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重擊
“你不能這麼說你的母親!”小鄭後聲線抬高,難得厲聲,“在姐姐眼中,這世上沒什麼能比你還重要!”
“姐姐是鄭家長女,性子剛烈、處事手段或有些極端,但是她對你的愛你不能懷疑。”
這番話,使崔枕安聽出了些旁的味道,他長目微眯,耳畔又想起鐘元的話,“卷宗上所記,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身上的毒又是誰下的?”
他顯然現在根本不會相信這個說法,“母後,其實就算您不說,我也查的出來,我隻是更希望能從您的口中知道真相。”
小鄭後原本厲色的眸光漸漸和軟下來,沉歎一口氣,身子端坐筆直,又是一場沉默。
她似在斟酌該如何講說那些陳年舊事才更合適。
她不開口,崔枕安也不催促。
其實一早就知道瞞不住,從他那日在宮裡突然問起許氏的案子,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躲是躲不過去的,即便今日她不說,來日崔枕安也有法子從彆人那裡查到真相。
終於,小鄭後還是向崔枕安妥協了,不光是出於對崔枕安的疼愛,還有對許氏的愧疚。
“若當真要追溯起來,這件事的源頭在你父皇。”
崔枕安眉目一緊,未啟聲,身子稍挺直,靜靜待她說下去。
“當年你父皇還是世子時,就對你母親一見鐘情,彼時她已經有了未婚夫,你父皇未顧,硬是娶了她做了世子妃。姐姐性子剛烈,卻也拗不過王權,一對有情人,終是被拆散了,後來你父皇承襲北境王一位,姐姐自然也成了王妃。”
“都說強擰的瓜不甜,事實果真如此,姐姐為保家族即便嫁了也不痛快,與你父皇鬨事爭吵也是常有的事,可你父皇從不對她發火,凡事都寵著她順著她。”
“姐姐身子不好,兩個人成婚多年才生下你,她不喜你父皇,卻視你為命。”
聽到此處,崔枕安覺著哪裡不對,“府中那麼多姬妾,側妃亦有,父皇怎會隻有我一個孩子?”
在崔枕安問起後,小鄭後顯然將麵容壓得更低,似做了萬全的準備才又抬起,既已開了頭,再隱瞞下去便沒什麼必要,“這件事便是姐姐的錯,我不能為她狡辯。她因對你父皇過於怨恨,多年以來,一直在你父皇的飲食中下毒,倒不致命,隻是長久用去,便會使男子無法......無法生育。”
小鄭後說的含蓄了。
是以因為怨恨,所以才不想與他接觸,在崔枕安出生以後,崔枕安的生母便將手下的重了些,使他夫君不能人道,再也碰不得她。
因而他除了崔枕安之外,根本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孩子,這樣一來,崔枕安的世子之位也不可能有人可以撼動。
既夫君壞她姻緣,她便毀其一生。
無論如何也不讓他好過。既不得如意,便抓權柄。
之後鄭氏迅速崛起,權掌一方,要知崔枕安的外祖父原先在北境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文官
。
這話就連崔枕安這樣的心性聽起來,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於胸,他一下子便懂了母親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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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父皇都知道嗎?”
“怎麼可能讓他知道,”小鄭後搖頭,“也正因要保這個秘密,所以才有了後來的事。”
不等小鄭後接著往下講,崔枕安立即警覺,“此事是不是和舅舅也脫不得乾係?”
“其實你舅舅本意也不是害你,”小鄭後愛親護家,在她眼中,家人做什麼總是有緣由的,“崔氏子嗣單薄,北境眾臣便有人對此勸諫,你父皇便選了許定年的妹妹入府為側妃,許氏通醫術,不久後便覺著皇上飲食不對,便暗自查去,可彼時世子府到處都是姐姐的眼珠子,哪容得許氏查下去......”
“加上當時你那不成器的舅舅在官醫奉院任職,他一早便與許定年不對付,便想出了個餿主意,將你的飲食中也下些微毒,到時找許定年來看,借機嫁禍給他,給他扣上個謀害王孫的罪名。這樣兩全齊美,既除了對頭,又掃清了障礙......”
“誰知你那醫理不通的舅舅藥用得過量,險些害了你......”
一想到這些,小鄭後便覺著揪心無比,昔日崔枕安中毒,險些丟了命,那小小的年紀,就因得大人的爭鬥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兒,最後命雖是險險保住了,卻也留了終身的病根兒。
窗外雨聲由大轉小,卻始終未停,崔枕安聽了,卻似擂鼓聲陣陣。
緣起緣滅,竟能如此......
在他的記憶中,母親嚴厲、冷硬,做事手腕的確會狠些,竟不知能夠如此!
誰若不能讓她如意,那便魚死網破。
哪怕,連自己也搭上。
崔枕安忽然一下笑出聲來,稍用些力,整個身上的筋骨都扯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