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
“嗯。”宮憫懶洋洋道,“你不想,我想。”
“……”
當夜,燕昭翎守著宮憫睡了過去才離開,他走後,宮憫睜開了眼,身上太疼,疼的厲害,睡不著,渾身跟散架了似的。
紅妱那邊燕昭翎已經派人去遞了口信,這段時日,他出事的事兒紅妱還沒告訴他母親,怕他母親受不住,她這段時間也心急得厲害。
第二日一早,紅妱得了消息就上門來了,主仆二人見麵,紅妱一下紅了眼眶。
“哭喪還早了些。”宮憫還有精力打趣道,“人還好好的呢,你這一哭,我是走還是不走?”
紅妱道她這些時日沒睡過一個好覺,夢裡夢見的都是不好的事。
“這不好好的回來了,甭擔心了。”
“夫人前幾日遞來信,聽說京城不太平,還問我你怎麼了,我都不敢回信。”紅妱道,“公子沒事便是最大的好事了,前些時候,王爺得了好幾次公子的消息,結果都是空歡喜一場,沒消息倒也是好消息。”
“他……這段時日都在做什麼?”宮憫問紅妱,他知道問燕昭翎,燕昭翎肯定是不會細說的,這人有什麼難受,都往心中隱忍。
紅妱說得便仔細多了,燕昭翎右肩上的傷,就是上一回被炸去了一地,受了埋伏,一時不察傷的。
她還帶了夫人寄回來的信,信上問了些家常話,信紙末尾又提了一嘴他的婚事。
辰時,燕昭翎回來了,身上帶著一身寒氣,進來看到他們兩人,宮憫讓紅妱先走了。
“聊什麼了?”燕昭翎走過來問,他在門外似聽到有在說他。
宮憫伸出手:“扶我一把,我想小解。”
紅妱到底是女子,多有不便,宮憫忍了好一陣了,燕昭翎一頓,過去扶住了他,解手時,燕昭翎偏過頭,看他這模樣,宮憫手頓時沒力的下滑:“許是軟筋散效果還在吧。”
燕昭翎:“……”
他咬了咬牙,替他解褲子。
這鐵杵磨了這般久,也不見會成針。
解了手,宮憫上了床,燕昭翎洗淨手回到床邊,見床下有一張信紙,撿起來隨意掃了一眼,一下就看到了末尾處的“婚事”二字。
他捏著紙張,紙皺了些,他又鬆了力道,把信紙放在床邊:“令堂安否?”
二皇子謀反一事,有了鐵證,他私下以土匪窩養兵,圖紙上都有窩點,他家中有一個下人,是外域餘孽,也是線人,勾結外域人,這已足以耐人尋味,宮中道士也是他所引薦。
樁樁件件,讓二皇子落了馬,而後又牽連出了諸多事宜,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太後也被攪在了其中,背後的每一件都有她的身影,終日打雁,叫雁啄瞎了眼。
宮憫這段時日養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藥得喂,解手得扶,穿衣手抬不起來,一人睡覺怕黑,身上癢得摸摸,把能占的便宜是都給占了,理由還分外的正當。
“這麼久了,他傷還沒好?”今日太子出遊,本是去一官員府上,順路正好來燕昭翎府上躲躲雨,碰著宮憫和燕昭翎在一起,宮憫要給家中寫信,拿筆都拿不穩,還要燕昭翎握著筆,他握著燕昭翎的手來寫。
他進去的快,下人通報不及,隻在他前腳,於是就讓他剛好看見了這一幕,宮憫喝藥去了,他拿著那張宣紙,上麵的字寫得是歪歪斜斜的。
雨水砸在葉片上,順著往下滴水。
“嗯。”燕昭翎道他傷得重。
“什麼傷養了這麼久了還沒好轉?孤派的可是最好的太醫,孤聽他說,宮大夫年輕,身體便也好的快,莫不是在你麵前裝的?”
燕昭翎皺了下眉頭:“你彆那麼說他。”
太子:“……”還說不得了。
這算什麼?根本就是被紅顏禍水……藍顏禍水迷了心智!
燕昭翎把他手中宣紙抽了回來,涼颼颼的沒點人情味兒道:“太子今日來,有何要事?”
太子:“……”
太子覺著,有宮憫在的燕昭翎,和沒宮憫在的燕昭翎,區彆可太大了。
燕昭翎跟頭惡狠狠的野狼般,自己殺出一條血路,神鬼莫測,而今這頭野狼也套上了圈,不知不覺的被圈養在了宮憫身邊。
宮憫心機當真是深沉。
心機深沉的宮憫一無所知的喝完藥回來了,信還是要寫的。太子來也沒什麼正事,便在一旁看著他們平日都是如何相處,叫他們自己做自己的事,不必拘束,但很快他便後悔了。
宮憫草草寫了兩筆,燕昭翎拿過毛筆道:“我來吧。”
兩人旁若無人,燕昭翎寫信,宮憫念:“母親,孩兒在京城一切安好,不必憂心……”
中間是正常的家常話,還提了幾嘴京城好吃的食物,漂亮的新鮮物件,燕昭翎的字跡很有風骨,力透紙背,端正俊逸。
“……盼母親一切安好,另——”他頓了頓,“孩兒在京城尋得相好,已有良緣……”
燕昭翎筆鋒一轉,紙上多了一個墨團。太子喝茶的杯子和杯蓋碰撞,他咳了幾聲。
燕昭翎:“……”
他抬頭看了眼太子,宮憫順著他的視線也看了眼太子。
二人動作神情都透著幾分相似,詭異的有種夫夫相。
太子被這兩雙眼睛盯得是頂不住。
今個兒他就不該來。
外邊雨停了,他也不在這多留了:“孤回宮了。”
宮憫道:“殿下不如留下住一宿。”
“罷了,改日吧。”
這兩人分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太子搖頭失笑,抬腳離去,燕昭翎起身相送。
這張算是白寫了。
兩人折返回書房,宮憫看著紙上墨點,聽燕昭翎沉聲問:
“你……要將我們的事,告知你母親?”
宮憫:“自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中長輩隻有母親健在,他自是要知曉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宮憫這是要和他成親!
燕昭翎心裡頭的小鹿跟發了瘋似的,他喉結一滾:“若你母親不同意——”
“你這般好,她不會不同意。”宮憫一哂,“若是不同意,那我便與你私奔。”
他心下早有打算,和燕昭翎一事,決計是不可能瞞一輩子的。
燕昭翎這明明什麼也不太在意的性子,倒是在意他母親看法,這叫他心頭也跟著軟了些。
入了夜,府上沉寂下來,白日下了雨,地麵還是濕的,宮憫身上的傷換了藥,重新裹上了紗布,其實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都開始結痂了,沒那般疼。
本是要忌酒,今夜也不知房中哪來的酒,他便喝了兩杯,還有些上了臉。
“你喝我的酒了?”燕昭翎推門進來。
“沒啊。”宮憫轉著手中茶杯,“這是水,渴了,喝了兩口。”
燕昭翎:“……誰家水這麼濃的酒味兒?”
“哪裡有味兒了?”宮憫支著下巴樂嗬嗬的,張了張嘴,舔唇道,“不信你來聞聞。”
燕昭翎看他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還真上了前。
宮憫唇邊一勾。
還真是好上鉤得很。
燕昭翎躬身湊近他唇邊,溫熱的氣息撲撒在臉上,還有陣陣桃花釀的香,在他察覺不對時,為時已晚,宮憫勾住他脖子,輕咬了一口他的嘴唇:“有味兒嗎?”
燕昭翎:“……有。”
宮憫探出半截舌尖:“王爺再嘗嘗,當真有味兒?”
燕昭翎喉結一滾,眸色深沉,宮憫舌尖舔了舔上唇,在燕昭翎送上門時,欣然享用,傷好了許多,也能乾點事了,動作小一些便好。
算算都快兩個月了,動作怎麼可能會輕,兩人一路親,一路扯,到了床邊時,地上已經掉了一地的衣裳,燕昭翎一頓:“你傷未好——”
“那今夜王爺來使力吧。”宮憫若即若離的抵著他唇道,“行不行?”
燕昭翎呼吸沉了一瞬。
宮憫指尖抵在他唇邊,按壓了一下,碰到了他的牙,桃花眼泛著惺忪朦朧之色:“我記得從前,你吃糖吃得牙疼,後來便再也不吃我給你的糖了……”
吃是不吃了,給他的時候也沒少收。
“小羽毛張張嘴。”宮憫指尖輕觸了兩下,語調悠悠的似哄小孩道,“叫宮大夫瞧瞧你的牙壞沒壞。”
燕昭翎:“……”
這夜,燕昭翎的牙被碰了一圈,也叫燕昭翎知道什麼叫男人的話不可信,宮憫說的後遺症,當真是一點也沒有。
夜深,房中已歸於平靜,宮憫從燕昭翎身後抱著他,呼吸漸漸綿長之際,懷裡的人動了動,如此幾次反複,燕昭翎翻了個身,聲音低沉沉的問:“宮憫,你真要同我私奔?”
宮憫睡得模模糊糊,抱著他道:“小牡丹,彆鬨了,睡覺。”
燕昭翎愣了愣。
小牡丹——
是誰?
燕昭翎麵色陰森,磨刀霍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