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炫女婿 吃過中午飯,程蔓跟陸平洲一起……(1 / 2)

吃過中午飯, 程蔓跟陸平洲一起回了趟程家。

陸平洲參加抗震救災的事早傳遍了,看到他平安出現,大院裡的人都挺高興,圍著他問災區的情況。

等走到二十七號院, 兩人身邊圍了十來號人, 直到王秋梅聽到動靜出來,將兩人迎進屋才散。

但那些人沒完全走, 剩下三四個站在院子裡, 跟其他戶的男人聊著天。

程樹偉溜達回來, 看到院子裡這麼多人嚇了一跳, 走進來問:“你們今天怎麼都過來了?”

其中有個穿白色老頭衫的中年人說:“你還不知道吧?你女婿來了?”

“我女婿?”程樹偉重複一遍,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什麼, 眼睛一亮問, “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就剛剛, 聽說早上才到家,現在就上你們家來了。”另一個老頭說著,表情難掩羨慕。

早上到家, 午飯才過就上老丈人家代表著什麼?當然是他們夫妻關係好, 他跟嶽父嶽母關係親近啊。

要是陸平洲沒出息,他們可能不覺得這有什麼, 女婿討好嶽父嶽母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但事實恰好相反, 陸平洲可以說是大院年輕一輩中最有出息的,就是老一輩跟他比,也沒幾個級彆比他高的。

這樣的人還這麼親近媳婦娘家,大家就很羨慕嫉妒了。

程樹偉心裡也挺得意,剛談親事那會,他看陸平洲是沒那麼順眼的, 當時兩人才處了多久對象?陸平洲就想把他閨女拐走,他能高興才怪。

但兩個年輕人真結婚了,他態度轉換得反而比王秋梅更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這句話,在他這裡同樣適用。

當然,這也跟陸平洲做得好有關係。

首先陸平洲很大方,收音機票不算很貴,但它稀罕,部隊獎勵下來的票,他說送就送了。雖然她們最後給了錢,可小兩口又往裡添錢給程樹偉夫妻買了東西。

還有程蔓把工作轉給程亮這事,雖然他們當父母的不可能白要閨女工作,但陸平洲能提前表明態度說不要他們的錢,這行為就讓人很舒坦。

而且陸平洲說不在乎這點錢可不是口頭說說而已,後來按照低價轉工作,他也一點不高興都沒有。

其次是陸平洲對程蔓是真的好,不是程樹偉吹,滿大院都找不出像他女婿這樣,忙完一天後還願意大老遠去接媳婦下班的,更不用說他不止接人,還幫忙乾活。

當父母的能圖女婿什麼呢?

還不是盼著他對閨女好嗎?

所以這會程樹偉沒謙虛,笑眯眯道:“這孩子就是有心,我回家看看,不跟你們聊了。”說完帶著眾人的羨慕翩然離開。

程蔓三人都坐在客廳裡,大門沒關,程樹偉滿是得意的話毫無阻礙地飄進了三人的耳朵,引得王秋梅跟閨女吐槽:“看把你爸給得意的。”

“老小孩嘛。”程蔓笑。

結婚是一道分水嶺,婚前不管多大年紀,在父母眼裡都是小孩,婚後父母子女之間的相處會漸漸變化,子女漸漸走到台前,顯出成熟的一麵,而父母會漸漸退到二線,顯露出過去不曾在孩子麵前展現的另一麵。

以前在程蔓心裡,程樹偉是成熟理智而強大的父親,現在她偶爾會覺得父親有點嘚瑟幼稚。

彆說,在愛嘚瑟這方麵,程樹偉和陸平洲挺像,難怪嶽婿關係越來越融洽。

中老年男人一般都很關心國家大事,程樹偉在這方麵毫不例外,唐山地震後,他每天一下班就抱著收音機聽廣播。

而且他不是一個人聽,常常抱著收音機坐到院子裡,跟其他中老年男人一起聽。

為此王秋梅還跟他吵過一架,因為他們聽廣播的時候不止聊天,時不時還會搞點瓜子花生吃一吃。

吃吃喝喝沒人管他們,但這群老爺們在家都是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的人,沒什麼自覺,吃飽喝足後都是拍拍屁股就走,沒一個想過收拾爛攤子。

人是程樹偉招來的,院裡其他戶肯定也不會收拾,就剩他們家。

剛開始王秋梅還幫著收拾,後來就煩了,讓程樹偉一個人掃,雖然他掃了,掃得還挺乾淨,但她看了就是不痛快,有次沒忍住,就說不知道他每天招這麼多人回來圖什麼?真那麼有力氣,幫她乾活多好啊,在家沒自覺,到了彆人跟前倒是挺勤快。

程樹偉雖然心虛,可聽王秋梅念叨多了也煩,就忍不住回了句嘴:“你讓我乾活我哪次沒應?我不就是跟朋友們咵咵天嗎?又沒讓你收拾,你至於在這念叨個不停?”

王秋梅也覺得自己每天伺候他一日三餐,今天隻是念叨幾句,又沒說什麼難聽的話,他憑什麼這態度?火氣當時就上來了,提高聲音問:“沒讓我收拾?!頭兩次不是我收拾是鬼乾的?”

程樹偉立刻撇清關係道:“這話是你說的,我可沒說你是鬼。”

他認慫這麼快,王秋梅心裡那口氣頓時卡在半中央,好氣又好笑道:“程樹偉你怎麼回事?我跟你吵架呢!少給我瞎貧。”

話雖這麼說,但這架確實是吵不下去了。

話說回來,因為連著聽了半個月救災廣播,現在程樹偉有一肚子話要跟陸平洲聊,進門就把人給霸占住了。

王秋梅看了直給程蔓使眼色,壓低聲音吐槽:“憋了半個月的話,可算有人說了。”

程蔓忍不住笑,站在飯桌邊切了兩塊西瓜,遞過去說:“邊吃邊聊,免得口渴。”然後給自己和王秋梅也各切了塊西瓜。

這次程蔓和陸平洲上門又沒空著手,在供銷社買了半斤糕點,還有一個西瓜兩斤桃,都不是能存放的,所以放下後沒塞進鬥櫃,直接拿出來吃。

王秋梅接過西瓜,又忍不住念叨兩句:“你們人來就行了,帶這麼多東西乾嘛,家裡就這麼幾個人,得吃到什麼時候?”

“東西又不多,我一個人兩三天都能吃完。”程蔓說著咬下西瓜尖,沙沙甜甜的,就是最近溫度高,不夠冰,說道,“吃之前應該用冷水冰一冰。”

王秋梅說道:“泡冷水也冰不了,都是自來水,不像井水冬暖夏涼。”雖然自來水方便,每月水費也不是很貴,但她還是更懷念以前用井水的時候,吃西瓜前用井水浸一會,又冰又甜的彆提多好吃了。

程樹偉雖然在聽陸平洲說救援過程,但母女倆的對話也進了他的耳朵,聞聲站起來說:“用自來水泡也行,能涼一點是一點。”

起身拿了個洗臉盆,出去接大半盆水,再把沒切開的那一半西瓜放進去。西瓜比水位高,但容易搖晃,他往裡放兩個杯子,剛好抵住。

“泡一會,晚點在吃,”程樹偉想起來問,“今晚你們倆在家吃飯吧?”

程蔓笑:“我們就是為了蹭飯來的。”

“正好我早上買了喜頭魚,晚上燉豆腐湯喝,”王秋梅盤算起晚上的菜色,“再用蒜苗炒盤臘肉,家裡還有雞蛋,攤張蛋餅……”

見王秋梅還在琢磨,程蔓說道:“夠了,就咱們幾個人,不用弄太多菜。”

上次鬨過一場後,程進夫妻就單獨開火了,剛開始夫妻倆吃食堂,後來可能是覺得劃不來,就自己做飯吃。

因為他們夫妻都要上班,中午晚上都要晚一個多小時吃上飯,程明年紀小扛不住餓,工作日就在老房子這邊吃。

今天是周日,他們夫妻都休息,一家三口在新房子那邊吃飯。

程亮今天則要上班,中午晚上都在單位吃,所以晚上就他們四個人。

王秋梅想剛才三道菜,有葷有素有湯,晚上再拍個黃瓜應該就差不多了,四個人四道菜,怎麼都夠吃。

不過她這邊剛盤算好,程進一家三口就過來了,他們聽說了程蔓和陸平洲來的事。

而且他們還不是空著手來的,程進手裡提著一網龍蝦,看著個頭都不小,至少有五斤。

這時候龍蝦經濟沒那麼紅火,吃的人也沒那麼多,畢竟這玩意的重量,頭能占一半,想弄好吃點得多擱油和大料,一般人家炒菜可舍不得多放油。所以夏天多的時候,龍蝦價格很便宜,買它也不需要票。

但程家人很少吃龍蝦,王秋梅炒菜也沒有很舍得放油,所以見程進提著一網兜龍蝦,她第一反應是問他哪來的這些龍蝦,總覺得他也不是會特意去菜市場買這些的人。

龍蝦確實不是從菜市場買回來的,程進說道:“是段輝給的。”

聽到這名字,王秋梅眉頭微皺,把程進拉到一邊問:“他怎麼突然給你龍蝦?”

段輝家住機械廠最裡麵,身世說起來挺慘的,一歲多親爹就沒了,長到三歲多親媽要改嫁,但男方不想要拖油瓶,就把他留給了瞎眼的段老太。

段輝親爸在世時是機械廠職工,死後工作由他媽接班,等她媽一走,他們家就沒了收入來源。

好在廠裡領導沒有袖手旁觀,跟段輝親媽談判,從她每月工資裡劃了十五出來,供一老一小生活,直到他年滿十六。

廠領導這麼安排,是因為滿十六就能參加工作,段輝父親是為了保護廠裡財產出的事,等他到年紀,廠裡給他安排一份工作不過分。

誰知道段輝剛參加工作,他媽就聞著味來了,先在他麵前賣慘,說當初改嫁都是生活所迫,再拉關係,說想補償他。

當時段輝還是個半大孩子,奶奶又在兩年前去世,正是渴望親情的時候,親媽對他好,他就信了。

結果等他沉迷其中,他媽就圖窮匕見了,原來他媽對他好是打著讓他頂替弟弟下鄉的主意。

段輝那會還沒昏頭,不管他媽怎麼賣慘求他,都沒答應這件事。

最後他媽惱羞成怒,揚言他不下鄉就要跟他斷絕關係,並到處說他的壞話,還給領導寫信說他不孝順。

其實事情發展到這裡,大家都是很同情段輝的,畢竟他實在太慘了。

但那之後段輝可能受了刺激,性情大變,不再好好上班,跟一群紅袖章混到了一塊,這些年跟著抄了不少人的家。

雖然機械廠職工院裡住著的基本都是工人,被扣帽子的人不多,但越是本分人,越見不得這種趁火打劫的。

所以這些年段輝的口碑可謂急轉直下,倒真應了他媽潑的那些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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