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煬帝, 楊廣。
得知這個事實後,楊堅仍然沒有緩過勁兒來,獨孤伽羅也愣了。
她是怎麼也沒有想到, 會是這個兒子的。
說實話, 幾個兒子裡, 她最屬意的也就當屬這個兒子了,平日裡也多有偏袒和寵愛——卻沒想, 將大隋葬送的隋煬帝,也是這個兒子。
她有點不敢相信, 想問為什麼,明明楊廣平時都表現得很好啊, 但話在舌頭尖過了過, 她沒問出口。
李曉詩隻是一個後世的普通平民, 就算通過史書能夠得知一些過去的事情, 她也未必會清楚宮室貴族間的私事, 問她不見得能得到答案,說不準還會讓大隋皇室成為其他朝代的恥笑對象……白白讓彆人看了熱鬨去。
這是一種家醜不可外揚的隱晦想法, 但她不問,不代表李曉詩就不會繼續說。
雖然李曉詩確實不知道楊家家庭裡到底有過什麼事, 但影響什麼嗎?就課本上、史書上、所有流傳下來的一切, 都足以成為隋朝的家“醜”了。
“那麼隋煬帝敗掉的僅僅隻有人口嗎?”
她道:“……剛剛也說了,隋煬帝從他父親手裡接過了隋朝, 我們先來了解一下這個隋朝,究竟是什麼樣子的隋朝吧。”
“隋煬帝繼位時,這個天下是剛剛經曆了開皇之治的隋、隋朝的糧倉什麼的我們也都看到了,經曆了開皇之治的隋,可以說是富饒繁榮, 各個方麵都是很強大的。在軍事方麵,隋一統中原,而楊堅更是被突厥等各大外族人稱為‘聖人可汗’;政治方麵,楊堅開創了科舉製的雛形、留下了後世沿用的省六部製前身、又有均田製等等政策內容;在經濟方麵,隋朝更是國庫充盈,糧多到用不完,所以有記載說,‘古今稱國計之富者,莫如隋’。”
“這樣的一個隋,是不是極其繁榮富有的?”
是,怎麼能不是呢,這簡直是太繁榮太富有了。
無數觀眾瞠目,然後又緊接著扼腕。
這麼富有的國家,馬上就要被搞沒了啊……
那個叫楊廣的,到底是怎麼搞的?
楊堅緩了好一會兒,終於提起了一些勁頭,他抓住獨孤伽羅的手,喚人去把楊廣找來。
他得讓這個不孝子來,一起聽著,聽聽他到底做了什麼事,看看他到底還有什麼話想說。
李曉詩道:“所以有很多人說,隋煬帝的這個開局,比秦二世的開局都要好的太多了,雖然這兩個二世都一樣把家底全敗光,但秦二世登基的時候,國家不怎麼富裕,六國的殘餘貴族和勢力也都還在蟄伏,又有許許多多因為始皇帝雷霆手腕才被壓著沒有爆發出來的積攢日久的矛盾們——隋二世接過的這個隋,那真的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
“但隋朝還是滅亡了,滅亡是因為隋煬帝是個和其他亡國之君一樣的昏君暴君嗎?”
老百姓們連連點頭。
那必須是啊。
不是的話怎麼會滅的?
楊堅和獨孤伽羅對視一眼,苦笑。
他們的兒子,他們還是能夠說是有些了解的。
楊廣這個人真的算不上蠢,不然也不會在他們這樣的父母眼皮子底下博得這麼多好感,甚至在最後還當上了皇帝。
所以,他們也很好奇,楊廣到底是怎麼做的,能在後世史書上跟秦二世相提並論,甚至還隱隱壓著秦二世一頭。
李曉詩搖頭:“——當然不是,隋煬帝這個人其實完全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昏君暴君。”
那些傳統意義上的昏君暴君,在“昏”和“暴”之前,還是個蠢貨。
就好比胡亥。
這就是典型。
又蠢又壞,才是許多個大眾意義上的昏君暴君的主要特質。
但楊廣並不是。
他是另一種,一種不能和“無作為”的昏君暴君一起論的昏君暴君。
“楊廣被稱為昏君暴君,並不是因為他昏庸無能、荒廢朝政,相反,他其實算得上是一位‘很有作為’的皇帝。”
李曉詩道:“其實楊廣一開始並不是隋文帝的繼承人,但他後來愣是成為了隋朝的二世,由此就可以看得出他其實是有一定的能力的。”
“而他之所以被稱為暴君,完全是因為楊廣繼位後,做的事‘太多’了。”
李曉詩道:“隋煬帝的國號為大業,這足以看出他的‘雄心壯誌’。”
“大業元年,隋煬帝命人修建東都洛陽,準備遷都事宜。這個洛陽的修建,每個月都需要兩百萬人。那麼修建了多久呢?足足修建了十個月。”
“而且新的都城建起來,總也得有新的國庫和糧倉吧?總不能一直依靠老的。所以,隋煬帝又命人在洛陽附近建起了兩座規模絲毫不亞於含嘉倉的大型糧倉。”
“——這個期間需要耗費的錢、糧暫且忽略不計,隻說每天累死的人,就有無數,聽說都是成車成車地往外拉屍體。”
她說得唉聲歎氣,天幕前的觀眾們聽得心驚肉跳。
對此共情最深的還是老百姓們,畢竟朝廷下命令要征發徭役,他們是不可能不去的。
而往往到了這個時候,家裡為數不多的壯勞力就都要去吃大苦了。
隻要想想,人走出家門的時候還是好的,結果沒能回來,甚至有可能連屍體都被那邊直接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