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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鬨過後,依然得處理正事。
同塵君開啟了自己的瞳術,以逆天之法識破了這兩個小孩的來曆。
皎潔似天邊明月,郎豔獨絕的青年再一睜眼,雙眼已經恢複了寧靜。
“他們確實是你的親眷……”
而後,同塵君指著二皇子說:“這一個小孩確實是你的親戚,他與你有血緣。”
又指著太子說:“這個與你並無血緣。”
二皇子和太子都沒說話,二皇子抓緊了他大哥的小手。
同塵君似乎微妙地翹了翹嘴角,看著不甚理解的夏小滿,又冷不丁地說道:“但他們二人,確確實實是親兄弟。”
湛兮愕然,想到他們喊他“舅舅”,那就是母親的血緣,但太子又與他並無血緣關係,所以……
“同父異母?”夏小滿率先問了出來。
兩小孩都點頭,態度坦蕩。
同塵君平靜道:“雖然這個和你沒血緣關係,但他與你的羈絆同樣很深,不亞於有血緣的那一個。”
二皇子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對對對,小舅舅帶著我們一起長大的,我和大哥也沒什麼不同。”
湛兮問這是怎麼回事,他在凡間實則早已沒有了任何親緣存活。
同塵君思索再三,簡略地解釋道:“這頗像是你們師父曾經說過的天外有天,所謂‘平行世界’。或許他們二位是另一片天地中,你未來關係緊密的親緣。”
夏小滿捧著腦袋,問道:“那他們便是異世之人咯?”
“確實是。”同塵君點了點頭,“從他們的身上的氣息來看,他們確實並非本界之人。”
異世之人如何能在本界久居呢?這豈不是亂了套?而且一旦被發覺,定然會天道認定為異常,恐怕會遭遇難以想象的打擊。
於是,同塵君歎息了一聲,看著兩個懵懂的孩子,說道:“你們並非此界之人,誤入此界,應當早日離去,避免發生更多的意外。”
湛兮問應該要怎麼辦。
夏小滿忍不住在旁邊跺腳,這是要把她童養夫送走?那她咋辦!?
可是不送走,他們怕不是會死?
同塵君平靜道:“不才如今尚無法踏破虛空,界與界之間的壁壘如何打破,橋梁又要如何搭建,和光才知曉。”
“所以,且等你師父回來……”同塵君注意到夏小滿撇嘴的小表情,便改口了,“不,且等他出關吧。”
這一回,二皇子和太子都敏銳發覺這個“出關”絕不是簡單的出關。
再聯想到三千世界理論,與這位同塵君他說自己無法踏破虛空……
兩個精明的小孩忍不住猜測,或許,小舅舅的師父,其實是暫時離開此界了!
像他們兩人一樣,暫時離開了自己的世界。
湛兮忍不住憂心忡忡:“師父每逢閉關,短則三年五載,長則三五百年,如何能保證師父出關時,他們……”
同塵君看了過去,眼神幽幽的,語氣也幽幽的:“放心吧,他們不會老死此界的。”
湛兮順著同塵君的視線看了過去,看到了夏小滿正悲傷地掏自己的寶貝,投喂她的凡人兄弟童養夫。
湛兮:“……”
好吧,按師妹這個投喂的法子,他倆隻怕會跟她一樣難以“長大”,應該是老不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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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湛兮的師父遲遲不“出關”,太子和二皇子就留在了和光宗中。
因為湛兮本人有諸多事物要去處理,偌大的宗門運轉,其中的繁雜難以為外人道。
於是,陪伴這兩個孩子,照顧這兩個孩子的重任,最後被湛兮他的師妹夏小滿當然不讓地攬了下來。
湛兮有些不放心,隻能再三交代:“他們都是脆弱的凡人孩子,可不許你瘋鬨。”
夏小滿不耐煩地踹她師兄的小腿:“我的童養夫,我不得比你心疼?”
湛兮:“……”你這分分鐘會失去的童養夫,確實是應該心疼一點。
說是童養夫,但太子卻覺得夏小滿更像是當自己多了兩個異世界來的凡人小弟一般。
她帶著他們兄弟二人在和光宗中放肆撒野,胡作非為。
既然是在宗門內,那二皇子和太子就少不了過上了夏小滿本人的日常生活,比如……和宗門內的靈獸們“玩耍”。
看著夏小滿和守護宗門的各類凶獸神獸打架,打得頭破血流,骨頭斷裂,血吐三尺高還能帶內臟碎片……
二皇子和太子才理解到湛兮口中,他師妹平日裡無聊了隻能和“宗門靈獸們玩耍”的含金量究竟有多麼嚇人!
第一次見夏小滿被凶獸咬得頭皮都飛了,二皇子嚇得哇哇大哭。
這可把夏小滿本人反嚇到了,她自然是趕緊吞服恢複元氣的靈丹妙藥。
師父出品的天階丹藥一入腹,夏小滿立馬恢複生龍活虎,趕緊去安慰二皇子。
結果二皇子抽抽噎噎地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問夏小滿:“那丹藥……我也能吃嗎?”
夏小滿沉默地看著這隻大饞蟲:“……你吃了就會‘嘣’一聲,全身炸開哦!”
二皇子淚眼汪汪,吸了吸鼻子,遺憾放棄:“那,那好吧……”
太子仔細觀察了一下夏小滿,見她真的一顆丹藥入腹,瞬間生龍活虎還沒有任何後遺症,這才勉強放下心來。
“你平日裡……”太子皺著眉,斟酌著措辭,“都這般招惹這些一看就很凶殘的獸類嗎?”
剛剛那打起來地動山搖,天崩地裂的模樣,並不亞於湛兮一人殺一大波修士的驚險與恐怖,但整個和光宗沒人來查看,看起來就是習以為常了。
夏小滿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了兩朵綻放到最燦爛的時候的七彩靈花,分彆往二皇子和太子的頭發上簪去。
“那我平時也沒什麼其他事情要做了呀。”夏小滿理所當然地說。
二皇子在她身邊坐下:“可是我們之前看見其他修士都要修煉的,不是打坐閉關,就是要去磨煉自己的戰鬥能力。”
夏小滿哈哈大笑,眉眼之間忽然綻放出極致的驕傲來,像是天邊昂首的彩鳳:“可我乃獨絕當世的天之驕子!”
夏小滿站了起來,意氣風發道:“我乃天生道體,且渾身上下二百零六塊骨頭皆為天生道骨,我生而具備天級變異雷靈根,我在陰年陰月陰日陰時陰地陰時,於極陰地出生,為玄陰之體……”
“我不需要如其他凡夫俗子一般艱難修煉,我不需要打坐閉關,我的每一個呼吸,都在吸納天地靈氣,我肆意玩鬨一日,便是世人苦修千百日也得不到的進益!”
二皇子先是呆了一呆,繼而忍不住海豹鼓掌:“好厲害!好厲害!”
太子一開始也是震驚於這個姑娘居然是此等天寵之人,但轉念一想,在她踏上仙途之前,便是真正的小兒抱金過鬨市。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此令人眼紅的資質,怕會引來天上地下無數前赴後繼地算計與掠奪,也不知道她曾經遭受了多少苦難……
但她不提,太子便也當做不知道。
夏小滿仿佛沒有留意到太子的沉默和沉重,繼續和二皇子炫耀:“剛剛你說的外出曆練,提高戰鬥能力,他們曆練都是為了積攢修煉的天材地寶,這東西我師父隨手一給,勝過我苦苦尋覓千百年,我何必浪費時間向外去求?”
“至於提高戰鬥能力嘛……和光宗的守山之獸,在被我師父收服之前,哪一個不是威震一方的,你們彆看我被它們打得死去活來,但我能和它們打個三百回合,而這天下,能有這般實力的人,少之又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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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裡,夏小滿不是帶二皇子和太子去和守護宗門各大山門的神獸凶獸打架。
就是壓製自己的修為,暗戳戳地帶他們出入秘境去探險,和彆人打生打死搶天材地寶養自家兩個脆皮童養夫。
嗐,其實她資源多,不需要搶,但這不是要帶童養夫們出去玩兒嘛?
來都來了,氛圍都到這了,不上去一塊兒搶生搶死,都覺得很格格不入呢!
二皇子對這驚險刺激的修真生活很是上頭,成日裡跟著夏小滿一塊兒招搖過市,倒是太子不似弟弟在純玩純享受,他想要更了解這個世界。
太子與夏小滿說了自己的想法。
夏小滿說:“你好奇的話,那你可以去看看縹緲修真曆史書,這是我的身份牌,可以打開藏書閣最頂樓。”
二皇子正撅著屁股挖二十多年前夏小滿埋在靈樹下的梨花酒,聞言頭也不抬道:“看書?看什麼書?我不要看書,大哥你自己去。”
於是,沒有秘境開啟時,太子便浸泡在了書籍的海洋中。
太子終於理解到了這一個龐大的和光宗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來是這個世界曾經麵臨天魔入侵,曾直麵傾覆的劫難,就在此時,有一人橫空出世。
此人有顛覆乾坤之力,執掌日月之能,憑借一己之力,將天下各為其政、營狗苟的多數頂級宗門背後的老怪修士們通通收服,於是這些老牌宗門,都被這個人全部招攬至門下。
這個人,便是湛兮和夏小滿的師父——和光君。
因此和光君這個堪稱天道之子的家夥其能力實在卓絕,且心性過人,人格魅力又過硬,他征服了太多人,就連那一些不出世的宗門老祖也心悅誠服地認他為師。
古有“一字之師”,他們認和光君為師是因為能從他身上感覺到飛升的機遇,所以這一聲“師父”喊的是心甘情願。
而這些老鬼們都大幾千歲了,他們的徒子徒孫們早已遍布宗門。
如此一來,當和光君收徒的時候,他的徒弟們就直接和老怪物們平輩了。
於是乎,湛兮和夏小滿就變成了這些老鬼們的徒子徒孫們的祖師叔。
所以,整一個和光宗其實是無數龐大宗門,為了應對滅世之災而集結起來的集合體。
和光宗內光是大的山峰,就有三千多座,小的峰頭林立不見其儘頭。
和光宗為應對災難而生,但如今災難已經過去,和光宗卻並沒有分崩離析。
因為那些老怪物們,他們其實是因為和光君這個人而凝聚。
和光君尚在,和光宗便依然有值得奔赴的利益在,這些人便不會輕易脫離和光宗而獨立出去,於是和光宗就維持住了這個超然絕世的頂級地位。
然而,太子卻能看到這烈火烹油一般的的繁華盛景之下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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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本是要與湛兮說的,但是了解了修真界的曆史後,認識到和光宗是一個多麼龐大而臃腫的存在,便能理解湛兮這個和光首徒的神龍見首不見尾了。
二皇子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看著太子皺眉,便提議道:“大哥為什麼不和小滿說呢?”
太子覺得弟弟的提議很好,夏小滿很顯然也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麼“莽撞”,這姑娘實則本心清明如鏡。
於是在夏小滿給自己的童養夫們,烹她千辛萬苦從其他長老那兒薅到的頂級靈茶——千山翠時,太子直接進入了“猛男茶話會”的模式。
太子直言說了一旦他們的師父和光君飛升,那麼和光宗必然麵臨分崩離析的危機。
“而且,哪怕是為了如今的穩定,你師父也要保證自己能定期露臉,”太子說,“所以他想必很快就會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那麼多,”夏小滿故意恐嚇他,陰險地說,“難道你沒聽說過,知道太多,會死的嗎?”
太子不為所動:“在我的世界,我生而為太子。身為太子,察言觀色與立基推敲,是基本功。”
夏小滿哈哈大笑:“好嘛,我故意逗你呢,你也不上當。不過,你為什麼會有如此推測?”
太子簡單扼要地解釋了一番,最後,直言道:“如今和光宗的運轉模式,絕非長久之計。你與曹國舅,並不能完全負重。”
“和光君之徒的年歲,不及其他老祖及其徒子徒孫的零頭,這是其一。雖年歲非能力,但若非有碾壓的實力,則不能折服他人,而年歲會成為壓斷枝頭的最後一片雪花。”
“你們師兄妹二人,天資雖卓絕,但實力尚不足,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們師父一人在支撐,這是其二。你們說他早晚要飛升……那麼,一旦他離開此界,和光宗必然會生亂。”
二皇子在一旁淡定地揮揮手:“因利益不均而分崩離析是人之常情啦,一國如此,一族如此,一個宗門也會如此,更何況你們本來就是半路出家,在特殊的背景條件下凝聚起來的。”
“有時候都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夏小滿捏著二皇子的臉蛋,往外扯了扯。
對於這對兄弟的“危言聳聽”,夏小滿並沒生氣。
“師父原計劃就是要解散和光宗,各奔東西的,”夏小滿聳了聳肩,“是他們自己不樂意,但正如你們所說,時機到了,早晚是會崩盤的。”
看見夏小滿無所謂的態度,太子有些怔然:“你們……不在乎?”
“在乎什麼?在乎這烈火烹油的繁華?還是在乎這淩然於世的權力?”夏小滿嘻嘻一笑,“可這都是身外之物,修士的最終目的,都該是飛升!路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夢幻泡影!”
“說起來,你們又為什麼從來沒生出過要留在此界,踏入仙途的想法呢?”夏小滿慢悠悠地問。
二皇子喝著靈茶:“太累了,不想乾。”
太子的眼眸很是平靜:“我們有我們自己的使命,你們要的是飛升,我們兄弟為黎明百姓而生,我們要的是王朝安定繁榮!”
心性堅韌之人,不為山腰的風光所迷惑,他們的心,如磐石,絕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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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光君是在一個祥和的清晨忽然出現的。
這位天下第一人,比想象中還要更凜冽,周身仿佛淬滿了令人遍體生寒的玄冰,但氣場卻又溫和而平靜。
一張如冰川如雪山一般的俊美麵容,凜然而不可侵犯。
他比二皇子和太子之前見過的任何一個修士,一隻神獸都要更厲害,在看見二皇子和太子的第一眼,和光君就將在自己肩頭坐著的,無憂無慮的小小靈物給揪了下來。
“山靈,你做的好事。”
山靈茫然而懵懂地看著他:“我什麼都沒做呀!”
它又扭頭看二皇子和太子,更理解無能了:“我不認識他們呀。”
和光君歎息了一聲,此時同塵君和湛兮都趕到了。
同塵君輕笑道:“此時的山靈,並非那時的山靈。宇與宙,當真是玄妙,對吧和光?”
和光君微微頷首,垂眸,向二皇子和太子伸手:“來,我送你們回去。”
湛兮和夏小滿都十分不舍,二皇子更是直接抱著湛兮的大腿,瘋狂搖頭。
夏小滿忍不住抓著太子的手腕,問和光君:“師父,就不能留下他們給我當童養夫嗎?”
“不能,”和光君漠然道,“他們自有他們的使命……同你本來一般。”
默了一默,和光君平和地看著這兩個在他眼底裡也能算得上神奇的孩子,說道:“雖似是一場意外,然人生的每一個境遇,都該有它的意義,你們……對此界,可有何感悟?”
太子沉默了一下,說:“這個修真界,十萬個修士中,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修士,都無法得到飛升。”
此話一出,同塵君都訝然地挑了挑眉。
和光君的態度很溫和,也很平靜:“為什麼呢?”
太子說:“我們兄弟二人,與小滿姑娘同進同出,經曆秘境數十個,雖不能說完全識透了整個修真界,然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我所見到的修士,為掠奪天材地寶等修煉資源,陰謀,陽謀,算計,殺戮,殺人奪寶,一言不合倚強淩弱……都是常事。”
“我不修仙,不入仙途,但以我觀天下之大道、達道,人之心性,當屬重中之重!”
“而此界之中,哪怕是所謂的元嬰大能、渡劫大能,他們的心性,尚且不及我阿耶手下的普通朝廷大員。”
“在我的世界中,文人君子會為蒼生呐喊、奔走,書生亦敢舍生而取義,屠狗輩也有其道,朝堂傲骨與脊梁,可做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相較之下,此界大多數一心汲汲營營為飛升的修士們,麵對生死、麵對大道,都顯得太過狼狽而醜陋了。”
二皇子笑嘻嘻地補充道:“不僅如此,他們的悟性,也尚且不如我界的天選玄學之人。我界的道士和尚,尚且努力悟出自己的道,著書立傳。”
“而此界的修士大多數都隻會一味地尋著前人腳印,一步一步地踩著上古大能們的修煉法門複刻著修煉,汲汲營營而無感悟,無創造,更無自己的‘道’!”
兩個不足十歲的凡人小娃娃,居然也能有如此見地!
當真是令人驚駭!
湛兮驚喜非常地看著他們,忍不住為他們驕傲了起來,真不愧是他的便宜外甥們!這見地、這心性、這眼界,放在任何一個世界,他們都將冉冉升起、熠熠生輝!
夏小滿憂傷了,如此合胃口的小孩兒,她都想要養著他們長大了,可惜最終還是得不到。
和光君給了二皇子和太子一個如春風一般稍縱即逝的笑容:“你們……極好。”
怪不得,能哄得後來那曆經人世滄桑的山靈,都縱容他們來此界玩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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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最後,二皇子和太子分彆抱了抱湛兮和夏小滿。
二皇子說:“小舅舅,未來再見!”
太子說:“小滿姑娘,你未來終究會擁有自己的靈魂伴侶的。”
看著那兩個討喜的孩子消失在了無儘的時空隧道中,夏小滿嗷嗷假哭:“為什麼,我明明可以等他們長大的!”
和光君冷漠臉:“他們確實是會長大,可是等他們死了,你都長不大。”
同塵君忍不住喊停:“和光,莫要如此說小滿。”
果不其然,夏小滿如同膝蓋中箭一般嗷嗷叫:“……夠了,師父,不要往我的傷口上撒鹽。”
同塵君歎道:“可惜了此一番異世之旅,他們回歸本界,也不一定會記得此界的經曆,正如凡人夢遊仙境一般。”
和光君平靜道:“經曆過,開悟過,總會留下痕跡。”
“說起來,怎麼師兄你感覺一點都不悲傷呢?”夏小滿扭頭看向湛兮。
湛兮溫柔地笑著,說:“因為山水重重,宇宙悠悠,而我知道……我與他們在未來,終會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