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本質也是怕夜長夢多的。
於是，給扶蘇布置了個任務，安排人去刺殺胡亥，唯一的要求是要乾淨利落，越少的人看到越好。
扶蘇手底下是有這樣的人才的，但是他自己下不出這個令，那是親弟弟啊！
嬴政無語，他看著站在扶蘇旁邊的李斯，有一點擺爛了。
“丞相，你有辦法讓我兒迅速成長為鐵石心腸的人嗎？”
哈？
李斯聽到這個話，整個人都無語了，就算是盲目信任上司的人，也是有自己的腦子的。
教育問題應該從小開始，而不是長大了，“三觀”都定型了，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再開始搞教育。
球球了，陛下，不行就放過自己吧。
心理活動很豐富，表現在外麵的則是恭恭敬敬的話語。
“陛下，扶蘇公子這樣的性子也是好事，為人父母，完全可以把這條路給扶蘇公子鋪完整了。”
李斯的話讓嬴政和扶蘇的視線都轉了過來，兩個人相似的眼眸中都是困惑。
“陛下，天書有講過這樣的人啊，就是那位明太祖朱元璋，兒子早亡，於是硬生生殺光了滿朝的功臣，隻為了給不成器的孫子鋪一條直統皇位的路。”
李斯頓了頓，他提這個建議也不是想讓陛下大開殺戒，畢竟要是誰勞苦功高就殺誰的話，他李斯怎麼都逃不過一死。
“但是，那是在他的孫子沒有能力當皇帝，沒有能力掌控朝臣的時候才做的。”
嬴政若有所思，看著自己的兒子，“扶蘇是有實力壓製朝臣的，隻不過是過於善良了點，也是會聽彆人的建議，不是獨斷專行的人。”
“是啊，扶蘇公子已經有了當一個好皇帝的能力，隻不過是欠缺了一點血腥。而這，陛下完全可以鋪一條不需要扶蘇公子沾染血腥的路。”
李斯是萬萬沒想到的，自己有朝一日會教陛下怎麼寵孩子。
那自然，兒子沒能力做一件事，於是就乾脆不讓兒子做，這不是寵溺還能是什麼？
嬴政接受了這個提議，他看向一臉尷尬的兒子，“好了，以後朕就不逼你了，不過，為了讓你繼承皇位之後，可以安心考慮建設大秦，而不是四處征戰，這征戰的任務就交給我們了。”
扶蘇更尷尬了，他從內心湧上了一股，愧疚，對父皇的愧疚，父皇居然要為了他，提前收複周遭的國家……
什麼？
扶蘇已經走出宮殿了，才從愧疚的情緒中掙脫出來，然後意識到，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之前父皇提議要對匈奴開戰，好像是他扶蘇公然拒絕，表示國庫雖然能穩住，但是勞民傷財是不行的，現在更需要的是休養生息。
是的，他不是主戰派，是主和派。
這個主和，不是後世那種，敵人都打到麵前了，依舊主和。
畢竟是秦漢，武德充沛著呢，嬴政的主戰是，打誰有利就打誰。
扶蘇的主和是，最好不要主動打彆的人。
現在……已經被父皇和老師李斯聯手忽悠路的扶蘇，也不好意思再折返回去抗議了，隻好鬱悶地會去處理公務，順便再想辦法給自己做心裡建設，以及努力給打仗騰出來更多的糧草儲備。
成功忽悠了兒子的嬴政，則是笑容滿麵地原地坐下，也準備處理公務了。
李斯沒有識時務地離開，或者說，原本他應該識時務的，但是有些事他還是得向陛下坦陳。
“陛下。”李斯五體投地跪在嬴政麵前，語氣如泣如訴，帶著哭腔，連連認罪。
“陛下，臣有罪！”
嬴政也在等什麼時候李斯會來請罪，現在的這個時間門，算是不早不晚吧。
又或者是一直不敢，於是找個自己心情好點的時候呢，嬴政覺得是李斯會做出來的事，他慣會些討巧的手段的。
“愛卿何事，直說即可。”
“臣，這些時候在家中反複思考了朝中的關係，對於幫助胡亥公子和趙高穩定朝堂的人有了初步的想法。”李斯沒敢起身，依舊是五體投地的樣子。
趙高隻死他一個，是因為他是宦官，正經算五服也死不到彆人頭上去。
無父無母，無兒無女的，在這個世界上幾乎能算得上是了無牽掛。
但是李斯不一樣，他上有老下有小，就算是為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承擔後果，一人做事一人當。
“微臣細細思考了朝中人誰有這個實力和動機，那麼會是微臣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哦？”嬴政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真正的喜怒不形於色，“為什麼這麼說？”
李斯哆哆嗦嗦地，十分害怕下一句就是賜死他，但是還是努力解釋。
實際上再明顯不過了，朝堂的勢力再錯雜，他李斯都是一個翻不過去的大山。
李斯甚至都不需要考慮會不會有人能比他還厲害，隻需要考慮能不能有人能控製地了他就行。
答案是，沒有。
除非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李斯的身份好，作為丞相，本身就能攔著一部分朝臣接觸皇帝。
李斯的能力強，是大秦朝堂上法家的領頭人物，更是用李家眾人的婚事，成功聯姻了大半朝。
一旦陛下死掉，李斯的實力說是能當場挾天子以令諸侯也不為過。
得到這個和胡亥連手的人會是自己，李斯嚇到好幾夜都沒敢合眼。
但是陛下像是已經忘掉了這件事一樣，一直沒有跟李斯討論相關的事情，也沒有專門在朝堂上研究會是誰。
李斯不敢賭是陛下真的沒發現，還是陛下給自己留的承認錯誤的機會，隻努力找了現在這個時機，陛下心情還不錯，應該會給他留個全屍的吧？
嬴政本就沒有打算賜死李斯，他是挺欣賞李斯的野心的，手底下的人有野心，還是在仕途上的野心，而不是那些私通外敵的野心，對大秦是有好處的，這樣的人也好控製。
李斯之前的表現，就印證了好控製這一點，他是願意為了丞相的位置，努力到彆人都看不下去的程度。
嬴政自然也不舍得這樣的人才就這麼直接死了，但是，雖然不是現在經曆的，是彆的嬴政經曆過的，他自己也是有些膈應的。
“天書沒說關於你的事情，有可能是忘記了，但是她不說，你還是要公開對大秦所有人道歉。等大軍開拔之日，你跟著大軍去附近的郡縣，從基層開始往上做吧。”
與其說是懲罰，不如說是鍛煉。
這樣的解決辦法，讓李斯在心裡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活著就行，隻要能活著，他李斯就能再爬上來。
“是，謝陛下。”
嬴政對李斯的放過，也是兒子扶蘇的提議。
朝堂局勢不說是一目了然，對扶蘇來說判斷誰的掌控力更強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李斯，如果是之前不算師徒關係的時候，扶蘇大概也是不會求情的。
這是父皇的江山，父皇的基業，結果被這三個人徹底影響了。
扶蘇沒有把握繼承了父皇的皇位之後能讓大秦續多久，或者，未來的扶蘇能乾脆利落地去死，也有發現自己並不能挽救大秦，於是乾脆和父皇一起走。
但是，如果是他接手皇位，應該不會殺光弟弟妹妹們。
殺光……多恐怖的事情啊。
父皇自己可能都不清楚這些兒女們的狀態，但是扶蘇知道，他是會時不時照顧年幼的弟弟妹妹，給他們帶點小禮物，小特產之類的。
即使是在父皇的後宮裡麵，不受寵的結果也隻會是被宮人怠慢。
於是扶蘇會至少表現出，他是很關心弟弟妹妹的狀態。
而這些弟弟妹妹，會死在胡亥的命令下……
扶蘇不能接受，也不願意給胡亥求情。
他和趙高兩個人的生命，也抵不過會死在他們手底下的弟弟妹妹們的命。
而對於大秦，扶蘇是覺得是自己的問題更多一點。
父皇會死在巡視的路上，未必沒有知道大秦千瘡百孔，於是隻能自己巡視，來穩定。
或許出發的時候，父皇的身體就已經不好了，但是依舊為了大秦在強撐著。
如果他能有獨自撐起大秦的能力，是不是父皇就不需要這麼辛苦？
“是的。”嬴政承認。
嗯？
扶蘇聽到父皇附和的時候，整個人像是被嚇到一樣，瞳孔睜大，不知道說什麼。
“好了，與其胡思亂想，不如在李斯還在的時候，跟在他身邊好好學學，丞相要做的事情不少，既然做好了準備替父皇分擔，就要多做一點事情。”
嬴政對這個去而複返的兒子噂噂囑咐著，“剛剛你離開是對的，李斯的話你不方便聽，雖然知道但是也不能聽到，不然他再升上來，你們會有隔閡。”
“啊。”
其實一時之間門根本沒有想那麼多，扶蘇隻想著要回來問問父皇，能不能晚一點出兵，現在的糧草不一定能撐得住。
大秦的種種都在向好的地方發展，劉邦偏向嬴政之後，項羽和張良組了隊伍，暫且還是嬴政當家做主的時候，也沒多少人敢直接反叛。
洶湧的波濤潛藏在大秦的水麵之下，隻等著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就借機掀起驚濤駭浪，改變大秦的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