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好像一切都在變好,變得更好。
太宰治本來已經滿足於創造出能讓織田作活下來的世界,並為自己規劃好在一切事了後,瀟灑離開這個人世間的結局。
這樣對他而言就已經足夠好了。
但【書】告訴他,有一條世界線上,他不僅讓織田作活了下來,讓他的友人實現他的願望,還擁有了戀人,達成了完美的HE。
太宰治內心的欲望由此被深深勾起,他貪婪地這那條世界線,像是將根莖深深紮入土壤,從中汲取養分的植物,既感到滿足,又感到乾渴。
太宰治捧著【書】,看到織田作,安吾,春樹與那個世界的太宰治在酒吧一起喝酒的畫麵,露出了心醉神迷的表情。
啊…啊……沒錯,這就是他想要的。
不要急,能快……
他也能擁有這樣的未來。
太宰治內心懷抱著巨大的希望,等待著,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膨脹的心情就像被吹了氣的氣球般,輕飄飄的,馬上就要飄上天空。
太宰治任由那種空虛與滿足感填滿他的整個身體,像是個被塞滿了棉花的棉花娃娃般,鼓鼓漲漲的。
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將會有回報。
直到……
那一天,氣球破了。
圓潤可愛的氣球消失不見,地上隻留下破爛不成形的膠衣。
太宰治的臉上失去了笑容。
他冷冷地注視著辦公桌上的那遝資料。
什麼意思?
……在橫濱沒有找到有姓村上的一戶人?
沒有,找到符合村上春樹形貌描述吻合的對象?
這是……什麼意思?!!
太宰治如墮深淵。
填充他的棉花,好像一夕之間變成了稻草,尖銳的草根破出薄薄的外皮,將他紮得生疼。
他的世界裡……沒有村上春樹?
難道與他之前想的不同,其他的世界線上沒有看到村上春樹,不是因為兩人沒有相遇,彼此之間錯過,而是因為……
村上春樹是獨屬於那個世界太宰治……的?
一聲笑聲,從太宰治的唇縫間泄出。
不是,這也……太好笑了吧?
太宰治垂下頭,幽暗的眼神從額發間透出,嘴角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這是什麼神明對他開的玩笑嗎?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讓他撿到【書】?
為什麼要讓他看到其他世界的自己?為什麼要讓他看到擁有那樣完美的未來的那個太宰治?!!!
那他算什麼?
那·他·算·什·麼?!
太宰治彎下腰,無聲地乾嘔起來。
他的胃部翻騰痙攣,但長久沒有進食的胃部吐不出任何東西,眼神瘋狂中透露著極端的冷靜。
是了。
他隻是……
一個旁觀者罷了。
緩了一會兒L後,太宰治神色如常地直起身子,不緊不慢地下達了停止之前一係列動作的指令。
不需要再繼續擴張地盤,也不需要繼續調查相關異能力者了。
一切,都沒有意義。
太宰治眸色沉沉地坐在首領辦公室的座椅上,恢複成那位凶名赫赫的PortMafia首領。
原本被放棄的計劃……
照常實施。
……
中原中也步履匆匆地行走在港口mafia大樓內,神色難掩擔憂和焦躁。
他剛從首領辦公室走出,此時思緒紛亂如麻,也顧不得掩飾自己的情緒。
本來以為青花魚的情況已經好轉了,但就在短短幾天的時間內,他就好像受到了什麼打擊般,又故態複萌,回到了那副要死不活的狀態,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現在的那個太宰治,整個人就像是在熊熊燃燒的柴火般,有什麼東西在迅速地流逝,很快就會燒得隻剩一地灰黑色的餘燼。
那個無藥可救的混蛋就算是下一秒就被發現死在了辦公室裡,他都不會意外!
可惡,到底發生了什麼?!
無論是之前莫名其妙的好轉,和此時的情況急轉而下,他都察覺不出來任何的緣由,所以也找不出結症。
中原中也對目前的狀況感到一陣棘手和束手無策。
而被中原中也惦念著的太宰治,正在看【書】。
一有空,他便拿出【書】來反複觀看木下與太宰治的生活,體驗那個太宰治的人生。
但在此之前還充滿幸福感體驗卻讓他在感到愉悅的同時,內心還像一顆還沒有發育成熟就被強行從枝頭剪下的果子般酸澀。
在意識到自己不可能擁有那樣的未來後,每一次觀看,他都會將自己的人生與那個太宰治的人生相比較。
太宰治看著【書】,再一次地陷入陰暗的沼澤。
說到底……他和那個太宰治其實沒什麼不同,不是嗎?
隻不過,沒那麼幸運而已。
如果是他的話,如果是他遇到春樹,他也會…不,他會更……!
所以……為什麼?不是他?
灰白的飛蛾在太宰治的大腦中振翅嗡鳴,徹夜不休,在每一個日升,在每一個睜著眼的夜晚。
明明是如此痛苦的體驗,明明知道他不應該再投入過多的心神,可太宰治忍不住,也無法停止。
他忍不住去比較,去思考,去體驗那種痛苦【幸福】的感覺,仿佛是吞服了用糖做成的刀片,讓人一時分不清口中泛上來的甜意是來自血的腥甜還是來自糖自身的甜蜜。
他被困在了【書】中,走不出來,無法自拔。
實施五步走計劃和通過【書】窺視那個平行世界,組成了太宰治餘下的人生。
……
五步走計劃順利地進行,在實施最後一步,在解脫前,太宰治還
有一件事情想做。
他坐在酒吧裡,店裡的音樂悠揚,他等來了,他想等來的人。
太宰治:“好久不見。”
“我和你見過麵嗎?”織田作之助表情冷淡。
“沒有……是第一次見麵。”
“來這家店也是第一次。來這喝酒,也是第一次。”
太宰治用手指將麵前酒杯中懸浮的圓形冰塊戳至沉底。
“在這裡碰到你也是第一次哦,織田作。”
太宰治笑著轉頭看向織田作之助,說道。
他想要……和織田作告彆。
太宰治給織田作之助調了一杯酒,雖然對方沒有喝,但還是興致勃勃地搭起話來。
他說起那個世界作為朋友的兩個人間會談起的無關緊要的話題,說起如何處理炸彈,說起硬豆腐,說起……
織田作最近得的新人獎。
太宰治表情開朗,肢體語言豐富地鼓勵,推崇起織田作寫的行為。
“謝謝。”,織田作之助捏著麵前的那杯酒,沒有動,“但剛認識的人的保證,並沒有什麼說服力。”
“……”
太宰治:“沒錯呢,把我剛才的話忘掉吧。”
在這個話題像突然停止彈奏的鋼琴曲般中止之後,織田作之助主動提起了關於芥川的事。
為了五步走計劃中的最後一環,太宰治把芥川龍之介引到了港.黑大樓。
而織田作之助前來就是為了阻止芥川受到傷害並後續遭到來自黑.手.黨的報複。
但在太宰治做出了芥川不會受到傷害的保證後,織田作之助……
將槍舉向了太宰治。
太宰治:“……”
“把槍,放下。”
太宰治激烈地解釋起自己的所作所為,表明自己的無惡意。
對此,織田作之助無動於衷。
“織田作,你問我為什麼要讓芥川去黑.手.黨大樓?”,太宰治神情懨懨地說道,“那是為了……”
酒吧的門忽然動了,本不該出現第三個人的酒吧此時卻有一個人影推門而入。
透過被拉開的門,那個人緩緩露出他的麵容。
“……春樹。”
太宰治癡呆地看向那個人,脫口而出的話語完成了他剛剛的語句。
那個人聽到太宰治的呼喚,一對一藍一黑的眼睛將視線投注了過來。
太宰治的心神被全然牽引,三魂去了七魄,被這始料未及的發展打得措手不及。
村上春樹眼神露出陌生又輕微警惕的眼神,質問道:“就是你在之前調查我的吧?”
“你想做什麼?”村上春樹神色鄭重,似乎在說他會依照太宰治的回答來決定接下來的舉動。
太宰治沒有立即回答。
他的表情很罕見,像是想說什麼,又不知道用什麼順序說,所以在大腦裡不停組織語言一樣。
太宰治起身
,一步一步朝村上春樹走去:“你……”
織田作之助厲聲警告:“快逃!你眼前的這個人是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出去去找武裝偵探社,他們會幫你的!”
村上春樹表情一肅,渾身的肌肉瞬時緊繃,眼睛一眨不眨地注意著太宰治的動態,神經高度緊張。
太宰治渾然沒有被周圍的氣氛影響,說:“……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織田作之助&村上春樹:……?
村上春樹的表情一卡,眼神頓時變得迷茫起來。
太宰治感到一陣眩暈,他好像是清醒著,又好像如墜雲端。
眼前的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他一把握住村上春樹的手,語氣乾澀,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般,還磕巴了一下,說:
“我,我對你一見鐘情了!”
他單膝下跪,仰頭望著村上春樹,神情祈求,熱烈有卑微地表白道:“求求你,和我結婚吧!”
“……”
酒吧裡死一般的寂靜。
半響後,村上春樹:“……啊?”
前一秒還好像是要滅口,下一秒就對剛見麵的人跪地求婚?
這是什麼魔幻現實?
織田作之助微微放下一直對準太宰治的槍口,但還沒有完全放鬆警惕,神色沉著地對村上春樹問:“異能力?”
村上春樹連連搖頭,撇清關係:“我不是,我沒有!”
眼前這個一邊眼睛綁著繃帶的男人變成現在這樣可與他無關,這個鍋他可不背!
他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太宰治這才反應過來他剛剛做了什麼驚人之舉,臊得渾身發抖,可即使這樣,他也沒有放開拉著村上春樹的手。
太宰治注視著村上春樹,就好像注視著一場夢:“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
村上春樹皺了皺眉,看著太宰治可憐的神情,還是沒有將手抽出,不滿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