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薑芙 鹿燃 5812 字 2024-03-20

......

這場雨一直纏綿到了夜裡,待給崔枕安的藥浴熬好之後陰雨初停。

小廝將浴桶擺在了內室的屏風之後,將其用一桶一桶熱騰騰的藥汁子灌滿,房內藥霧氤氳。

小廝退下之後,薑芙入了內室,此時的崔枕安已經自榻上坐起,身上的衣衫早就換成了泡浴時所穿的單薄白衫。

他雙腿傷勢未痊愈,走路難成,需得由人攙扶著才能站起,由窗榻到屏風,不過幾步的路程,他由薑芙的肩身做倚,卻也走的十分費力。

薑芙很有耐心,一步一步陪著他挪到桶邊,最後終於整個人入了桶中,一坐下,桶中水位剛好漲於齊肩,崔枕安隻露了個腦袋在水麵。

見他入水,薑芙順手取了一旁的巾帕搭在桶沿上,崔枕安盯著她的手背卻皺了眉,“手傷了?”

話落,他自浴桶中伸出手來,拉過她的手。

這一見,果然有一道血痕掛在手背上,血跡早就凝固,也未覺著疼。薑芙眨巴兩下眼睛,全不在意,“應是下午在灶間弄藥材時候劃的,小傷口而已,我去上些藥便好了。”

她試圖將自己的手抽離出來,卻被崔枕安抓的更牢,他拇指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語氣有些埋怨,“往後給我準備藥材的事,讓他們去弄就好了,這種事不必你動手的。”

雖說是埋怨,可在薑芙聽來卻是他在心疼,不由心裡也甜絲絲的,“你的事我不想假手於人,我好歹懂些藥理,再說這麼久以來你的身子都是我親自照顧的,哪裡能換人啊。”

此言不假。

為崔枕安做這些,都是她心甘情願的。

去年秋獵一過,京中泛了傳言,北境世子崔枕安於圍獵途中身負重傷,昏迷了幾天幾夜,連宮裡的醫師也束手無策,上策沒有,便有人出了旁門,衝喜之說一出,京中貴女皆人心惶惶。

單說崔枕安其人,雖玉質金相,俊逸倜儻,又是北境王獨子,可同時他又是北境來的質子。

質子為何,雖富貴,卻也是挾權的人質,又傷的不人不鬼,試問京中哪個高門貴女願意為了個有今天沒明日的人,拋了後半生的平安富貴嫁給他?

怕什麼就來什麼,正因沈家稍沾了皇親,這門親事真就落到了沈家頭上,姑父和姑姑自是舍不得自家女兒,便將薑芙推了出來。

眾人心定的閒暇,又開始同情起薑芙來,皆說她命苦。

殊不知,在薑芙心裡,關於能夠嫁給崔枕安這件事,就好似老天予她的唯一一次偏愛。

自小到大,她在沈府中半分鋒芒不露,眾人皆以為她膽小無能,蠢笨可欺,卻無人知,她早在少時便已暗自心許崔枕安。

想必,就連他也不曉得。

因他傷勢嚴重,每隔兩日便要泡一回藥浴,一泡便是兩個時辰,這一趟折騰下來,便又快到了深夜。一身藥香的崔枕安坐於拔步床邊,薑芙取了乾淨的軟巾為他擦乾頭發,兩個人挨的相近,崔枕安聞到她身上淡淡的丁香氣,不由整個人又貼靠近了些。

薑芙手上動作放緩,一雙圓大的杏目正對上他的眼。

因在藥桶中泡了許久,原本冷白的臉上掛上隱隱的粉紅,連帶著一雙桃花眼也浮著些霧氣,由燭光一照,更顯眸色深重,一對長眉似由仙手親修,整齊而秀。

二人對視片刻,崔枕安忍不住抬手將她耳前的碎發攏到耳後,修長而溫的指尖亦正好劃過她的耳輪。

刹時,薑芙的耳輪紅過唇角,她有些害羞的垂下眼,扇麵似的羽睫在眼瞼上投下一道陰影,崔枕安又貼靠過來,唇畔輕輕貼在她的唇角之上,掌心一點點遊搭在她的纖腰處。

隨著他的氣息越發深重,薑芙整個肩膀緊繃的越發厲害,意中人在前,她如何不心動,隻是......

一念及他的傷勢,薑芙果斷抬手推在他的肩上,整個背朝後挺去,與之拉開了些距離,“你傷還沒全好呢......這樣對你傷情恢複不利......”

崔枕安由當初的半死不活到現在能坐能行,這中間費了薑芙不少心力,也正因為他的傷,二人成婚半年有餘從未圓房。

每每他有些暗示,也都因著薑芙的顧念而止。

這回亦是。

見她如此,崔枕安也不惱,隻輕淺笑笑,伸手將人重新撈回懷中,下巴杵在她肩窩處,就這麼安安份份的抱著她。

聽到他的氣息稍稍安定了些,薑芙才將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柔聲說道:“我隻是想讓你的傷好的快些。”

“嗯,我知道。”崔枕安自背後抬手輕撫了她的後腦,手力溫柔,一雙原本含著笑意的眼在薑芙看不到的角度卻替成了警惕猜忌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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