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母女 悶氣不會消失,隻會轉移。(2 / 2)

林姝:“給大嫂做鞋,有什麼麻煩的,這是咱妯娌的感情嘛。正好隔壁大嫂子還我布料,我給你做。”

陸大嫂:“那不好占你便宜,回頭我回娘家拿幾尺過來。”

她娘從十幾歲學織布,到現在都還抽空把隊裡分的棉花織布換東西,當初她娘就靠著織布換棉花再織布給家裡幾個孩子都張羅上厚棉衣穿的。

特彆能乾、很會精打細算的一個小老太太,方荻花都佩服。

隻是沒想到陸大嫂沒遺傳到老娘的精明。

方荻花聽見,“彆覥著臉去要,回頭拿兩塊錢跟親家買回來。”

她對陸大嫂這種皮糙肉厚的說話向來不客氣,半點都不見小心,要是說原主覥著臉乾啥,那真能氣得哭斷氣兒。

陸大嫂:“娘,那是我娘,誰跟誰啊,我說給你要的我娘樂不得呢。”

方荻花就沒再跟她扯皮,反正回頭給親家布錢就是。

陸二嫂:“娘,那我也抽空回趟娘家。你也給我……”

方荻花:“大忙忙的,沒事兒回什麼娘家?”

你娘家能和她娘家一樣?

你回趟娘家,哪一次不像打仗一樣大包小包?

那你娘還未必滿意呢。

當年打聽得好好的親家,誰知道婚後大變樣。

方荻花真是……總有一種打雁被雁啄了眼的惱火。

方荻花沒心思管兒媳婦們的眉眼官司,她眼睛疼。

給兒子們娶的媳婦兒個個都有問題。

老大媳婦兒明明是個人高馬大的女人,正經男人未必打得過她,結果見了男人就變成小媳婦兒,恨不得跪著伺候。

老二媳婦兒當年相看的時候可好呢,聰明伶俐,有眼力見,勤快,能說會道,爹娘人品也沒大問題,正好跟老二個悶葫蘆勻和一下,哪裡知道嫁過來立刻大變樣,心裡算計,表麵老好人背後下絆子,苛待自己男人閨女也補貼娘家,還欺負弟媳婦。

老三媳婦兒……

當初家裡欠了林奶人情,林奶提出兩家結親的時候她還特意問老三在部隊有沒有相中的對象,他說沒,她就給安排了。

原本尋思老三眼界高,一般女人入不了他的眼,林姝是她所見最漂亮柔軟的女孩子,興許能拴住他的心,結果老三新婚三天就跑了,到現在都沒回來!

一個兩個都不省心!

好歹著老三家的比過去大變樣,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愛生氣,膽子也不像耗子那麼小了,現在敢說敢懟的。

嗯,真挺不錯的。

她都能從趙美鳳手裡要到東西,雖然可能是給自己這個婆婆刨坑,卻也是有點本事的。

這麼一想,方荻花又滿意了。

三個兒媳有一個可靠的,這家就敗不了。

陸二嫂見婆婆讓大嫂回娘家卻不許自己回,登時心酸嘴苦,再被林姝似笑非笑地盯著就越發丟麵兒。

她一擰腰回屋了。

林姝還在後麵說呢,“二嫂,你可彆生氣呀。”

陸二嫂更氣了。

以前原主整天生悶氣,她每天看樂子不覺得有什麼,這會兒她突然發現不對勁。

婆婆對老三家的一直很維護,一直幫她懟彆人,尤其是自己這個二嫂和隔房大堂嫂。

婆婆對老大家的親近,雖然表麵罵但是語氣透著親昵。

唯獨對自己,好像挺見外的?

不,婆婆也懟過自己,但那就是真懟,並沒有沒透著親近?

陸二嫂越想越不對勁了,當時就老三家的附體開始憋著生悶氣了。

她心裡憋屈就想找人撒火兒,恰好見陸翠翠從外麵興衝衝回來,伸手便擰著耳朵給拎過來。

陸翠翠疼得直流淚,要叫,卻被陸二嫂直接擰住嘴巴。

陸二嫂將她摔在炕沿上,沒好氣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出去瞎浪,小小年紀想勾搭男人啊?”

陸翠翠不敢頂嘴,不頂嘴打得輕點,頂嘴就得十倍挨打。

陸二嫂看她雖然不敢頂嘴,梗著脖子一副討人嫌的樣子越發不滿,低聲斥責道:“瞅瞅你,長得難看,嘴巴也不甜,就不會去討好討好爺奶,讓他們也偏心偏心?”

看看老三家的那倆小東西,嘴巴多會甜乎人,把爺奶哄得多偏心他倆,整天給他倆喝麥乳精。

陸翠翠見她嫌棄自己醜,忍不住嘩嘩流淚,是我願意長得醜?那還不是你生的?

我爹那麼好看,你咋就把我生這麼醜?

老陸家多俊人,不說陸紹棠陸老爹那樣萬裡挑一的,就陸大哥陸二哥那也是英俊帥氣的男人,孫輩這裡甜甜和盼盼爹娘加成漂亮得像瓷娃娃,陸平和陸安受母親拖累略黑點,卻也英俊的。

唯獨陸翠翠,長得……用方荻花的話說,把老陸家這幾代人扒拉下都沒那麼醜的,黑皮,眯縫吊眼兒、蒜頭鼻、香腸嘴,彆說沒陸二哥的好相貌,就跟二嫂也沒法比。

陸二嫂一直說女大十八變,再不就說隨她舅,她有個舅舅就又黑又蒜頭鼻。

現在婆婆嫌棄自己,她不檢討自己,就賴閨女醜討人嫌,比不上甜甜和盼盼。

她捶了閨女一下,用氣聲罵道:“你心裡罵我呢?彆以為我聽不見你罵我!你是我肚子裡爬出來的,你腚一撅我就知道你往哪裡發騷。我和你爹長得都不醜,你為啥醜?還不是你格路玩意兒?你看人家甜甜和盼盼,咋就挑爹娘好地方長?”

她說了一通盼盼甜甜多好多得爺奶歡心給林姝爭臉,陸翠翠多醜多給自己丟人。

大晚上的陸翠翠也不能跑出去,就被她娘摁著聽抱怨,除了哭也沒彆的招兒。

她也忍不住想,為啥她娘打罵她,爺奶就聽不見呢?是聽見不管還是假裝聽不見?

爺奶咋就不疼疼她呢?

難道真是因為她長得醜他們嫌棄?

可爺奶也給她喝麥乳精呀,也從沒嫌棄過她醜啊,爺還給她買紅頭繩呢。

那就是他們對甜甜盼盼更好,給自己喝一次,給他們喝十次二十次吧。

這麼想她更難受了。

這時候外麵西邊傳來林姝甜美的聲音,“大嫂,你刨地好快呀,明兒我就能把催好芽的葵花籽種下去,你看,你幫我栽的菊花長得多好。”

陸大嫂:“沒事,你多做點茄子吃就行。”

林姝嬌笑一聲,“大嫂你放心,等咱家茄子長起來,我天天做,燉茄子、烀茄子、炒茄子、烤茄子、蒜泥兒拌茄子、煎茄盒……”

大嫂聽得直吸溜口水,借著微弱的星光刨得更快了。

陸翠翠突然生出一股憤怒,三嬸以前明明是家裡的受氣包,誰都能刺她兩句,誰的話她也不敢頂嘴,怎麼現在不一樣了?

三嬸變得厲害了,能說會笑的,奶還護著她為她和外人打架!

隻有自己,還是個受氣包,沒人護著自己。

奶為啥不護著自己呀?奶為啥這麼偏心?

嗚嗚,她好恨呀。

陸二嫂低聲咒罵道:“騷狐狸精。”

陸二哥洗完衣服進來,見陸二嫂摁著閨女,閨女一抽一抽的,“咋了?”

陸二嫂立刻沒好氣道:“這死丫頭一天天出去野,也不知道在家乾點活兒,今兒還敢跑河邊玩兒,我不捶她一頓,她哪天都給水猴子拖下去再也回不來了。”

陸二哥看了閨女一眼,“衣服脫下來我給你洗洗。”

陸二嫂立刻把閨女拖隔壁小北屋去換衣服。

三口住兩間屋子,西間是夫妻睡的炕,東間北邊隔了個小單間,一盤小炕,南邊是空地當堂屋用。

陸二哥拿了閨女的衣服,又道:“放學早點回家,幫你三嬸兒乾點活兒,彆去河邊溝裡玩兒,掉下去可撈不上來。”

五十年代當地修水渠,還修很多方口圓口的大井,盛滿水的時候藍汪汪的,大人看著都腳軟。

每年都有人掉下去,撈都撈不起的那種,人隻要掉下去就鐵定會沒的。

陸翠翠抽泣著點頭,卻越發不平衡,三嬸兒有啥好的?憑啥都幫她?

陸二哥又對二嫂道:“說說就行,不要打孩子。”

他們家隻有打男孩子沒有打女孩子的習慣。

小時候小妹淘氣犯錯,爹娘也從不打她的。

陸二嫂拉著臉,“她做錯了,不打不長記性,我可不能讓她長大了給人當後娘!男人管兒子,女人管閨女,你彆管我們娘們兒的事兒。”

見她竟然編排小姑子,陸二哥沒法兒接話,轉身出去洗衣服。

陸二嫂看他一點不體貼自己,就跟木頭一樣,她又憋屈得慌,一轉身跟原主似的躺著生悶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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