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問問本王,去了哪,乾了什麼,怎麼會弄得一身血。”
他這語調宮憫很熟悉,一開始燕昭翎故意嚇唬人時,就是這種故意用低低的嗓音放慢語調的調子,讓人提心吊膽。
“這不是王爺夫人該做的事兒?”宮憫問,“王爺這是想娶夫人了?”
燕昭翎一噎,又不經意的問:“你便這麼高興?”
他這話問得好怪,宮憫笑了笑:“王爺若是娶妻,我定是要討杯喜酒喝的。”
他這笑得不誠心,笑意都未到眼底,強顏歡笑。
“莫笑了。”他繃著麵皮道,那身駭人的氣息褪去。
話雖如此,宮憫還真想不出燕昭翎會娶什麼樣的妻子,不過燕昭翎穿紅色的婚服應當是好看的,他平時的穿著大多都以偏黑的深
色為主,叫人覺著死氣沉沉的,如他脈象一般,沒有活氣,也沒有求生的欲望。
“王爺好生霸道,自己不愛笑,怎還不許彆人笑?”
燕昭翎唇角繃直。
宮憫抬起手,指尖輕點了兩下他唇角,輕笑:“不笑便不笑罷,聽你的就是。”
“你對彆人也如此……”燕昭翎攥住了他的手腕,“聽話?”
宮憫眼簾一抬,聽出了他話底下的意思。
今天和二皇子見麵,看來他又多想了——也不算多想,二皇子也的確有拉攏他的意思。
宮憫沒有直接回答他:“王爺想讓我隻聽你一人的?”
“我沒這麼說。”
燕昭翎驀地鬆開他。
兩人一個來回的試探都像是僵持了好一陣,以燕昭翎偃旗息鼓收尾,浴房中熱氣騰騰,燕昭翎泡在水中,想起宮憫那句試探回來的話。
他抿了抿唇角,閉眼閉氣下潛泡入了水中。
“王爺。”門口響起敲門聲。
燕昭翎從水中出來,嗓音發緊:“何事?”
宮憫問他還得多久,等會還要針灸,太晚了影響休息。
好深的心思。
房中點著油燈,燕昭翎頭發半乾的落在胸前,他脫了衣裳坐在榻上,宮憫在他身後,牆上落下了兩人的身影,燕昭翎微微側頭,就能看到身後的影子動作。
宮憫把布袋打開,準備就緒,給他紮針,他背上傷處許多,有些宮憫知道怎麼來的,有些不知道,它們悄無聲息的在那些他不曾存在的歲月裡,在燕昭翎的身上留下了烙印。
燕昭翎聞得到淡淡的藥味,藥味中透著一股子文雅氣息,他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
銀針紮進了穴位,一點點深入,一根根針紮完,宮憫鬆了下手腕。房中很是安靜,往日兩人各乾各的事,倒也相安無事,今日是安靜,安靜中又帶著點不太尋常的意味。
他拿出醫書看了兩眼,餘光一瞥,突然發現燕昭翎身上有一紅色的東西顯現在皮膚下,他碰了一下燕昭翎的肩頭,針灸了這麼多次,還是第一次見著這玩意兒。
他一碰,那紅色的東西就從燕昭翎肩膀上往下麵去了,他的手腕被燕昭翎攥住。
“你乾什麼?”
“等會兒……彆動。”
眨眼間,那東西從燕昭翎腰間隱沒了,他弓著身,抬起眼,燕昭翎垂眸看著他,眼底的神色像是在看著一個輕薄他的歹徒。
宮憫將方才看到的東西說了,燕昭翎“哦”了聲,眼底寫著“不信”兩個字。
“你把褲子脫了瞧瞧。”宮憫說。
“宮大夫,適可而止。”
“……”
還是頭一回被當成占便宜的流氓無話可說,多新鮮。
要真乾了流氓事,也就算了,他既沒乾,可真是冤枉了。
這褲子自是沒脫成,那紅色的東西也沒再出現。宮憫心中有惑,這麼久了,燕昭翎一點都不知道?
翌日,宮憫一覺醒來,還沒睡醒,他雙手枕在腦後,躺在床上腦子裡又接上了昨晚的思緒,還在琢磨那事,門口輕飄飄的敲門聲都被他錯過了。
房門被人推開,一翻身影從外麵走到了床邊,陰影一下落在了宮憫的臉上,他半闔著的眼睛睜開,燕昭翎道:“該起床用膳了。”
宮憫從床上坐起身,黑發順著肩頭落下,他褻衣穿得鬆散,肩頭鎖骨都露了大片的肌膚,燕昭翎看了眼,彆過頭,道:“衣服穿好。”
他是不大講究這些的,拉了一下衣襟,道:“今天早上我不吃了,王爺慢慢享用吧。”
燕昭翎看了他一眼:“人無恒心,何以成大事。”
他甩袖離去。
宮憫:“?”
小冰塊還真是,心思越發的難琢磨了。
昨日上街抓的人和永氏一族沾點乾係,這次犯了事,牽扯出了往年的舊案,獄中審問一事,燕昭翎親自上馬,外邊的人聽著裡麵的動靜都不寒而栗。
永氏乃太後母族,要審這人,其中牽扯的人可就多了,這事容易得罪人,而陛下偏生交給了這位主,京城誰人不知這位爺的瘋狗屬性,到了他手裡,有得苦頭吃。
燕昭翎出去時,身上帶著一身血腥味,他拿帕子擦拭著手,扔下帕子大步往外走,走至一半,又停了下來,讓人去把昨天當差的一人叫來。
那人惴惴不安的到了燕昭翎身前,看到他衣擺下的血跡,腦子裡猜測他尋自己來的原因,隨後,聽他漫不經心的問:“那桃花呢?”
“桃……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