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冒出來的青黴素, 原劇情的重要人物時間門點出現新轉折……
湛兮坐在床上，窗外的陽光灑落在他眉眼發梢，留下斑駁光影，勾勒著那張越發俊美無度的麵容。
郭小福站在原地, 不解地看著湛兮的表情為什麼有些複雜, 而且他根本沒有要露出欣喜若狂的模樣的打算。
國舅爺不應該高興嗎？郭小福領了永明帝的這個令, 急吼吼衝出宮的時候，想到自己能把這麼一個天大的喜事告訴湛兮，一定能瞧見他喜出望外的模樣, 心裡可高興了。
可是現在……
郭小福甚至猶豫著與站在門口不敢輕易進來的田姑姑對視了一眼，似乎在問是不是應該趕緊進來伺候湛兮洗漱更衣，準備進宮了。
但是湛兮沒反應，沒吭聲，他們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湛兮撐著下巴, 半靠著牆壁，坐在床上沒下去。因為原劇本中存在著大量的，針對於原生那花天酒地的, 享樂生活的無意義描述, 所以湛兮看原著的原劇情的時候，並不能說有多麼的精細, 甚至很多時候都是粗略地翻過去的。
但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為止，也已經是反複多次查閱了這個含水量巨大的原劇本的了。對一些關鍵的劇情點，他的記憶還是比較深刻的——就比如他親爹曹子爽的回京時間門，絕不是現在。
前朝之前，華夏大地處於被幾十個亂七八糟的大大小小的“國家”分裂割據的局麵，戰亂百年未休, 令周邊許多土地都被外族侵占，且外族對我中原腹地虎視眈眈，屢屢有進犯。
建國初，大雍朝持修生養息狀態。而後大雍經過幾位皇帝的積累，已經有了反擊的資本，故而從先帝至今，大雍朝處於一種積極擴張的態勢，因勢力導地一直保持著對外局部作戰的習慣，不斷的收回失地的同時，兼並著周圍的土地……這是字麵意義上在緩緩把大雍朝的“邊界線”往外拉。
因為大雍朝不是後世那種守成為主的王朝，它的局部作戰從未終止，故而曹子爽等大將，絕大部分時間門都並不在京都，而在外領軍作戰。
後世大多數封建王朝並不允許帶兵打仗的將軍們無召回京的，甚至很多將軍一輩子進京的次數屈指可數，因為皇帝們對自己的安全係數保持最高的警惕。而且後來還有些情況是，大將們平時不領兵，有戰事了才叫他們掛帥出征。
曹子爽和他們不一樣，他是一直都在領兵，麾下幾十萬兵士甚至被稱之為“曹家軍”的存在。他要是與皇帝關係不和睦，那他就很有可能會有功高蓋主的嫌疑，更不能輕易回京了。
雖然說湛兮他皇帝姐夫對待自家嶽父的信任度，肯定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的，但是這和原劇情不符合啊！
如果湛兮沒有記錯的話，他爹曹子爽距離最近的一次回京，那應該是大後年！
就算他激活了這個世界，他這隻“大蝴蝶”多次撲閃了翅膀，但是湛兮自詡影響力還沒抵達邊疆，他也沒衝那邊伸手……可是現在曹子爽他提前回來了。
那隻能是發生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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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兮陷入了思考中，郭小福不斷和田姑姑對視著，互相征詢對方的意思。
郭小福擦著頭上的冷汗，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出聲的時候，湛兮率先笑了，說了句：“我都樂傻了，多謝郭小福公公親自過來告知。”
原來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啊，郭小福麵上都是在替湛兮高興的模樣，很顯然，他並不知道曹子爽這一次特許進京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又或許曹子爽最近才立了戰功，郭小福恐怕以為是這是永明帝對他們曹家的恩寵與嘉獎呢。
但湛兮卻意識到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尤其是在他剛剛才得到了輔助係統交給他的青黴素提純技術之後，這一切都似乎是環環相扣的——
恐怕是曹子爽受傷了，還感染了！
湛兮洗漱更衣後，坐上馬車，進了皇宮。
果不其然，迎接他的並不是皇帝姐夫和貴妃姐姐欣喜或期待的表情，他們招呼著湛兮過來吃東西，又是抱了抱他，又是憐愛地摸了摸他的頭。
他們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痕跡，但是湛兮卻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不易察覺的沉重。
曹子爽早在永明帝登基的第五年，就已經平定大雍朝西北部邊疆，收回失地無數。近幾年都是在進行擴邊戰爭，如今根本無需他親自守在北庭都護府，他若有需要，完全可回京修生養息。
可他此番回京，大家卻都並不是能見著親人的歡喜……
湛兮見狀心裡頭都在咯噔了好幾下，就差要忍不住把他家撿垃圾的係統喊上線，讓它去瞅一眼曹子爽的具體情況了。
“阿耶他是受傷了嗎？”湛兮有嘴，他選擇了直接開口問。
永明帝聞言，神色一怔，道：“是誰同金童子你胡說八道的！朕……”
他似乎是想要發火，或許在永明帝看來，湛兮再怎麼智多近妖，那也是一個需要被疼愛和嗬護的小孩，有些太過沉重的事情，他並不想讓湛兮知道。
但是，對上湛兮那雙清亮的眼睛，永明帝又說不出話來了，甚至喉嚨哽了一下，眼眶瞬間門就紅了。
倒是曹穆之要更加冷靜，她的冷靜，帶著一種抽離感。好似隻有把自己的魂靈從那悲痛哀傷的情緒中抽離，她才可以讓自己保持冷靜。
曹穆之沒有要瞞著湛兮，而是直截了當地將事情說了：“阿耶如今，正如同當年大伯父受重傷後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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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父！？
湛兮火速在腦海中啟動搜索引擎，搜刮記憶，最後找到了他偶然記下的原劇本描述原身大伯父曹子平的死亡——“重傷久不愈，傷口化膿不可止，高燒數十日，煎熬不過，最後一命嗚呼。”
果真是感染了麼？！輔助係統、青黴素……怪不得！但是他爹的，青黴素這玩意兒培育不難，但它是要賭運氣的啊！
親人的死亡，曹穆之經曆得太多了，她如今不是能躲在親人羽翼下的小孩兒了，如今的她，才是親人的羽翼！她豈能在弟弟麵前痛哭出聲？便是永明帝，她也不許他在孩子麵前軟弱一分！
將軍百戰死，戰爭殘酷，誰能保證誰就不會死在那無情的戰鬥中呢？曹家人丁不興，不也正因為如此麼？
她早該有心理準備的，可是金童子……他畢竟不是長兄啊，倘若當真有個萬一，金童子他……他能如同當年阿耶那般，扛起曹氏的門楣麼？
曹穆之心疼的，是她弟弟啊，若是可以，她多麼希望她的羽翼足夠的龐大、足夠的強大，可以庇佑這些孩子們，讓他們在孩童的歲數，就當一個快樂的、無憂無慮的孩童。
而不是像她與當年的長兄那般，命運的重擊接二連三地砸得他們喘不過氣來，若不想就此倒下，那就忍著脊骨斷裂的劇痛，爬起來！
慘烈的生死噩耗，驟然被斬斷頭頂那片為他們遮風擋雨的羽翼，便是孩子的催熟劑。
如今，要輪到金童子了麼？
最後，曹穆之深吸了一口氣，同湛兮說道：“不要告訴外祖父，他年歲大了。阿耶此次回京，對外言說是大敗東突厥，帶將士們回京領賞的……”
“今年春節宮宴，便與北庭都護府的將士們的慶功宴一塊兒辦了，這是天大的喜事，當普天同慶，莫要哭喪著臉，讓人見了笑話你。”
“你聽明白了嗎？金童……睿之！”曹穆之最後喊湛兮的時候，竟驟然改口。
湛兮心中歎息，看著神色剛毅，如臨大敵的曹穆之，最後乖乖地應了一句：“姐姐，我知道了。”
永明帝看曹穆之的模樣，滿眼疼惜，最後握了握她的手，仿佛這樣就可以給她力量。
倘若曹子爽當真如此不幸，那隻怕永明帝打算在今年過年就提出來的“元配歸正”，又得往後拖了……
甚至，若是湛兮短時間門無法同當年的曹子爽那般，通過快速地屢建奇功扛起門楣，那曹氏……隻靠曹穆之的裙帶榮耀，那當真要完犢子。
不過，湛兮挑了挑眉，誰說曹子爽一定會不好了？這不是還有青黴素的培育和提純嗎！
雖然這玩意兒技術不到位，是救命的神藥還是致命的毒藥全看五五分的運氣，但他是誰！？
他是這個劇本的團寵啊，他是男主，他是金童子啊，他是永明帝口中所謂的——“福星降世”！
五五分算什麼？百分之一的概率到了湛兮這等天賦“幸運指數max”的buff人類奇行種手裡，那就是百分百！
很好，湛兮已經做好準備要和閻王爺進行一場跨界的“爭奪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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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和太子接了消息過來的時候，曹穆之臉上的表情已經收拾好了，就連永明帝，都看不出喜怒。
二皇子臉上儘然都是歡喜無限，他樂顛顛地從外頭一路跑了過來，匆匆行禮後，根本沒注意到阿耶阿娘的表情不對。
還擱哪兒，愉快地暢想未來：“外公要是回來了，那還出去打仗嗎？他要是不出去了，那不然就讓外公和太外公一起給‘皇家書院’授課吧！？讓外公來給我們講如何作戰，這才是小舅舅說的那什麼打造‘大雍朝頂級教師團隊’呢！”
讓三代帝師謝靈雲這個八邊形戰士與其他大儒一同包圓了文課，再讓三個月就能連克數城，收複了廣雲七郡，最後還打趴了東突厥，立下不世之功的曹子爽來給他們授軍事課，讓江離這個武功獨步天下的不良人教他們武術，讓湛兮口中那些精得要死的大商賈來教他們經營之道……
如此名師團隊，哪怕對麵是一塊石頭，都能聽得開竅啦！二皇子很滿意。
二皇子樂得都笑出了鼻涕泡，好吧……冬日到了，冷得很，他一路跑過來，都沒裹好自己的披風，二皇子接過宮女遞上來的手絹，尷尬地背過身去擦鼻涕。
倒是太子，敏銳地察覺到了湛兮和永明帝還有曹穆之的神情都不太輕鬆。
太子拉了拉湛兮的衣袖，湛兮垂眸看他。