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槐南看到小姑娘震驚的眼眸, 不禁笑出聲,挑眉問她:“想什麼呢?”
蘇安被他盯得害羞地低下了頭。
周槐南伸手,想摸摸她毛茸茸的腦袋, 卻恍然發現, 自己竟還緊握著她的手。
愣了片刻,他故作漫不經心地鬆開, 隻是輕輕說了一聲抱歉,轉頭看向彆處,腦中揮之不去的, 卻是女孩柔軟細膩的手心。
他第一次牽女孩子的手,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柔軟無骨, 小小的、細細的, 被他交握著包裹在手心, 感覺很奇妙。
蘇安也是心跳如雷, 指尖殘留著他灼熱的溫度。
兩人吹了半分鐘的夜風,蘇安才溫吞問他:“你剛剛說……去哪?”
周槐南下巴抬了抬,指向馬路對麵的仁華醫院住院部。
“蘇安,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去我媽病房將就一晚吧。”
蘇安迷糊地抬頭:“啊?”
周槐南笑:“放心,是一間VIP套房,有地方給你睡, 當然,你要是介意的話,我打個車送你回去也行。”
蘇安看了下時間,這個點打車回去都十點多了,等他再趕回來,估計已經淩晨了, 明天就周一了,他們都有課。
她實在不忍他這樣奔波,猶豫了片刻,小聲問:“這樣……會打擾到阿姨嗎?”
“不會,”周槐南忽然微微俯低了身子,目光與她直視,淺淺一笑:“我媽很溫柔。”
蘇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鬼迷心竅了,竟然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次,周槐南再也沒有克製住心底的波動,伸手揉了揉她的發,唇角一勾,聲音溫柔:“放心,她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蘇安呼吸緊了緊,心跳繼續加快。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就感覺更加奇怪了!
去住院部的路上,周槐南給母親打了個電話,說要帶一位同學過來住一晚,因為她坐車錯過站了。
電話那頭,溫女士問他是男生還是女生。
周槐南沉默了片刻,目光看向一直低著頭的女孩,過斑馬線時也不看紅綠燈,抬腳就要往前走。
他下意識伸手拉住她手腕,擰著眉低聲提醒:“看路。”
蘇安這才回過神,看了一眼紅燈,羞愧地退了回去。
她實在是緊張到無法呼吸了,一時失了神。
這該死的壓迫感,就跟醜媳婦要見公婆一樣,
周槐南看著她迷糊糊的樣子,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綠燈亮起時,他掛了電話,就這樣牽著她手腕,帶她走斑馬線,還不忘打趣她:“蘇安同學,幼兒園沒學過紅綠燈?”
蘇安忍不住反駁:“我隻是沒注意看。”
隻聽他悠悠一笑:“哦,那就更讓人不放心了。”
手腕上的力量又緊了些,他掌心的熱度源源不絕傳來,蘇安覺得從脖子往上,整個人都要被燙熟了。
她忍不住抬頭去看他,男生視線正看著正前方,仿佛燈塔一樣指引著她前行,俊逸的側顏在路燈和月色的映射下,輪廓迷人,惹得人心跳砰砰作響。
*
去住院部的路上,周槐南跟蘇安講起他父母的故事。
“我媽有先天性心臟病,小時候做了移植手術,所以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從小就被我爸寵著不怎麼出門,但她其實很喜歡小孩子,要不是身體不允許,她還想給我跟我姐生個妹妹……”
蘇安不禁有些羨慕,她也想有個弟弟妹妹就,但是大概這輩子都不會有了。
或許是一路聽了這些溫馨故事,蘇安也就沒那麼緊張了,她能感受到,周槐南有一個非常幸福的家庭,父母恩愛,家庭和睦。
也難怪,他會是這樣一個溫柔細心的人。
進了住院部,電梯直達28樓,蘇安看到電梯口那裡寫著VIP病房,原本以為是一個單間病房,直到周槐南推開門帶她進去,她頓時驚住了。
要不是十分確定自己剛剛是從住院部進來,還有前台護士小姐姐跟他們打招呼,她會真以為周槐南是帶她去了某星級酒店。
眼前這豪華VIP套間病房,一室一廳一衛的設計,竟然有種家的溫馨感。
溫女士見到兒子身後漂亮的女孩子,氣質乾淨,她一眼就心生歡喜,溫柔上前:“來了呀,剛讓人準備了飯菜,快點過來吃。”
周槐南連忙上前扶住她:“你怎麼下來了?”
“沒事,下來走動走動,一直躺著我骨頭都要懶了。”
溫女士目光直接落在他身後的小姑娘身上,笑道:“這可是你第一次帶同學來看我,稀奇。”
她可不要迫不及待來看看小姑娘麼。
蘇安紅著臉看向周槐南母親時,有些受寵若驚:“阿姨,抱歉,這麼晚了還來麻煩您。”
溫女士笑意盈盈:“哪裡打擾,你能過來,我很開心,你叫什麼名字呀?高幾的?”
蘇安乖巧地回道:“阿姨,我叫蘇安,今年高一,也是海城中學的。”
“安安?名字真好聽,以後有時間,就多來看看阿姨,或者讓槐南帶你去家裡玩,你不知道,他讀書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帶女孩子給我認識!”
周槐南輕咳一聲:“媽。”
蘇安低著頭害羞解釋:“我們今天是……坐過站了。”
溫女士拍了拍她手背:“沒事沒事,今晚就安心住在這裡,他爸正好有事就不用過來了,有你倆陪著,我很開心。”
她一邊拉著蘇安往餐廳走,一邊回頭吩咐兒子:“快給安安盛飯,坐了這麼久車,一定餓壞了吧?”
周槐南挑了挑眉,瞬間有種自己不是親生,蘇安才是她親生的感覺。
淺笑著點了點頭,放下書包,開始為兩位女士服務。
席間,溫女士跟蘇安聊著天,簡直越聊越歡喜,大概是自己女兒天性冰冷,突然來了一個這麼溫柔軟糯的小姑娘,就像彌補了她一直想要一個貼心小棉襖的遺憾。
吃完飯,又從衣櫃拿出她還沒穿過的新睡衣,病房裡的設備很齊全,也很舒適
而蘇安麵對溫女士的關切,心頭有些酸澀,似乎感受到了許久沒有感受過的母愛。
雖然媽媽也愛自己,但是為了讓她能在蘇慶國身邊好好待著,有更好的教育環境,媽媽很少給她打電話,一個月甚至兩個月才能見一次麵。
此刻,她有多想念母親,麵對溫女士的關愛,就有多委屈。
晚上,蘇安就睡在溫女士一旁的陪護床上,周槐南睡在客廳的沙發上。
半夜,周槐南沒睡著,恍惚間聽到蘇安說了一句夢話,猶豫了片刻,躡手躡腳走了進來。
可能是床太小,小姑娘的被子都被踢掉在地上,半夜凍著說夢話了。
周槐南俯身撿起被子,溫柔地幫她重新蓋上,還小心翼翼掖好了被角。
盯著那沉睡的俏麗小臉看了兩秒,他才起身準備回客廳,卻在轉身的一刹那,被母親抓個正著。
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醒的,就這樣靜靜看著他,眼裡似乎在偷笑。
兩人目光對上時,周槐南愣了一下,隨即豎起食指放在唇邊,示意母親不要出聲。
溫女士心照不宣抿唇噙著笑,沒說話。
知子莫若母。
她這個高冷的兒子在戀愛這方麵,雖然開竅得有些晚,但對人家小姑娘來說,還是早了些,不過她打心底相信兒子能平衡好感情和學習上的事情。
隻是自這以後,溫女士周末就經常催周槐南喊同學回家來玩。
周槐南被催了幾次,便邀請了紀霂白,紀霂白豈會不知他醉翁之意,當即喊上喬染和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