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織真是可了一天折騰,折騰夠了這幾個,她才回到清水大隊,大家今天沒有上工,一家子火速分了家,不分家不行,就怕賈家再來鬨,因為分家打架,又讓村裡人看了好大一場戲。
田巧花:“見識了。”
作為鄰居,他們王家見識真是比彆人多多了。
這家子分家還真是分了個很神奇的,因為顧凜的事情,所以顧家分家沒有顧凜的份兒,他家也是四間房,但是卻沒有王家的規整,也沒有王家大。
這一次分家,顧凜那間房就老二一家子了,畢竟二驢子還沒結婚。
而顧老頭吳阿婆的房子,則是給了顧老大一家,這是長子嫡孫,必須最重視。顧老四十分不樂意,不過家裡後來搭建給女娃兒住的門房給他們這一房了。
顧老四夫妻十分不滿意,高喊偏心,最後還是吳阿婆拿出了三十塊作為補償,這才敲定。
其他家裡的東西,都是平分了。畢竟他們幾房都有兒子,倒是顧凜,什麼也沒有,一點都沒有給他。可是他騙走了二百,還是讓家裡咬牙切齒。
因為家裡沒錢了,所以一房最後才分了十塊錢。
這讓顧老大顧老二氣的不行。不過他們不氣顧老四多拿三十,他們畢竟有正間房子。
他們氣的是顧凜。
現在顧凜就是顧家的死仇。
這要是說顧老頭和吳阿婆把自己的房子分出去,他們住哪兒……這就讓村裡人大跌眼鏡。
他們哪裡想得到哦,這兩口子去跟何大媽一起住了。
是的,就是何家幾個柱子的姑姑。
這些年何家幾個柱子和何大媽關係也不好,都不來往的,何大媽是想讓他們給她幫忙給她乾活兒讓她占便宜的,但是何家幾個柱子過的太差了,還想占便宜。那何大媽肯定不樂意的。
這不,就找了個由頭兒掰了。
顧老頭和吳阿婆竟然搬去跟何大媽一起住了,何大媽也同意了。
這事兒就……聞所未聞的離譜。
可是又十分讓人麻爪兒,因為是真的沒見過。香織偷偷瞄著,眼看他們搬家,目瞪口呆。
是她的人生經驗太少,太淺薄了嗎?
為什麼她還能見識到這樣的事兒啊!
不過香織也沒敢冒頭兒。
果然她還是太小了嗎?竟然看不懂這種複雜關係。這老年人玩的花,可真不是年輕人能比的。
不過,這也阻礙不了她的動作。
當天晚上,顧家的所有玻璃都被砸了,隔壁的隔壁,何家的玻璃也都被砸了。
劈裡啪啦的。
香織砸了就跑。
這等兩家人出來追,人都沒了。
顧招娣惡狠狠:“是香織。一定是香織。”
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管她是誰呢?反正沒砸他們家。
再然後……香織還想謔謔顧家的,但是卻看著賈家又來了,這次不僅是要錢的事兒了,還有離婚的事兒。賈富這種媽寶男,家裡又有惡婆婆彪悍姐姐還對媳婦兒動手的貨色,如果離婚想再娶是很不容易的。
但是,他綠帽子都已經戴的全公社都知道了,如果不離婚,以後著“小王八”的美名可就要扣在腦袋上下不來了。再一個,他實在是抗不住大蘭子一說話就一股屎味兒。
昨天撈了一個多小時才撈上來。
不是不好撈,而是大家都不想伸手,太惡心了。
更更不要說,這女人還想弄死他。他也怕啊!
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臉麵了,必須離婚!
總之,現在他們鬨成一團,香織倒是挺想對他們再動手的,但是看著他們已經要糾結人搜山找她,香織還是決定早早脫身。反正,自己最重要。
這些人因為這些屁事兒,怕是也要糾纏很久了。
她想明白了,二話不說,這才帶著自己烤好的雞,以及乾糧還有衣服,踏上了火車。
她有一張介紹信,倒是很有用處。
要說香織辦事兒也是有套路的,她把戶口本她的那一頁撕下來了。這就是以備不時之需。可能完全用不到,但是還是帶著。彆以為把這一張撕下來就一點用也沒有。
現在沒文化人多,不懂的這戶口本不能這麼搞,還是有一些人這麼乾的。
香織反正就裝作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山裡丫頭,這麼乾也是正常的。
哦不,不是裝作,她就是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山裡丫頭。
不過是因為多了上輩子記憶,多了十幾年的準備,自己留心觀察,才比彆人知道的多一些罷了。香織一路作者火車,在中途倒車,直奔南方。
香織走了,但是臨走之前雖然做的是小事兒,但是也攪合了一大通渾水。
其實她也知道,她就算去了南方也不安全,因為她雖然有介紹信有一頁戶口,可是短期糊弄還行,長期肯定不成的。到時候,就也是盲流兒。
她不想做盲流兒的,但是這是她最好的選擇了。
她可以先湊合著,等明年在看看情況。她上輩子是活到政策下來的。所以她知道這邊是改革開放的試點。她暫時先用介紹信糊弄著。然後徐徐圖之。
明年新的政策下來。她可以找更多的機會。
其實要是幾天前,她肯定不敢這麼做的,但是誰曾想她爸能搞這一出兒呢,她掉包了,手裡有了錢,計劃就不同了。她果斷的決定來南方謀出路。
雖然不能繼續讀書很可惜,但是不上學也未必不能學,當初小五子叔叔沒有考上高中,最後還不是以市狀元的是否能考上了北大?可見,隻要認真都可以的。
而且她本身也有初中畢業證,她都帶出來了,從實際上來看,已經比很多姑娘強了。
香織覺得,隻要自己努力,會過好的。
一千多,她節省一點能花幾年呢。
就在顧凜跟徐小蝶重逢時候,香織也順利抵達了小漁村,好在她有介紹信,以“尋親”的名義過來的,她找了一個旅館,暫時落腳下來。
這麼一看,這當閨女的就比當爹的厲害多了。
顧凜還要蹲橋洞,還要跟盲流兒要飯的搶地盤兒挨揍呢。
她倒是不錯的,還有了個可以落腳的地方。
雖然也不是儘如人意,但是香織很知足了。她在顧家過的什麼日子,自己也是清楚的。可是她不能不乾活兒,因為人還小,總是脫離不開。
但是現在不同了。
彆看香織放棄了學業,但是其實她自己都清楚,隻要在顧家,自己百分之九十九是讀不成高中的。就算勉強讀了,考大學還有想摘桃子的堂姐。
這就靠不住的。
她不是不相信沒人幫自己,但是她也清楚顧家人多會裝,短暫對她好,坑騙外人,這是有可能的。而且彆人不可能一直關注她照顧她。她現在能做這麼多事是因為這些年她都老老實實乾活兒,但是如果家裡人知道她“不老實”,到時候真的控製她其實很容易,因為,雙拳難敵四手。
她現在就打算湊合著一段日子,等明年改革開放。
也不是她不想找工作,主要是找工作這事兒,不管什麼時候都最難,她雖然出門的時候信念堅定又有目的地,但是到底才十五,兩輩子都是第一次離家這麼遠。
她暫時想先貓著,平複一下心情緩一緩。
不過!
香織寫了兩封信,寄了出去。
她能相信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她打小兒就交易的江舟。另外一個就是曾經的同班同學王美寶。
而這兩個人也在香織寄信之後的幾天後收到了。寶丫馬上就要開學了,這學期讀高中她要住校的,所以已經開始準備一些住校的東西了。正好高錚也是一樣,兩個人倒是都一起。
“啊啊啊啊!!!”
“怎麼了?”
“出了什麼事兒?”
王一城和高錚都竄出來。
寶丫不是去門口拿信的嗎?
郵遞員剛走她就叫?
“誰的信?”
寶丫震驚:“是是是,是香織。”
她都沒有想到,竟然是香織來的信,她補充:“香織從南方寄來的。”
王一城:“臥槽!”
他難得說臟話了,感歎:“這丫頭厲害了啊。”
寶丫趕緊撕開信,一目十行,隨即眼神微妙,她輕輕咬著唇,說:“她從顧家跑出來了。香織爸爸很是豬狗不如。”
竟然自己拿錢走了,讓女兒置身那樣的境地,這就是壓根沒考慮香織會有什麼下場了。他那麼做,香織哪裡還能讀書?怕是隻要他不回去,這筆錢保不齊都要香織承擔了。
真是太齷蹉太惡心了。
寶丫認真:“我從來沒有那麼厭惡一個人,從小到大,這是我最厭惡的,最最厭惡的第一個人。他怎麼能這麼惡心,乾出這種事兒。”
王一城:“我能看嗎?”
寶丫:“可以的,她還問你了,希望你能給她點意見。”
王一城接過信,點頭:“她雖然衝動了點,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成算。”
香織跑去南方,是奔著明年的改革開放。
“她倒是挺厲害,走之前還要攪合一下。”雖說沒乾什麼特彆大的事兒,但是王一城覺得香織的思路是對的,既然他們要搜山,她快點走一定是最對的。
不能為了多找麻煩而讓自己被人找到。
這要是被找到,香織保準落不得好。
至於大蘭子,香織這一手兒對大蘭子倒是一擊即中。
他看了一會兒,說:“回信的時候,拿二百塊錢寄給香織。就說是我們借給她的,讓她好好保重自己。”
寶丫驚訝:“爸爸你竟然會借錢出去!”
這可真不像是她爸爸的為人。
王一城手指點著信紙,說:“我賭香織有前途。錦上添花總是不如雪中送炭。”
寶丫:“你可真雞賊啊。不過我知道啦,我阿爸就是嘴硬心軟,其實你就是覺得香織可憐,才給她錢的。我知道你好心的。”
王一城睨她:“你又知道了,那以前我怎麼不給?”
他調侃著笑。
寶丫:“因為以前你也沒有能多啊。要幫彆人的前提是自己有,自己都不多,怎麼可能幫彆人呢,但是如果自己有,又不影響自己的生活,那應該開始可以幫人的。而且,香織是信得過的人。”
她知道的啊,爸爸幫人也不是隨便幫的。
王一城失笑:“果然我閨女最了解我。”
高錚:“……”
這父女兩個又要開始互吹了嗎?
在互相吹捧,互相表揚這件事兒上,他們真是從不讓人失望。
“好啦,彆說這個,我們再說香織啊,爸爸你還有什麼好建議啊。香織這個情況,真的挺不好處理的。”寶丫自己想了一下,她覺得,換了任何一個人,都很難有更好的解決方案。
她也替香織發愁。
這顧家,真造孽。
現在問題不光是香織跑了的問題,還有她的身份問題。
一旦被發現遣送原籍,她就落入顧家手裡了。
“爸爸……”
王一城:“我想想吧。”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王一城:“誰啊。”
“王一城,我是藍淩。”
藍淩家親戚已經走了,這幾天王一城帶隊,領著他們到處玩兒,似乎要把首都的大街小巷多走遍,真的不辜費一點時間。充分表現了與時間賽跑。
總之,每天都早出晚歸,他們一行人每次回去都直接誰家,一周下來,幾個人已經走了,帶著滿滿的旅遊記憶還有疲憊的身體。當然了,中間他們想找藍淩的爸爸談談的。
但是藍淩爸爸也不是傻子,假稱出差了。
所以啊,人家惹不起躲得起。
人是前天晚上走的,昨天藍淩在家睡了一天,王一城也在家睡了一天。
這活兒,真的挺累的。
王一城今天一大早去電視劇藝術中心討論他的小說改編,這也敲定下來了。
他日子可太充實了。
“藍淩你怎麼來了?”
藍淩:“我媽買了一些荔枝,我給你送點過來。”
她本來是不知道王一城家地址的,但是前天散夥兒的時候偶然說起,她才發現王一城住在她姨媽家隔壁。她偶爾也過來的,但是沒想到半學期了,一次也沒碰見。
這不,前天才知道,今天就拉送荔枝了。
王一城:“這個可是好東西。”
藍淩笑眯眯:“寶丫是吧,過來吃荔枝啊,這是……”
王一城:“小錚,我前妻的兒子。”
藍淩眼神閃了閃。
她還真是有點驚訝,離婚了處的還挺好啊。
“這是我一個係的同學,藍淩,之前的導遊就是他家的活兒。這是王美寶,我閨女,小名寶丫。我曾經的繼子高錚,你叫小錚就行。他今年考上了清華。”
藍淩:“咋不考我們學校?”
高錚:“我考哪個都行,選一個喜歡的專業。”
藍淩:“……”
不得不說,不管是高錚還是寶丫都要感慨。王一城這個人吧,他就是挺受女同誌歡迎的,前有關穎心,後有藍淩。
藍淩:“寶丫你這條裙子真好看,我在百貨商店看過,不過沒有我能穿的尺碼了。果然啊,我的眼光沒有錯,這條裙子就是很好看的。”
寶丫:“啊,我買的時候售貨員姐姐就說隻剩下一條小碼。”
“是了是了,我去的時候也這麼說。”
兩個人很快的說起來,女孩子之間的來往,就是這麼簡單,很容易就因為一點小事兒熱絡起來。
“哎,你去的時候看見有一條黃色的了嗎?大概是蓬蓬袖,荷葉邊,那條也好看,隻剩下大碼了,我還是不能穿。”
寶丫激動:“看到了看到了,我也不能穿……”
兩個人說起來,既然有外人,他們就沒有說香織的事情。
不過藍淩倒是期期艾艾的說:“我聽到你們說起什麼香織,沒事兒吧?”
王一城驚訝的看向了藍淩,藍淩立刻舉手:“我不是想要偷聽的,我一走到門口就聽到你們說了。”
王一城:“……”
真他媽什麼隔音啊!
果真隔牆有耳。
幸好他沒有說的更多。
不過,其實他說了也沒有什麼的。
“我們同村一個小姑娘,我閨女以前同學,爹騙錢跑了,家裡人想讓小姑娘換彩禮。還要讓她背債。她逃了出來,但是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
其實香織倒是可以跑到一個小山村,一般人也不去城裡自然用不上證件。但是誰知道是不是剛出狼窩又入虎口。再說香織的個性也不是這樣的。
王一城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主要也是因為藍淩不認識他們家鄉的人,不存在通風報信。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藍淩氣的顫抖:“這什麼人啊,怎麼那麼不要臉!”
她是那種富裕人家出來的小孩兒,家裡又是一個女兒,她跟寶丫一樣,都是被寵大的,自然看不慣這個。兩個人同仇敵愾。氣的不要不要的。
突然間,藍淩掃到了信封上的地址,沒看清,但是打眼兒一瞅是南方。
她愣了一下,說:“她在南方?”
王一城點頭:“她都跑了還不跑遠點?從大北邊跑到大南邊,真是不好辦。”
就連王一城都真心覺得不好辦了。
藍淩突然說:“我有辦法。”
王一城:“???”
藍淩認真:“讓她去港城吧。”
王一城:“哎?”
藍淩:“她在這邊,被人抓到就是盲流子,也要遣返,她不能一直做黑戶吧?她既然已經在南方,讓她去港城,現在有抵壘政策,我家那邊有親戚在港大教書。可以安排她到市區,隻要順利到市區,加上我親戚可以給她做擔保,她能拿到身份證。她可以留在那邊,也可以待兩年回來,這有了身份,就正正當當。”
王一城:“臥槽!”
他再次震驚了。
他果然還是見識少了,還能這樣?
他也沒想到,這不怎麼熟悉的藍淩,還真的有辦法!
王一城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