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2 / 2)

薑芙 鹿燃 11885 字 10個月前

指尖兒在針身微轉幾l下,稍停半刻後才將針取出,披散的長發此刻搭在肩上,遮了她小半張臉。

深喘兩口氣,複而躺下,一閉上眼皆是今日的驚心動魄。

......

崔枕安這個時辰再回殿中,方柳瞧他麵色紅潤,也知他去了哪裡,明明想要勸解幾l句,卻又不敢聲張,想一想還是忍了。

“昨日讓你整理的東西可理好了。”身形立落邁入偏殿的書房,接過仇楊遞過來的一杯茶一飲而儘。

方柳忙一上前,以掌示桌案,“您拿回來的那幾l頁

記錄都一一整理出來了,我已經按您的吩咐皆抄在冊上,一字不落。”

除了放在薑芙殿中的卷宗手抄本,他這還有一冊,昨日自她殿中拾回來的東西,他稍看了些,覺著或會對清查此案有所助益,畢竟她也學過一陣子醫術,受得鐘元真傳,有些東西可做參考。”

繞過桌案後坐下,拿過冊子淺看一遍,不由又想起今日入宮時與小鄭後的談話,姨母為人素來坦蕩,對他也是知無不言,可今日一談許定年案她神色中流露的那種失措是無法輕易掩住的。

不由多心。

再一瞧這冊子上相關之人,不僅記錄了其生母溫肅皇後,還有舅舅鄭君誠。

舅舅曾在北境官醫奉院當值,負責官醫奉院中大小事務,當年揭發許定年害人一事正是鄭君誠。

“方柳,”當年出事,崔枕安年歲尚小,許多內情根本不知,要向方柳打聽,“我記得,舅舅當年官醫奉院的官職是母後幫他討的,他本人並不太懂醫理。”

“的確如此,倒不至於一竅不通,隻是稍學了些,溫肅皇後與鄭大人姐弟情深,官醫奉院的職位是她向皇上討的,左不過也是負責一些治病救人之外的事務,聖上便同意了。”

溫肅皇後與皇上的感情深篤,她為人有些強勢,皇上自是寬仁忍讓,許多小事上不願計較,無傷大雅的事也便允了。

的確姐弟情深,甚至太甚,有什麼好東西皆推他上去,一提到這個舅舅崔枕安便頭疼,“雖說他是我舅舅,可有些事我也不得不提,此人不學無術,無才無能,當年母後且給隨意安排個差事吃些空餉也就罷了,竟安排到官醫奉院內持事務,他除了斂財還能做什麼。”

一提到這個舅舅,崔枕安總能聯想許多出來,他身子微微前傾,又細細在先前薑芙所抄錄的醫理上掃了一眼,“既是這樣難的東西,他醫理不精,又是如何發現許定年下毒?”

“且許定年的確是擅施針擅以毒攻毒,既官醫奉院能收用他,何故又不信他?”一重迷團聚在崔枕安的頭頂,“許定年家祖上二代行醫,我與他無仇無怨又何故給我下毒?”

“殿下,當年王府裡有位姓許的側妃是許定年的妹妹,會不會......”方柳沒接著講下去,可他話中深意連木訥的仇楊都聽得出來。

無非是說因府裡女人爭風吃醋。

王室中爭權奪立並不少見,今日的世子來日便可稱王,且北境世子從來都是立賢不立長,到了崔枕安這代北境王唯有他一子,若那姓許的側妃有子嗣,借著行醫之便給他下毒尚可說通,她連子嗣都沒有,到底又是為何。

凡事沾上舅舅鄭君誠的邊便總沒好事兒,眼下這一樁樁一件件,讓人心生動搖。

可惜當年他不大記事,這卷宗到底有人沒被人篡改還兩說,再一細想自己父皇是個仁德之人,若不查清哪裡會這般糊塗定案。

當年讓他篤定定案的到底又是什麼?

僅憑著現有線索想要將此案弄清怕是有難處,他倒不是想證明許氏清白,他更想

把證據甩在鐘元的臉上告訴他崔氏無錯。

如今兩難,倒是哪一頭都抓不清。

即便沒證據也得查,他一拍手掌將冊子合上,“舅舅到哪裡都不安寧,近日臨州如何了?”

自打北境接管臨州,皇上便將鄭君誠調了過去,臨州臨水,管轄之地有一處大碼頭,行商旺盛。

來往稅收高豐,可即便是這樣一片地他仍管不住,臨州頻頻出亂,當地商賈勾結衙門欺壓百姓之類,他竟一次沒上報過,若不是崔枕安的密探來報,還仍被蒙在鼓裡。

若非是因得親舅舅,崔枕安隻怕要罵上一聲禍害再殺頭。

如今他仗著皇族身份越發不知收斂,即便是崔枕安的長輩,他也難再忍。

“這件事可從鄭君誠身上一查,凡事與他沾上,我總覺著不對。”記憶中的舅舅沒給他帶過一次好處,無論是已去的母後還是姨母小鄭後都不少為他收拾爛攤子。

方柳眼珠子一轉,“許氏一案若是從鄭大人身上查怕難,想來年老親近的仆從應知一二。”

崔枕安擺擺手,“你看著辦,許定年一事最是要緊。”

方柳得令,“屬下明白。”

......

夏末秋初,良辰吉日。

晴晏天氣,萬裡無雲。

喜鵲繞著枝頭轉了幾l圈,宮人浩浩蕩蕩的入了太子府,隨著宮裡冊封的旨意一同來的是山海無邊的賞賜。

原本清冷肅靜的太子府,一下子變得人湧歡騰起來。

任是誰也沒想到,這個當初被人似犯人帶到府中的女子,搖身一變竟成了太子妃。

不知前情,府中下人胡傳,還以為是哪裡來的美嬌娘,用了什麼手段迷惑了太子殿下,一躍枝頭變鳳凰。

直到旨意一來,方知是太子發妻。

崔枕安拉著薑芙的手在長殿外跪接聖旨,謝恩過後,又帶她一同回長殿。

一入長殿,便總能讓她記起先前在這裡發生的一切,甚至那張巨大的屏風仍在,看過去難免窩火。

“端雲殿離這裡不近,往後你便住在這裡吧。”崔枕安一直拉著薑芙的手未放開,先前在氣頭上,如今轉過念,倒是想同她好好說說話。

一入這長殿,總能給薑芙一股壓迫感,使人心慌,薑芙搖頭,“端雲殿就好,我想住在那。”

聽她一口回絕,崔枕安盯了她良久,最後不予計較,“也好,隨你。”

她不願來,他可以去,這沒什麼難的,隻要她自此後不再提那個名字,將那個人忘個乾淨就好。

話沒說兩句,仇楊便自外求見。

進門時見薑芙也在,一同往日尷尬的不知該如何稱呼,今日痛快先行禮:“見過太子妃。”

對於這個稱呼薑芙尚未適應,也未想適應,好歹從前出身貴家,禮數不在話下,隻稍抬手,“不必多禮。”

仇楊站直身子才想同太子回話,卻又遲疑著望向薑芙一眼,崔枕安見出他的顧念,隻道:“你

說吧。”

仇楊得令,這才敢開口道:“先前派出去的人回來了,說臨舟那頭鬨事越發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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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薑芙並不放在心上,也不便旁聽,便立到一側觀景,卻在目及到未關門的偏殿時鎖了目光。

自這角度看去,那偏殿像是書房,牆上掛了一張巨大的羊皮地圖,一道殿門折起,在此望去也隻能看到半張。

她自小上京,對各州各縣自是沒有見識,所見所望也不過是京城環圍,即便現在將她放出京城,怕都不知去哪。

見到這地圖的第一眼,她心口一跳,京城射出百裡州縣無數。

以京城為中心,她眼見圖上線路忍不住暗自伸出食指在掌心比劃,不敢動作太大,亦不敢太靠前。若能將這些記住,說不定來日可用得上。

“這麼多?”——身後忽然傳來崔枕安一聲。

明明聲音不大,薑芙還是嚇了一愣,手指縮回扭過身去看他,隻見他又陰起張臉,不知在同仇楊說什麼。

“是,近些日子越發頻繁,聽說已經丟了幾l家女子,人在街上走著走著便不見了。”仇楊應道。

細聽才知,不知哪座州縣女子丟的稀奇,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崔枕安了解一應後,又命仇楊退下。

光自他臉上就能瞧出現在外麵的爛事一堆,一一等著他處置。

臉色越發沉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再抬眼正好見到薑芙不知何時站得老遠。

“你做什麼去了?”他問。

“你們說的要事,我怕不方便聽,便站得遠些。”薑芙麵色從容。

崔枕安招手,“過來。”

薑芙才一近前,手腕便被他握住,“既成了太子妃,往後府中大事小事需得你管顧,先前仇楊和方柳兩個大男人總有錯漏,不方便。”

薑芙眼珠子一轉,分明想說什麼,可又怕他起疑多心,便未作聲。

先前薑芙對他的抗拒崔枕安皆看在眼裡,如何能不知,拭探性的加了句:“薑芙,彆動旁的心思,太子府到處是眼睛。”

她如何能不知,今日她隻剩下自己,與當初單槍匹馬的鐘元有何區彆,可鐘元敢做的,她又如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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