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事。”阿鈺說不小心沒站穩,聲音有些虛無縹緲的發顫。
沒過多久,腳步聲遠去。
簪子靜靜的躺在宮憫的手中,這簪子是銀的,模樣很是雅致,女子戴上應當是好看的,他身邊親近的女子,除了母親,也就隻有紅妱了。
門口敲門聲又響了起來,這回是燕昭翎,他素來蒼白的麵龐染上了一分不太正常的薄紅,但神情還是冷淡的,手裡拿著乾淨衣物走進了屋中,看到了桌上的東西,掃了眼,宮憫道這是彩頭,他“嗯”了聲。
外麵的雨還在下著,滴滴答答的聲響不斷。
“我替王爺看看肩頭。”宮憫放下簪子說,馬球場上隻大致的摸了摸,沒傷到骨頭,皮肉傷肯定是有的。
燕昭翎沉黑的眸子靜靜的看著他,不知道耍什麼脾性,麵上潮紅不散,似又是犯病了,他覺燕昭翎有時候就像是一本晦澀難懂的書,比醫書還難懂,但是比醫書又有趣得多。
“王爺不動,是想叫我替你脫?”
“本王沒事。”
“有事沒事,你說了不作數。”
燕昭翎想起在門口聽到的那句“你看我可像”,這還不像?想儘法子的想脫他衣裳,這都不像,還要如何才像。
罷了,隨了他吧。
他喉結輕滾,解開了衣裳,他沒全脫,褻衣隻脫了一半,肩頭那塊摔破了皮,都有淤青了,房中有下人拿來的藥,因不知道他傷的怎麼樣,宮憫讓下人都拿了些。
白肉紅腫泛紫,加上身上的疤,瞧著都疼,十分叫人心疼,宮憫去了門口,叫人端了熱水來,先替他傷處處理乾淨,再給他上藥。
“何不全脫了,反正等會也是要脫的。”宮憫是說換衣服,這身衣服濕了,自是不能穿了。
燕昭翎瞥了他一眼,沒出聲。
宮憫看他麵色紅潮不退,上了藥,把瓶子放在一邊,道替他號脈,燕昭翎說不必,像是藏著掖著什麼,在宮憫的堅持之下,燕昭翎潰不成軍,衣衫淩亂的退到了床邊,他後腳跟踢到床沿,往後摔了下去,宮憫拽他,隨著他一塊摔到了床上。
木床晃悠,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燕昭翎呼吸陡然緊繃,仰著脖子,青筋暴起,宮憫趁機抓住了他手腕,脈象很快,除此之外,這脈象又同上回他硬了的那回一樣。
他下意識的瞥了眼。
“看什麼?”燕昭翎臉色黑沉得能滴墨。
宮憫麵不改色道給他針
灸,正好得了一副新的銀針。
罷了,隨他了。
燕昭翎躺在床上閉了閉眼,隻是針灸而已。
下了雨,空氣都好似變得濕漉漉的了,陰天讓這屋子裡的光線也變得很暗,房中點上了油燈,燕昭翎坐在床邊,宮憫給他紮針,對穴位的把控和針的深淺都極其到位,針灸效果自也是很到位。
“離京後我去了很多處,王爺可知蝴蝶穀?那處滿山遍野的都是蝴蝶,不過蝴蝶這東西,再漂亮也是蟲子變的,裡麵的蝴蝶許多都有毒。”宮憫一邊紮針一邊道,“那次有一女子向我們求助,我和紅妱被人騙著進了那處,不過那人不知,我自幼對一般毒素免疫。”
“她為何騙你?”
“那女子對我起了歹心。”
“你還能被一女子強迫了?”
“我手無寸鐵,毒素又叫我沒了力,我能怎麼樣?”
“所以你便從了??”
“嗯?王爺在說什麼啊,那兩人就是販賣奴隸的人販子,後來被送官了——那女子生得倒是漂亮,心思也是歹毒,王爺可要記著,看人不能看表麵。”宮憫搖頭歎息。
燕昭翎:“……”
燭火將皮膚都映襯得發紅,忽而,宮憫又看到了從他肩頭出現的紅點。
他沒有像上回一樣用手去碰,但那玩意兒還是很快的沒入了燕昭翎的褲腰,宮憫若有所思,問他感覺怎麼樣了,燕昭翎說就那樣。
“王爺。”宮憫說,“我想看看你的——”
“閉嘴。”他還沒說完,燕昭翎已經知道了他想說什麼,麵色赤紅,冷冰冰的麵上都險些開裂。
“不要諱疾忌醫。”
看吧看吧,他還在惦記著這事。
燕昭翎覺著,他再堅持下去,他就快動搖了。
宮憫覺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當某個難題呈現一條直線時,任何的波動變化都不能錯過。
宮憫:“王爺若是害羞,便蒙了眼吧。”
“蒙了眼怎麼看?”
“我說蒙了王爺的眼。”
“……”燕昭翎額角青筋都跳了兩下。
“先不說你我都是男子。”宮憫開導道,“我在王爺這兒,也隻是一名大夫,難不成你想一直如此?我隻能儘我所能,王爺實在不願,宮憫也不強求。”
好一招以退為進,鬆弛有度,玩弄人心。
房中靜默良久,燭火忽明忽暗。
……罷了,隨他吧。
“僅此一次。”燕昭翎閉著眼說出這四個字。
宮憫看病時是不會叫人覺得逾矩,不會有多餘的觸碰,果不其然,那紅色的小玩意兒沒有消失,在腰腹的地方盤旋,宮憫問燕昭翎有沒有見過這東西,抬頭看燕昭翎當真在閉著眼。
宮憫:“……”他霎時間樂了,掩耳盜鈴有什麼意思。
小冰塊可真是有意思。
燕昭翎睜開眼一看,眸中微動,赫然也是第一回發現這玩意兒。
上回宮憫說有東西,真的是有東西?
他一碰,那東西還會遊走。
宮憫細細詢問他什麼感覺。
燕昭翎麵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掃了眼他下身。
後知後覺,終是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氣息。
許久過後,燕昭翎側躺在床上,麵壁思過般,將背朝著外邊。
雨水打濕了屋簷,也澆濕了燕昭翎心口的那一團火。
“王爺不用害羞。”宮憫不是第一次碰見不能人道的病患,有的是心裡的原因,有的是身體上的原因,燕昭翎是後者,“我見過許多患此隱疾的男子,王爺是一等一的漂亮。”
燕昭翎:“……”
他需要這種誇讚嗎?
“你見過許多?”
宮憫聽著燕昭翎的語氣有些怪,他“嗯”了聲,道:“這很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