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蔓跟在羅嬸後麵,臊紅著臉走進國營飯店,陸平洲就在她身邊,但相對於她的窘迫,他神色自在,完全沒把牽手被抓包這種事放在心上。
飯店裡其他兩人早就來上班了,燕敏芝在後廚忙活,關建國則坐在前廳吃早飯。
早飯是從街頭那家麵館買的熱乾麵,已經拌過醬料,色澤金黃,圓麵之間點綴著蔥段、蘿卜丁和酸菜絲。
關建國邊吸溜麵條邊問:“你們怎麼碰到了一起?”目光落到陸平洲身上,疑惑問,“這位是?”
“小程對象,小陸。”羅嬸介紹完,又指著他介紹說,“關建國,我們飯店大廚。”
關建國連忙起身,跟陸平洲握手說:“陸同誌你好,早上吃了嗎?”
“關叔。”陸平洲喊了聲說,“吃過了來的。”
關建國問:“你今天過來是?”
羅嬸說道:“他們小年輕處對象,你彆問這麼多。”
關建國哦哦兩聲,坐回飯桌說:“那我繼續吃飯。”
寒暄過後,羅嬸也去了後廚,程蔓則讓陸平洲找地方坐,自己拿了個掃把,問關建國吃完沒。
關建國明白她的意思,端起飯盒說:“我去後廚吃。”
他一走,程蔓就準備掃地,隻是動了沒兩下,陸平洲大步走了過來,從她手裡截過掃帚說:“我來吧。”
“這些活我都做慣了,沒事的。”程蔓掙紮了下說,“這是我的工作。”
程蔓同意讓陸平洲來國營飯店,是因為他說想見她,而不是想拉他當免費勞動力,讓他幫自己乾活。
陸平洲卻誤會了,問:“你們單位規定不能找其他人幫忙乾活嗎?”
這……倒是沒有。
“那就行了,”陸平洲低聲說,“咱倆是對象,你在這乾活,讓我乾坐著,我渾身都覺得難受。”
程蔓抿唇笑:“哪有這麼誇張。”
“真的,特彆難受,你就讓我幫忙吧。”陸平洲說完話音一轉,“你們是樓上樓下都要掃嗎?”
他表情嚴肅,程蔓沒再推拒,低聲說:“今天顧客少,樓上估計沒人去,不用管,把下麵掃乾淨就行。”
“成,你讓開點。”陸平洲說著,彎腰揮舞起掃帚。
雖然要打掃的隻有前廳,但麵積不小,程蔓不好意思讓陸平洲一個人忙活,就去後廚又拿了把掃帚想幫忙。
但等她拿著掃帚出來,就發現自己這事乾得有點多餘。
陸平洲掃地是真快,而且一般人掃地速度提上來了,邊邊角角難免顧及不到,掃過的地麵也沒那麼乾淨。
他卻不同,掃地是又快又乾淨,一看就知道平時沒少乾活。
程蔓看著覺得實在沒有自己需要施展的地方,就把掃帚放了回去,接了盆水洗乾淨抹布,等陸平洲掃乾淨前廳,去掃門口那塊空地後開始擦桌子。
門口空地也歸他們飯店打掃,不過麵積並不大,陸平洲三兩下就掃好,並將灰塵裝進了簸箕裡。
而這時程蔓剛擦完一套桌椅,國營飯店最容易臟的就是桌椅,所以擦起來也比較麻煩。
陸平洲進來看到,找程蔓多要了塊抹布,繼續幫著擦桌子。
羅嬸忙活完後廚的事,本想出來幫忙,但她剛掀開門上布簾,就看到兩個年輕人一左一右,邊擦桌子邊聊天,就默默退了回去,壓低聲音跟另外兩人說:“小陸幫著乾活呢。”
“篤篤篤”切菜的關建國聞言,感慨說道:“陸同誌對小程倒是很上心。”
羅嬸一臉驕傲:“那可不,我撮合的!”
想說出上班時見到的場景,可話到嘴邊還是覺得算了,雖然兩人是在車裡牽的手,但也算大庭廣眾之下。要是傳出去紅袖章知道,隔三差五來這附近巡邏,想想就讓人厭煩。
……
幫忙打掃完衛生,陸平洲就成了國營飯店的編外人員。
十一點顧客陸續上門,他端菜收拾碗筷,手腳比誰都利落,以至於有顧客以為他是國營飯店新招的服務員。
見他穿著上綠下藍的軍裝,好奇問他這身衣服從哪弄的,看細節不像是軍便服啊,連領章和帽徽都有。
這問題一出,前廳吃飯的人都唰唰看了過來。
這年頭綠軍裝可是潮流,要是有可能,他們都想弄一身穿身上。
陸平洲沒少在全團士兵麵前發表講話,被這麼多雙灼灼的眼睛望著,表情仍舊淡定,語氣平和道:“衣服是單位發的。”
有人脫口而出問:“國營飯店上班發軍裝?”
正巧羅嬸到窗口出菜,聽到這話好笑地問:“誰跟你說他這身衣服是我們飯店發的?”
“他不是新來的服務員嗎?”那人猜測問,“難道是他之前工作的單位發的?”
羅嬸樂了,掀開後廚簾子走出來說:“你是不是傻?你看我們單位誰上班穿軍裝了?就算弄身舊軍裝,誰不是綠衣服綠褲子?他這都不一樣。”
“那他是?”
“當然是軍人啊。”
“那他怎麼在你們飯店乾活?”
羅嬸看看陸平洲,又看看櫃台後麵站著的程蔓,悠然說道:“這你就要問他們自己了。”
雖然羅嬸什麼都沒說,但大廳裡吃飯的不都是愣頭青,也有精明的,早看出陸平洲和程蔓關係不一般,這會注意到她瞄的方向就什麼都明白了,拖長聲音道:“明白了,他這是到對象麵前掙表現了。”
前廳起哄聲四起,唯餘愣頭青東張西望:“對象?哪個是他對象?”
櫃台後麵的程蔓聞言默默坐下,隻留頭頂給大家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