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地理(十三)(1 / 2)

張良一直是不願意承認的, 不想承認這樣凶殘的秦朝會是一個被大眾認可的國家。

太殘忍了,不是嗎?

西周是統一的,但是東周從春秋開始便是各國爭霸, 輪流在這片土地上稱王,戰國也這樣, 有什麼不好的嘛?

沒有秦國來進行這個大一統的行為, 他們韓國, 項家的楚國, 甚至是趙國、魏國等等國家,都好好的存在著。

就是因為秦國的國君, 尤其是這個嬴政, 有了不該有的私欲, 才會讓這麼多國家的人流離失所, 無家可歸。

就比如張良自己, 時常走在寬闊的道路上,身邊人來人往, 但是依舊覺得自己是沒有歸屬感的人,不像那些秦國的人,能夠為了自己的國家戰死。

他早該在韓國覆滅的時候, 就跟著一起死了,又或者是, 那個時候的張良已經死了,現在隻不過是複仇的火焰在支撐著。

而原本,他以往所有的六國人都應該是一個態度, 但是事實卻給了他沉重的一擊。

他自己看到的大秦的場景,和天書分析的情感,無處不暴露出來, 這些人無論是韓趙魏,又或者是楚燕齊,都已經放下了國破的慘痛,甚至是因為這個家亡的,也有不少選擇了和自己和解。

張良沒辦法和解,即使知道了,這些人不是礙於大秦的強盛,也不是一時的虛偽,而是真的覺得,大秦很好。

張良默默無言。

理智上他也認可這樣的結論,就像是天書說的那樣,百姓不會考慮在皇位上的天子究竟喜歡吃酸的還是吃甜的,他們隻想著這個皇帝有沒有關心到底層百姓。

這裡的關心不是說逢年過節來看看,他們對皇帝沒有這麼高的要求,也沒有陪伴的市區,隻是想在政策上,會有關照百姓的可能。

甚至,他們能接受一些政策的不完美,但是不能接受全盤的欺騙。

這也是他們的訴求,有時候想要清醒的了解更多的事情,哪怕不識字,隻聽一下,看看彆人是怎麼做的,也不錯。

張良見到的笑著的黔首變多了,帶著笑容種地,這是多麼喜悅才乾的出來的事情,而這樣的人在沛縣比比皆是。

“我們沛縣啊,比隔壁縣都做的好多了,按照天書的話來說,我們的幸福指數都要高很多。”範增回來這麼多天,也收拾好了心情,對於他來說從一開始的難以置信,到現在的坦然接受,也就經曆了一場旅遊的時間門。

問他為什麼之前在沛縣縣學的時候沒發現?

那自然是階級不對,範增雖然年老,但是一直有錢,花在自己身上的更是從來不會吝嗇,也就不知道縣學對很多貧苦大眾來說,不是認識世界,也也不是了解這個世界的奧秘,而是覺得學了能賺更多的錢,過上好日子。

這很簡單,看著誰就會把目光投射到誰身上去,他代入的最多是曾經求學經曆上的自己,自然不會知道,學習這個機會,足夠讓很多人歡欣雀躍,覺得從此生活都有了奔頭。

在離開沛縣的這些天,見識到了很多東西,回到沛縣也不是逃避。

和張良不同的是,範增已經做好了決定。

這個決定呢,一不像張良,隻想著龜縮在沛縣的一畝三分地,甚至原先他是最主動和家長溝通聊天的。

範增和張良都心知肚明,當時的張良是利用小孩這些跳板,比其他所有的手段和大秦的人的接觸都要更接近一些。

而現在不再溝通,也是發現了,沒什麼用,這些家長並不是原先認為的那樣,因為理解不了所以對他的話都如同耳旁風那樣。

而是他們不認為秦朝會有事,所以不會做第二手準備。

而一些認同張良的觀點的,秦朝就二世,甚至都沒有第二個皇帝能頂著大秦的標誌在彈幕聊天,他們認可大秦沒有未來。

但是即使是這麼一批人,也不願意做二手準備,哪怕隻是囤些糧。

嗯,張良原本是想騙著這些人在要交出去的糧食的稅上動手腳的,在合理的範圍內,先囤一部分,這樣要繳的稅收就會少點,而沛縣這裡的官員在蕭何的帶領下都勉強能算是好人,不太關注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但是正等到他以為自己的勸說卓有成效的時候,發現這些人根本就是先答應下來,然後不管。

估計是以為他對秦朝的法律不熟悉,是個專注於研究知識的,也對他比較寬容。

但是,張良並不需要這種寬容,也不需要這些人不理解但是尊重他的“個人愛好”,更不需要他們替他在蕭何麵前求情。

這太離譜。

在外麵的也是,那些人因為沒有教學的這層關係在,對他就沒有那麼寬容,直接是被各種攆。

回來也是因為對那些人都沒了期待,準備在沛縣,先解決這些更好說話的人。

說不定幫助他們認清這大秦的真麵目,就會跟著他一起造反呢?

刻意騙過自己的事情,被天書一下子揭穿了,這些人不是不懂,正是因為太懂了。

他們是發自內心覺得,秦朝比戰國時期的統治更好!

這……這怎麼可能,秦朝該有的壓迫一樣沒少啊?

那長城,明明可以讓蒙家軍修,那麼多人呢,但是非要加重黔首的徭役,這種行為怎麼會被大眾接受?

還有那些水利設施,比在秦國時期更多的水力,投入進去的,全是要服役的黔首。

更彆提賦稅什麼都沒減輕,管的還比之前都嚴格,這些究竟是怎麼忍耐的,為什麼能忍耐。

是黔首不如貴族有氣節嗎?

張良回憶之前,實際上他自己也沒有發現貴族的氣節在哪裡。

大秦攻陷六國,一開始並沒有讓貴族也獻上自己的東西,隻不過是對貴族的出行有了限製,處於各種考慮。

但是貴族的尊嚴並不會因為彆人指手畫腳的區域是大是小而改變,但是會因為這樣而決心反叛。

也就是那個時候,有很多人跟張良說,灌輸作為第一個被滅的國家有多麼憋屈,這背後都是大秦的暴虐導致的,是大秦的私欲。

就那樣,一遍遍地被迫了解兩國直接的“血海深仇”,張良成了現在這樣。

不願意相信大秦對人,比原來的六國要好很多,即使他現在參與的,就是大秦的“福利設施”中的一部分。

六國有關心到底層的教育問題嗎?會隻收一點東西,就無私地把自己的知識傳授給彆人嗎?

這些都不要過腦子,張良都知道不會。

但是他堅定地覺得,如果沒有天書,嬴政也不會,這想法,倒也沒錯。

隻不過,用自己腦內的預想,來揣測已經做了開辦學校這樣行為的嬴政,換個世界背景會不會依舊開辦秦朝,而如果沒開,這個世界也是作秀而已。

這樣的想法,實在是不可取。

畢竟“論心無完人”,這個道理沒有人比張良更懂,也沒有人比張良更不願意懂。

張良在天書的屢次提點下,不得不直麵這個問題,那就是他似乎是沒辦法推翻大秦了。

在沛縣,同樣要麵臨這樣問題的,還有範增。

之前也說了,範增比張良更快地接受了這件事,那就是推翻大秦這個任務完不成了。

張良痛苦,不願意相信,所以逃避。

範增也痛苦,不過範增選擇相信,然後迅速找到適合自己的解決辦法。

範增選中了跟著劉邦混吃混喝,努力多貨些時日,一點能見到大秦分崩離析的現場。

畢竟從天書的評價裡麵,嬴政到了晚年也依舊沒有昏聵,但是他總會死!

也是卑微,範增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是隻能等著嬴政有一天死掉,這樣繼承人即位。

即使是被誇的天花亂墜的公子扶蘇,範增也清楚他是沒有那個能力的。

嬴政雖然是那種說一不二的強硬性格,但是在他在位期間門,有滿朝文武作為他的武器。

嬴政的個人魅力,從天書也順著他就能看出來了,是真的很頂。

滿朝文武會努力讓大秦發展得更加平穩,但是他們不會用同樣的情緒為公子扶蘇服務。

而大秦的問題,也會在公子扶蘇當政的時候,範增準備努力活著,看看自己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

實際上張良比他更有這個時間門,因為張良年輕,看到的機會就更大些。

張良……

張良無語,什麼時候自己得靠這樣的手段來維持內心了,好怪。

張良在試圖說服自己,隻要能讓大秦有自己的“報應”,那麼就不虧。

與此同時,天書在接著講剩下的知識點。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地球究竟能容納多少人呢?】

這個還真沒有考慮過。

劉邦轉頭看向張良,“子房,你知道嗎?”

好問題,這誰能知道呢?

但是因為問的不是自己,韓信在心裡高呼三聲,好問題,真是個好問題,然後試圖圍觀張良的窘迫,但是張良是誰?

張良老神在在地說了句,“陛下何故擔心,無論是能容納多少人,我們大漢的人數都遠遠不夠。”

是哦,劉邦一下子就無所謂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就像是看童話故事一樣,一開始會擔心公主和王子會不會好好生活,而長大了之後再聽。

嗯,我們這些既不是王子又不是公主,每天為了生活奔波的,考慮這些做什麼呢?

和自己無關,一下子就輕鬆了很多。

哇,真是狡猾。

韓信和蕭何對視了一眼,雙方都確定,張良這個轉移話題的能力是真的強。

但是也真的抓中了劉邦會聽的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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