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詩的朋友們也都約著她一起出去看煙花。
玩夠瘋夠,重新回歸宅女屬性,李曉詩在家裡待得舒舒服服,原本是想繼續拒絕的,但李瑉一句話,讓她又改變了想法。
“去吧,也可以開直播,讓他們也看看咱們現在的節日。可能沒他們熱鬨,但應該也會很開心的。”
李瑉看著李曉詩,心裡悠悠地想。
讓他們看看現代的孩子們,這是現代的新鮮血液,這是華夏民族這一代的傳承者。
……當然會高興的吧?
既然要開直播,又要去跟那群損友們一起看煙花,李曉詩乾脆找媽媽給自己化了個妝,又從她的觀眾們送出的禮物裡挑了一套出來。
漢製的冬服,頭上發間也都帶著絹花墜珠等發飾、這是從其他朝代的禮物裡挑出來的——一整身的混搭,但說不出的和諧。
最近幾天落了雪,下得還挺大,堆在一塊,沒化完,白天又落了一場,這會兒天地都還鋪著層白色的被子,在傍晚路燈的照耀下,格外好看。
李曉詩帶著把折疊傘塞進隨身背的兔子小包裡,和家裡人互相告彆,去找自己朋友了。
李瑉也出門浪去了,爸爸媽媽去跟朋友聚會,臘月二十九晚上,竟然沒一個在家的。
天幕的再次出現,讓等了這麼多天焦急不已的觀眾們驚喜極了。
等看到李曉詩的打扮,又看她在室外後,更是有人好奇了起來。
【這是要去做什麼?】
【今天要播什麼?】
【還是出去玩嗎,去哪裡?】
【時候不早了,你自己出門安全嗎,哥哥有沒有跟著?家中下人……、仆從呢?】
【……】
李曉詩沒帶圍巾,脖子裡是一圈毛絨圍領,已經很暖和了。
和一陣子不見的朋友們重逢,她心情也很好,笑眯眯地:“不用他跟著啦,我也不需要彆人跟著。”
“今天的安排嘛……就是要在晚上才好呢。”
“等下你們就知道啦。但是我今天可能不能經常和你們說話哦,會被彆人發現的。”
她提前給觀眾們打打預防針,腳步輕快,路上還順手帶了杯熱奶茶,溜溜達達到了集合處。
此時天色已經大黑了。
沉沉的夜幕鋪下,零星的小雪淡淡地飄在空氣中,映襯著暖色的路燈,格外熠熠。
公園已經乾涸的噴泉廣場邊上,李曉詩施施然趕到,幾個小姑娘小夥子頓時都“哇”了起來,很是稀奇地把她圍起來看了又看。
李曉詩也沒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給看,還很臭美地摸摸頭上的珠花。
“怎麼樣,好看吧?”
女生們連連點頭,新奇地看著她,又上手摸摸。
李曉詩很大方:“我有很多,都是我的哥哥姐姐們送給我的,喜歡的話,回頭我也送你們一人一朵。”
她有很多,但不能送出去很多,因為這都是觀眾們的心意,拿彆人的心意送人本身就是借花獻佛的行為,要是送太多,會對不起送禮人的這份心意的。
幾個小姑娘更高興了。
“什麼啊,這麼輕,塑料的吧?”
幾人轉頭,卻見一個男生手裡正拿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李曉詩頭上薅走的珠花,
李曉詩:……
“噗。”
很冒犯人,但她第一時間卻沒生氣,反而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男生:?
“你笑什麼笑!”感覺沒有得到重視,是被無形地鄙視了,他臉上有點掛不住,捺不住,又繼續挑釁:“……彆以為我不知道。還有你身上的衣服,是不是也是買的山寨的啊?就算我不了解這些,我也知道很少有店鋪會做你這麼小號的漢服出來賣啊。人家都是給那些大學的或者工作了的女的穿的。你這肯定是假的。”
漢。
劉徹:?
衣服為什麼“山寨”的他不明白,但他聽明白的是,這死小子在說他送的衣服是假的。
怎麼衣服還有假的?!
而且這可是精選的麵料、精挑的手藝人做的衣服……!
朱元璋瞪眼。
李曉詩頭上那珠花、被這混賬小子拿走的那個,是他命人送的,什麼叫“塑料”的?
這混賬,說清楚啊!
那可是細絹的花!中間的是玉!良玉!
彆以為他不知道“塑料”是什麼意思,他懂得很!
這小子,敢瞧不起他老朱?渾該拉去剝皮楦——
朱標:……不至於,爹,父皇,這真不至於。
他咳嗽一聲,按住了同樣跳起來的老四,有點尷尬:“……這應該是年紀尚小,在博取李曉詩的關注。”
霍去病抱臂冷笑。
年紀尚小?和他們都差不多大吧這。
想讓漂亮出眾的淑女多關注自己,還要用這種“欺負”的手段,真是可笑。
後世的男子,怎如此幼稚。
李曉詩這邊卻沒覺得什麼關注不關注的,周圍的女生在對那男聲怒目而視,還有地喊著“下次就不同意你來了”,李曉詩隻想笑。
漢服不就是漢服麼,何況這都是正兒八經古人贈送的東西,這要是還能假,什麼才是真?
但不管怎麼樣,被這麼一鬨,她也沒了跟這些同學朋友們繼續說笑的心情。
又隨便聊了一會兒,她就找借口到一邊去了。
找了個長椅拂乾淨雪坐下,李曉詩看向一直拿在手裡的手機,唏噓:“跟小孩兒說話,好累啊。”
觀眾們樂不可支。
你和他們年紀也差不多吧,人家是小孩,你是什麼?
而且十幾歲,真的不能算是小孩兒了。
雖說李曉詩年紀尚不到及笄,但在他們那裡,女子及笄後便可考慮說親事,男子十幾早已擔起家裡乾活的重擔,怎麼還能說是“小孩兒”呢?
看到了彈幕上的說法,李曉詩搖頭。
“我們和你們不一樣啦……其實結婚晚一點比較好的,而且我們這裡……嗯,大家也都看到了吧?剛剛的幾個,他們其實都是我同學,我們一起在學校上課的。我們學校裡還有更多這樣的學生呢。”
她道:“現代的孩子裡,像我們這個年紀呢,大多數都還是每天每天都要在學校上學的,我們不用工作、不用乾活、不用吃苦,也不用去看到社會上的種種現象……我們其實都是生活在溫室裡的花朵呀,性格上幼稚點也是很正常的,和你們那裡的平民百姓、或者是深宮大院裡出來的孩子是不一樣的呀。”
嬴政也頷首。
確實。
他一開始就覺得,李曉詩知道的東西不少,但不管是思考事情的風格還是其他方麵,都顯得很“單純”,像一張空白的紙。
事實證明,他想的也沒錯。
他的兒子女兒們,原本就在“古代”環境中成長的,和李曉詩剛好是兩個方向的。
他的孩子們拉出來練了一陣子,現在的確都進步很大,估計馬上就能放出去為大秦乾活了。
而李曉詩——
經過這麼多天的直播,她早已經不像是一開始直播時候那樣的天真單純了,如果回去看看回放,就更明顯了。
她也在成長,而且成長速度飛快。
她不遠處的那些少年少女,都是和她差不多的年紀,但現在來看,李曉詩和他們之間差異卻太多。
這種差異不是那個男孩那種“想吸引女生注意的手段”等這種層麵的幼稚成熟,也不是性格上的,而是思維方式。
如果換一個同年齡的女孩在這裡,被人拆走了頭上的頭花,還被貶低身上的衣服是假的,那很有可能會羞惱不堪——或羞或惱,總歸不會太和平。
但李曉詩呢?
她不是不能拋出些知識、原地搜索證據製式等來打臉、為自己辯解,掙麵子。
但她沒有,她就隻是笑笑,然後徹底一笑置之。
可能是覺得沒必要,也可能是覺得浪費情緒或時間,更或者是覺得男生隻是在“小孩兒胡鬨”——她下意識以一種高於當前矛盾的角度,把自己抽離開來,去分析看待這件事。
這已經是遠超於當前年齡階層的思維方式了。
但李曉詩自己本人卻渾然未覺。
李世民很欣慰。
在當初,他是有想過說過,把李曉詩當做他們的“學生”,要考考看李曉詩能接受多少、成長多少的。
但不知不覺間,這個少女已然完美達成了他的期望。
甚至不說彆的,隻說直播——從李曉詩現在越來越多的“輸出”、和以往基本以“輸入”為主的直播方式作對比,就知道她已經悄無聲息地進步了多少。
李曉詩依然咋咋呼呼,依然哥哥姐姐地叫,依然純善赤誠,但她的思維卻早就在潛移默化中悄悄變了。
估計等到之後的曆史課,就算不用去刻意搜資料,她也能夠說出一些其中的“意義”、及找到更新的角度和方式了吧?
李曉詩不知道他們想什麼,她隻是把鏡頭調轉成後置,一邊和彈幕扯皮聊天,一邊看著同學們嘰嘰喳喳打雪仗,覺得很有意思。
古代的觀眾們也一心二用,一邊聽陪他們走了這麼久過來的李曉詩說話,一邊看著她那邊一旦位置對調早就該擔起家裡責任的少年少女們玩耍,心情也跟著放鬆了不少。
突然,天邊傳來一聲響。
李曉詩驀地抬頭,而後驚喜地喊出聲:“煙花來了!”
諸天萬朝的天幕前,觀眾們隻覺得眼前一花,天幕上的景象就陡然變了個模樣。
“砰——砰!”
漆黑的夜空中,接連的聲響裡,煙花炸裂在天際,像一朵巨大的花,明亮懾人。
而後,那朵大花的花瓣碎裂,化成無數個細小的光點四散開來,又一次綻放——
砰、砰!
由光點彙成的花朵轉瞬即逝,而後不停歇地、另一朵又會跟上。
烏黑暗沉的夜空中,無數煙花躍出、又在轉瞬消逝,五顏六色,奪目耀眼。
“……煙花終於來啦。”
李曉詩很高興,抬頭望著夜空,眸子裡沉澱著星子萬千。
細小的雪花落在她臉上,有點涼,但還好,不是很難忍受,她就沒有打傘。
時空遠端,所有人也都在看著這場煙花盛會。
李曉詩的聲音從畫麵中傳來,沒有她的臉,沒有她的樣子,畫麵裡,隻有那一朵接一朵的煙花,以及左下方斜出的一隻剪刀手。
“明天我就不直播啦,所以今天提前和大家打招呼……”
她的聲音混在周圍少年少女的嬉鬨聲中,模糊卻也清晰,隻聽著,觀眾們就能想象出她的表情——應該還是帶著笑的。
“——新年快樂呀!”
新年快樂,前輩們。
明年,還請繼續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