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薑芙 鹿燃 6540 字 10個月前

細軟的聲音自他身上傳來,崔枕安下意識一問:“什麼?”

薑芙又將提示更進了一步,直白道:“就是,宮宴之上.......你可曾遇到過什麼特彆的事?”

他手上動作未停,“每年宮中宴請都不少於幾回,你問的是哪一回?”

“就是......四年前的宮宴......在盛夏.......”薑芙輕輕扯著他的衣襟,不知為何,每說起一個字都覺著不大好意思。

隻見崔枕安手上動作一頓,隨而眸珠微動,當真似認真的想了片刻,麵色如常地搖頭,“沒有。”

“怎麼,你有?”他反問道。

此下,薑芙眼中閃動的那點子期待一下子又化為泡影潮落下去,她曾想,或許,或許他會對自己稍有些印象,即便那日她哭鼻子的樣子的確狼狽。

這也是為

何她遲遲不與他說起的原由之一。

在薑芙眼中,崔枕安似天上的星辰,是不可摘指的聖物,與自己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或也是骨子裡的那點子自尊更讓她羞於提起在齊府受的每一次刁難。那樣會顯得她太難堪。

“沒有.......”她搖搖頭扯慌,緊接著又加了句,“那年的荷花很好看,花期很長。”

碗裡的黑色藥膏都舀儘,無一不塗在薑芙的背上,崔枕安將空碗放置一旁,輕輕拍了拍薑芙的後腦,“好了,隻是難為你這幾日睡覺都得趴著。”

“往後可彆做這麼傻的事了,你隻護好你自己就成。”

這句話不光是安慰,更是對她的忠告。

薑芙哪裡聽得出其中一層深意,若再有一回,她也會毫不猶豫的似這回的選擇。這話她也隻當了耳旁風,撐著胳膊自他身上撐起,糊弄似的點頭應下:“知道了。”

薑芙身上的傷口不淺,好在她皮膚算和,換了幾回藥,在第二日的時候傷口便照比先前好了許多,痛楚也不比先前明顯。

她特意挑了一身寬鬆的衣裳,隻是後背繞了一圈輕薄的白紗,與藥膏綁在一處覺得緊繃,她連動也不敢大動,活動幅度稍大便覺著傷口扯著疼。

巳時一過,宮裡的醫官使便帶著人來例行每半月一次的檢查。

名為崔枕安看傷。

醫官使此回來一如往常,帶了兩位醫佐和兩個藥工,因崔枕安的身體一直都是薑芙照料的,因此每回來也是先同薑芙交涉。

薑芙將崔枕安每日所用的藥與他的身體狀況都與醫官使一一說明,再由醫官使為崔枕安看傷診脈。

診脈時薑芙便退出內室,恰正在門口院中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與內宮醫官使同來的其中一位醫佐是薑芙的舊相識,名喚鐘元。

若說這世上除了崔枕安之外還有一個可信的人,那便是內宮中的小太監鐘元。

在薑芙印象中,鐘元與她一樣命途多舛,他少時因家貧而入宮,在禦藥房做最不起眼的打雜藥工。

那年京城發了時疫,薑芙院子裡的人不慎染上,姑父二話不說將整院子的人連帶著無事的薑芙送到了京郊的一處行宮去。

名為養病,實為丟去等死,那時疫一來,京城所有染疾的皇親或是宮人皆被帶到那裡,與世隔絕,再胡亂從禦藥房抓上幾個懂醫的人去診治.......

彼時鐘元初入宮中,無權無親更無靠山,這種丟命的差事自然落到了他的頭上。

隨著時疫越發凶狠,行宮裡的大半都倒下了,來時的藥工也所剩無幾,鐘元每日忙裡忙外,幾次累倒,薑芙一來不忍,二來也著實不想看著這麼多人憑白的死在這裡,仗著自學過兩年醫術就自請幫忙。

一來二去,便與鐘元熟識了。

鐘元雖是最末流的藥工,可醫術卻很了得,薑芙每日喝的都是他親配的方子,一場要命的疫病下來薑芙不僅安然無恙,且行宮的人也活下了大半。

聖上大喜,封賞之時鐘元卻謙虛退賞,還說救命的方子是卸藥房的內臣監官楊奉禦所開。

一時間龍顏大悅,楊奉禦受賞,連帶著憑白領功的楊奉禦也開始重視起這個不起眼的小藥工來,且將他收為義子,頗為厚待。

兩個人知道京中人多嘴雜,且各自都懂在漩渦沼澤裡存活有多麼不易,因此二人明明也算得上生死之交,相見卻裝作不識,隻是偶爾得見會說上幾句。

最近因為崔枕安的關係,兩個人見麵次數不少。

薑芙隻是與鐘元過了眼神,隨後薑芙便邁下石階當著眾人麵道:“世子有幾味藥用完了,哪位隨我去看一下,好做個記錄。”

“既如此,那便由在下去吧。”因薑芙離鐘元最近,加上隨行的人都不願在這大熱的天挪動,鐘元此話接的倒是理所當然。

薑芙點頭,抬步便朝灶間行去,鐘遠隨之跟上。

她不知道的是,身後的內室中,隔著一層軒窗,崔枕安將薑芙的背影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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