孩子爹媽都在身邊，養了也白養啊。不是我們門縫看人，而是就衝著這糊塗父母，保不齊他們真是能乾出孩子大了搶人的事兒。黃老頭不是那樣的人，但是他閨女黃翠芬糊塗啊，過些年歲數大了，他也未必管得住閨女。反正當時我們都覺得不合適，勸了好久，但是老太太堅持，我們作為外人也管不了。”
田建國：“出岔子了？”
“可不！出岔子了！那老太太開了介紹信要去探親，我們大隊也給開了。就在黃翠芬結婚當天，人家老太太帶著孩子走了。因為當天是黃翠芬結婚，又鬨到了派出所，根本沒人在意他們家。昨天我們才知道，這老太太牛逼啊，竟然把房子賣了！”
“什麼？”
大家都震驚了，田建國也震驚了。
“這房子能賣？”
“說是贈送了，其實應該還是賣，賣給我們村另外一家子了，那家兒子多，一個個大了結婚了住不開了。她以前的兒媳婦兒就是嫁給嫁給這家的老三做續弦。相當於她把這個房子低價賣給前兒媳了。聽說兩間房才賣了五十塊，裡麵櫃子椅子，鍋碗瓢盆都不要，連老母雞都給兒媳婦兒留了一隻。你看看這多合適？媽呀，這便宜可是大發了。唯一的條件就是暫時不聲張。那家兒子多，也不怕說開了打起來。這麼大的便宜，自然是不說。”
這位大隊長姓古，古大隊長也是震驚：“她原來是打算探親走了，就不回來了。”
“不是拐賣孩子吧？”
有人擔心的問。
古大隊長搖頭：“拐賣啥啊。他家在我們當地住了幾十年了，有名有姓，有房子也有糧食，啥都不缺，根本不至於。那些東西，一百塊賣了都是她吃虧了，可她還是賣了走人，寧願吃虧也要帶著孩子離開。那分明還是就想躲開黃家和何家了。我們都怕她白養了孩子，長大把孩子要回去。但是不曾想，人家早就有打算了，根本就沒打算繼續留在本地了。聽說他家在阿廣那邊有親戚，那是她親弟弟，她說要去探親，開的就是這個介紹信。我當時都沒多想，但是不曾想，她真是……果然人老了總是有些智慧的。”
這老太太年輕守寡，給兒子培養成才，兒子去世，她也沒有為難兒媳婦兒，還給撫恤金分了一半兒給兒媳婦兒，可見為人磊落。她這次走，擺明了是看透了黃家和何家。
不過她能這樣破釜沉舟的離開，真是讓人震驚。
“黃家知道我來公社開會，讓我找你說一聲，支會一下何家。”古大隊長說出這事兒也是因為這個。
“黃家不想跟何家接觸，所以饒了這麼一圈。”
田建國罵罵咧咧：“我真是欠了他們的，還要管他們這些屁事兒。”
“哎，不管咋的，就通知一下吧，他們如果有意見就讓他們直接去黃家，跟咱也沒關係。”
田建國：“那倒也是。”
其他大隊長聽了也是歎為觀止。
“她選了黃翠芬結婚當天走的？真是有心眼啊。”
“可不，彆說那一天黃家鬨事兒了，如果沒鬨事兒，估計也都要去吃席，根本不會注意她。”
“聰明人。”
“誰說不是呢。”
田建國真心感歎：“這能人怎麼就這麼多呢。”
“估計何家和黃家肯定的鬨，孩子沒了，他們怎麼可能不鬨。”大老爺們，一個個都很八卦。
田建國倒是冷笑：“鬨？他們鬨什麼鬨？好意思鬨嗎？何家為了不養孩子，都想給孩子扔了，當他們家想乾的事兒沒人知道？”黃老頭當時的意思很明顯，雖然沒直說，但是就是那麼個意思，何三柱兒當時都慌了。他看的明白。
田建國繼續說：“黃家雖然帶走了孩子。但是也不想養，既然都送人了，管人家去哪兒乾什麼？難不成人家一定要在他們眼皮底下養孩子？那是給自己養的，還是給他們養的？真是我在公社都聽到他們的算盤聲了。他們也彆以為自己多精明，彆人看不透。既然送了人，就彆管人家去哪兒了。我看啊，這小姑娘跟著新奶奶走了，倒是個好事兒。最起碼，人家正派人，不至於害孩子。”
“你說得對！”
古大隊長若有所思：“他們要是來大隊鬨，我就這麼對付他們。”
田建國：“他們去大隊鬨什麼？因為你開介紹信？人家想走就走，跟他們家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要告訴他們家？至於孩子，他們都送人了，又跟他們有什麼關係？真是不要臉。”
“可不！”
田建國覺得，自己在村裡處理破事兒處理的多了，見識的多了，現在大道理都能一套一套了。沒看嗎，他都成了大家的主心骨了。他說：“你根本不用擔心，他們要是敢找茬兒就噴他們，你開介紹信是合情合理的，你沒有任何一點可以被詬病的，倒是他們，他們圖的什麼，誰不清楚？人家老太太連夜跑路，寧願虧了錢都要走，就是想躲開他們這些不要臉的。自己有點避暑吧。”
“對對對。”
“哎不是，你們大隊那個黃家這麼不要臉的？”
古大隊長：“黃老頭人挺好的，但是架不住閨女不爭氣。兒子又不想養姐姐家的孩子，其實這也正常，自家孩子都好幾個，多一個孩子多一張嘴啊。”
你也不能說黃翠芬的哥哥弟弟都錯了。
黃翠芬為了嫁人，自己都不要孩子，她哥哥弟弟自己有孩子，日子過得也不寬裕，不想養孩子，也是理所當然。誰都看得出來，養了也白養的。
孩子長大，何家和黃翠芬都一定會搶孩子的。
所以他們都不想養，本來以為找到一個冤大頭，沒想到冤大頭精明。
“對了，黃翠芬新丈夫舊丈夫都進了派出所，最後咋樣了？”
古大隊長一言難儘：“她跟著男人走了，人家都給了彩禮，也登記結婚了，肯定要給她領走的，不過聽說還沒到家就給人揍了。”
“啊這……打人可不好。”
這老爺們打媳婦兒，多少也被人看不起的。
“黃翠芬糊塗啊，當時有人維護她來著，她竟然罵了維護她的人，她男人打了她，她還護著男人。”
田建國聽了嘴角抽了抽，絲毫不意外，說：“她以前在我們大隊也是這麼對何三柱兒的。”
眾人：“……”
這什麼女人啊。
雖然這女同誌十分的護著自家男人。但是卻也不是什麼男人都喜歡這種女人。特彆是稍微有點能耐的，多少覺得這女同誌沒骨頭。
看不上，真是看不上。
田建國來公社開會，回去果然又帶去了新消息。
何家幾乎沒有遲疑，火速的糾結了自家幾個人，直奔著黃家去了。
至於他們村裡其他人……嗯，也有跟著去的。
去看熱鬨。
幫忙是不可能幫忙的。
王一城也聽說這個消息了，好巧，他知道這件事兒跟大舅田建國想的倒是一樣，那小姑娘跟著走了，以後日子才是真的不同了，這要是糾纏在何家和黃翠芬這個親媽之間，她才真是倒黴透了，以後沒有什麼前途可言了。
那個收養小姑娘的老太太在十裡八鄉也是有點名氣的。
就衝她對兒媳婦兒做的那些，就知道這老太太是個大好人。
兒子去世，兒媳再嫁，她還能以低廉的價格把房子讓給兒媳婦兒，這老太太也是個大度的，這種人品的老太太，就不可能給小姑娘教壞。
王一城都覺得，這小姑娘真是運勢好，才能遇見這好人。
而且吧，他也覺得老太太手裡應該是有點依仗的，不然怎麼可能一個沒什麼勞動能力的老太太就敢帶著一個才兩歲的女娃兒背井離鄉。
如果是糊塗老太太，可能這麼做。
但是這老太太不糊塗啊，年輕時候就守寡，一個人也能給兒子培養成才。後來種種事情更是證明老太太不是糊塗人。那麼他覺得老太太有依仗的。
王一城有猜測，更多也是看何家的笑話。
他們家不待見女娃兒，但是又想將來指望上這個孩子，真是想空手套白狼啊。
何家果然去黃家的村子鬨了。
然後……被打了！
又又又，被打了。
何家是獵戶，都挺厲害的，但是架不住人家黃家早就“等著”他們去呢。
這可是人家主場，何家一去鬨事兒，就被群毆了。
他們還差點連累去看熱鬨的本村人呢，好在大家跑得快！
二賴子作為現場第一線的“記者”，回來到處給大家宣揚了一下，據說，回來路上，何四柱兒哭咧咧的說：“我確定，我確定我們這麼倒黴，一定是師父詛咒我們，他要帶走我們，他肯定是要帶走我們的。我們以前哪裡這麼倒黴啊！現在接二連三的倒黴，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他的鬼魂搞的鬼……”
自己不行，就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