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和林躍也要去培訓, 雖然林父年紀大隻能安排在後勤,但是他學東西不慢,所以領導也讓他跟著一起去學。
他們吃過早飯先拐到陸家莊來。
林父過來看看閨女和孩子, 再跟方荻花和陸老爹道謝。
方荻花早早就帶著陸二哥去自留地了, 回頭直接去上工。
陸老爹就幫忙招待林父。
陸老爹:“他姥爺, 考上拖拉機手了,恭喜你, 這陣子辛苦你了。”
他不是好八卦的人,從不挖人痛楚, 所以不問離婚的事兒。
林父雖然不容易可他不承認,彆看他平時遇事軟, 他跟好人可很會雄競吹牛, 笑道:“不辛苦, 我比你還年輕幾歲呢, 我感覺現在渾身使勁兒, 一下子年輕了十歲似的。”
他還給陸老爹顯擺一下自己的肱一頭肌。
陸老爹:“……”
林父又問陸老爹當大夫如何,順便吹噓自己學東西也快, 要是當年好好學保管能當上縣大夫。
陸老爹:“你真厲害,要不繼續跟著我學學?回頭去縣裡當大夫。”
林父立刻哈哈笑道:“不了不了, 我不能和陸老哥你搶營生。我這不是考上拖拉機手了麼, 咱也不是那窩囊人,好好學那是肯定行的。”
他一下子又挺直了腰杆子, 揚眉吐氣得很。
原本他擔心兒子離婚自家會被人嘲笑,結果他和兒子雙雙考上拖拉機手,拎回去八斤肉和排骨,好好請幫襯兒子離婚的鄰居們吃了一頓。
村裡人不但不笑話,反而羨慕得不行。
林大娘和周母因為是主力, 有一種拯救了落難者的成就感,更是滿口誇,說“得虧離婚,黴運一去,好運就來了”,“看著吧,你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前頭老李家和林愛娣她爹還找他說酸話呢,說是不是也回去讓兒子離個婚,興許家裡就能換換運氣。
原本他怕孫家上門找茬兒鬨騰,結果這些天居然安生得很,並沒有上門鬨事。
他就覺得肯定是因為自己和兒子考上拖拉機手的緣故!
林父呀,瞬間就揚眉吐氣了。
陸老爹還得去醫務室就不陪他多聊。
林父又和閨女說兩句,主要是讓林姝平時多去林家屯陪陪林母,免得他和林躍不在家她一個人害怕。
林姝滿口答應,反正也不遠,她就當走路鍛煉身體。
盼盼和甜甜瞅著林躍,甜甜納悶道:“小舅舅,我怎麼覺得你變好看了?”
盼盼直言不諱:“對,以前瞅著有點……現在好看。”
林姝笑起來,離婚前林躍被孫曉紅挾製著,雖然人長得帥,可氣質總有點猥瑣,現在舒展陽光多了。
孩子都能看出來。
林躍嘿嘿笑起來。
一開始他還不適應一個人睡,但是考拖拉機手讓他全神貫注,考上以後又滿心歡喜,鄰裡們都來恭喜他,大隊乾部也找他談話,他忙得腳不沾地就都沒空多想,漸漸地也就習慣了。
林姝讓他們去市裡的時候看看一姐,順便說說家裡的事兒,再給大姐寫封信告訴一聲。
一直坐在姥爺懷裡的盼盼突然爬起來,跑去爺奶屋,踩著窗台把放在窗戶上麵的小盒子拿下來,那是爺爺給他準備的小錢箱子。
他瞅著外麵沒人,又從炕席底下摸出鑰匙,打開小錢箱子。
裡麵裝滿了錢!
大的一塊,小的一分兩分,還有一些毛票。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拿出兩塊錢來,摁了摁自己的小心臟,哎,有點心疼呢。
他歎了口氣,咬咬牙把錢放炕上,把小盒子鎖起來收好,然後拿著兩塊錢蹬蹬去找姥爺他們。
他把一塊錢給姥爺,一塊錢給林躍,奶聲奶氣道:“姥爺,小舅,你們考上開拖拉機,很厲害,這是給你們的獎勵和津貼,去市裡學習多吃點好噠。”
陸老爹整天跟他們嘀咕陸紹棠賺工資和津貼給家裡花,他可記得呢。
陸老爹和林躍激動得眼圈都紅了。
這孩子,咋這麼找人稀罕呢?
林姝也驚訝得不行,崽兒可是個小摳門兒,除了爺奶和娘、甜甜,彆人休想從他手裡拿走一分錢,基本就是個隻進不出的小貔貅。
他嬰兒時期的小肚兜、小衣服和小包被都留著,破了的不許林姝扔,好的更不許送人!
都在他奶的箱子裡收著呢。
甜甜:“姥爺,小舅,我是沒錢的,我的錢都被盼盼騙去了,我隻能嘴巴恭喜你們啦。”
林父摟緊了她,“我滴心肝兒乖乖,嘴巴恭喜就很好,姥爺喜歡著呢。”
他和林母林躍商量好的,從孫曉紅那裡拿回來的錢不少,就給林姝一十當私房錢。
林姝自然不要,“我在家不花錢,你們好好收著,在市裡該吃吃,彆舍不得。以後當拖拉機手了,工分和錢都不少掙,要敞開吃飽。”
林父瘦得過分,都是日常不舍得吃餓的。
說幾句話,時間差不多,父子倆還得去公社集合就告辭走了。
盼盼和甜甜送走姥爺小舅,也去街上和花花虎子幾個玩兒,甜甜會給他們講小人書的故事。
望著爹和弟弟輕快的背影,看看街上玩耍的倆可愛崽崽,林姝也倍感輕鬆。
林躍在憋屈了幾年付出一些代價之後終於成長了,崽兒們這輩子卻不需要再付出慘痛的代價。
原劇情裡孫曉紅給林家和崽兒帶來的災難再也不會發生了。
真好。
她腳步輕快地回家,拿下南窗上掛著的小韭菜鐮刀,挑著割了一些各色花朵和香草,拿去屋裡做插花。
插花講究個高低錯落,色澤搭配。
她插了一個玻璃罐頭瓶,放在堂屋飯桌上,又插了一個裂了上半截的瓦罐兒,放在自己的屋裡,還給公婆也插了一小把,放在他們窗台上。
插完花以後,原本煙熏火燎的屋子都亮堂許多呢。
“妹兒,在家做飯呢?”林愛娣挎著小箢子,裝著幾根黃瓜幾個柿子過來。
她回娘家知道林躍離婚的事兒了。
哎,林姝也太慘了,男人剛沒了弟弟又離婚,肯定得被人嘲笑,林姝肯定很難過,她想來安慰一下。
林姝聽見聲音忙招呼她進來。
看到水靈靈的西紅柿,林姝就洗了用藤編小笸籮送到街上給孩子們吃。
自家菜園子種得晚,現在葉子菜吃不完,但是番茄這種周期長的還不行,之前雖然栽了幾棵帶果的,卻都沒活下來,還是小苗苗的才容易成活。
“你爹和弟弟、大嫂都考上拖拉機手了,你們家……真是走運了。”林愛娣心裡高興,又有點五味雜陳。
林姝是越來越好了,自己卻……不大好。
就酸溜溜的。
林姝塞個西紅柿給她,“你家這個是粉粉的品種,口感麵,我家種的是紅紅的水水的那種,口感清甜,回頭你給我弄點種兒。”
林愛娣心道你咋就知道吃呢?
這時候外麵響起郵差的車鈴聲,隨即傳來周偉民的大嗓門:“林姝,有信!”
林姝對林愛娣笑道:“愛娣姐,你真是我的幸運預報員,你看一來我又有好事兒。”
街上的盼盼和甜甜一聽娘有信,立刻小飛鳥一樣飛奔過去,小娘子軍們也羨慕地圍上去。
這年頭誰家能收到外麵的信那都是很值得炫耀的事兒,大家都羨慕著呢。
沒牙的93歲老叔公又在嘟囔:“紹棠那孩子又寫信回來。”
老婆子懟他一下,小聲道:“你老糊塗了,紹棠沒了。”
老叔公:“我又不聾,我能聽見,除了紹棠誰還給他媳婦兒寫信?”
周偉民當上了臨時郵遞員,穿著綠色的郵差服,一臉喜氣洋洋的,看到林姝的時候兩眼亮晶晶的。
“林姝妹妹,你的信,是城裡大姐一姐來的嗎?”
不等林姝說話呢,林愛娣沒好氣道:“周偉民,我這麼大個人你看不見嗎?眼神兒不好啊?”
周偉民忙道:“看見了,這不是還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嘛。”
林姝以為是大姐來的信,結果一看竟然又是……陳燕明?
哎呀,這個陳燕明給戰友家彙錢,怎麼還給戰友家寫信呢?
他不會真對她有啥想法嗎?
不能不能,他倆素昧平生,她可彆自作多情,到時候鬨笑話就尷尬了。
周偉民很想跟林姝多說說話,可林愛娣虎視眈眈的,林姝又很忙的樣子,他也不好意思多說。
林姝:“偉民哥,忙不忙?要不要喝碗水?”
天兒熱,這些郵遞員都很辛苦。
周偉民立刻嘴角咧到耳根上,笑得很是燦爛,“要的。”
林愛娣:“你等著,我幫你端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